農家夫人有官威 第33頁

可惜她的願望落空了,不到三天,王至誠就帶著兒子到朱家定下婚期,納采、問名、納吉、納征先前都做過了,只剩下請期、親迎,二十四抬的聘禮已擇日運抵。

因為上任文書已經下來了,王秀軒趕著上任,因此婚禮也辦得有點急,從他回來到迎親還不到半個月,婚事已熱火朝天的展開,根本來不及置辦新房的所需,只得委屈新娘子了。

「一梳梳到頭,體強身健,二梳梳到中,夫妻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尾,兒孫滿堂……」她的女兒呀……

由于時間趕,儀式一切從簡,充當全福夫人拿著梳子為女兒梳發的李順娘指尖有些顫抖,淚盈眼眶。

「阿娘……」

「乖,不哭不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別把妝哭花了讓婆家笑話。」從今日起,家里又少了一人了。

經阿娘一說,朱小蟬才知道自己哭了,她伸手一撫面,滿手是濕意。「阿娘,我不嫁了成不成,一輩子陪著你和阿爹,我不嫁人……」

噙著淚,她笑著取笑女兒,「又在說什麼傻話,有人臨上花轎反悔的嗎?你還羞不羞呀!」

「不管,不管,我是阿娘的女兒,我留著招上門女婿。」早知道會這麼不舍,她該實行小正太養成法,為自個兒養個小丈夫,讓他進門做半子。

「去去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少來黏黏纏纏,以後你的依靠是你的丈夫,阿娘不要你了。」她做了個趕人的手勢,忍著酸澀不讓女兒看見她眼中滾動的淚水。

「阿娘,你真狠心——」朱小蟬語帶哽咽,熱淚盈眶的被推開,但她曉得阿娘比誰都更舍不得她嫁人。

鞭炮聲起,響徹雲霄。

花轎來了。

若非朱老二家發達了,一般鄉下人家嫁女兒是坐不起花轎的,頂多來輛驢車已經頂天了。

若非王秀軒中了進士,朱小蟬不會嫁得這麼風光,賓客盈門,賀禮堆如山,地方上的富戶都來祝賀,給足了朱老二家面子,也讓老朱家的看紅眼,恨不得這份福氣是他們家的。

「快點,王家的人來了,喜帕呢?親家母快替新娘子蓋上紅頭巾……」尖著嗓子的媒婆大聲吆喝。

李順娘忍著內心的不舍,紅著眼圈替女兒蓋上紅巾子,她顫著唇,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口一掩,嗚咽出聲。

再多的話也抵不住娘親的一句叮囑——好好照顧自己。

「二姊,我來背你上花轎。」

朱仲夏的聲音在朱小蟬耳邊響起,她鼻頭酸了。

「你……成嗎?」她記得她剛來這個世界時,醒來第一眼便是看到瘦得皮包骨的弟弟兩眼呆滯的坐在床頭,當時她以為他是天生的痴兒,後來才知是給餓傻的,不動坐著就沒那麼餓。

「成的,二姊,我長大了,我背得動你。」他一彎,等著背起他二姊上花轎,從此成了王家長媳。

是呀!他長大了,瞧這背多寬呀!結實有力,不再是記憶中老是吃不飽、瘦小的孩子。

朱小蟬淚光窪瀅,在喜娘的扶助下爬上弟弟的背,他一站直背起了她,一步一步走向紅艷的喜轎。

驀地,朱仲夏感覺一滴濕熱滴到頸邊,他腳下僵了一下,越走越慢,忽然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二姊,別哭,不管你嫁到哪里都是我二姊,我會頂起這個家的,不會讓你失望,你放心的嫁夫去。」

「嗯!柱子,阿爹阿娘就交給你了。」她該放手了,不能事事為他們做主,每個人有每個人該走的路。

「好。」

第9章(2)

路是不可能走不完的,到了最後一刻,朱仲夏很不舍的將朱小蟬背進花轎,對站在轎旁的新郎官狠瞟一眼。

在起轎時,還發生了個小小的插曲,但無損嫁娶的熱鬧。

「剛剛發生什麼事?」坐在轎里的朱小蟬問。

苞著花轎旁的兩位陪嫁丫頭沒葉、看月小聲的回道︰「姑娘,是大房的寶蓮堂小姐穿了一身大紅衣裙來,說是大戶人家的規矩,新娘子出嫁時要有姊妹陪嫁當妾。」

「她想當妾?」真是異想天開,見著別人好就想來搶。朱小蟬的目光一冷,淡淡的惆悵被沖散了。

「迎親隊伍里的封三爺一腳將她踢開,叫她回去照照鏡子,別出來嚇人。」她看到堂小姐掉了一顆牙。

「喔!踢得好。」真是解氣。

花轎出了柳鎮,一路搖搖擺擺進了山北村,喜糖滿天撒,孩子們追著花轎大叫,王家大門新刷朱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吉時到,送入洞房。」

終于,成了王家媳婦,在喜娘的攙扶下坐上喜床的朱小蟬暗吁了口氣,正襟危坐的擺出最端莊秀慧的一面,等著王家的女眷來鬧床,她半饑半渴的咽咽口水,想著這場累人的活快快結束,她快挺不住了,好累。

可是她等來的不是各懷心眼的旁支親戚,什麼舅母、嬸娘的,而是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小叔、小泵,兩人做賊似的看看左右,躡手躡腳的潛入新房,手里各端了一個盤子。

「大嫂,快吃,我給你送脆皮烤鴨來了,你一定餓了。」王秀材很諂媚,一副巴結大嫂的模樣。

「大嫂,我的是糕點,小……小小的一口,你慢慢吃,不要噎著。」聲音很細又羞怯的是王家庶女王翠蕪。

喜帕下傳出朱小蟬低柔的軟聲。「嗯,謝謝你們,我正好餓了,還有,可不可以給我水喝,我口干。」

「好的,大嫂,水。」水到。

「謝謝。」

「沒什麼啦!大嫂,自家人不用謝,大哥前兩天就交代了,他怕你餓了,等不及他來掀蓋頭。」王秀材的話特多,把兄長疼老婆的底都給掀了。

「外面人很多嗎?」听起來很吵雜。

「是不少,也有外地的親戚,因為辦得有點急,有些遠地的趕不上喝喜酒。」

扁是村子里的鄉親就開席十來桌。

還不是你娘鬧的,不然為何辦得這麼匆忙。「叫你大哥少喝點,喝酒傷身,隨便應付應付就好。」

「好咧,我回頭告訴他,大喜日子喝醉了怎麼入洞房……」他說著消遣話。

「王秀材,你皮癢。」欠打。

「哎呀!大嫂,你別喊我的名字,我疙瘩都起來了……啊!有人來了,我先走了!」一低身,他溜出新房。

小泵來見嫂子是名正言順,人家是聯絡感情,提早打好交情,日後好相處,可小叔鑽嫂子房成何體統,何況他也不小了,因此不趕緊腳底抹油溜了哪成,給人踫著了還不傳出諸多閑話。

王秀材溜得很快,留下一臉無措的妹妹,幸好在一群親朋好友的簇擁下,新郎官大紅的頎長身影入了新房。

「掀蓋頭,掀蓋頭,快掀,讓我們也瞧瞧新娘子長得美不美,瞧咱們新郎官多急呀!腳步快得我們都追不上……」

在一陣哄笑聲中,王秀軒拿起金瓖玉做的喜秤,緩緩的挑開覆面的紅頭巾,那一瞬間,薄粉輕敷的嬌顏映入眼中,他的呼吸幾乎停止了,凝神盯著眼前人的嬌美。

要不是身後有人推了他一把,看傻眼的他差點回不了神,內心激動的不能自持,在旁人的取笑下他才略微平靜。

「我先出去敬酒,你等我。」

等他……朱小蟬抹上胭脂的臉一下子刷紅了。「嗯。」

原來她也會害羞,羞臊不安,在他幾句輕聲的安撫下,想歪的心思飛得老遠,有些期待,又有幾分緊張。

在沒葉、看月的服侍下,朱小蟬換下一身嫁衣,她隨意的吃了幾口,略做了梳洗,接著發怔地坐在床頭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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