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天魔教的大隊人馬便隨著教主離開,只留下十幾個教眾站在林飛玉身後。
萬盛幫幫主道︰「那江武英盜取本幫重寶,左護法卻殺了他,如今本幫重寶無從尋起,此時左護法如何交代?」
林飛玉冷淡地道︰「我為什麼要給你們交代?我殺他只因為他該死。」
「可本幫之物——」
「那與我何干?」
「左護法此話未免欺人太甚了。」
「那又如何?」
萬盛幫群情激憤,刀劍紛紛出鞘,眼見一場惡斗一觸即發,林飛玉卻連站立的姿勢都沒改變一下,對眼前的景象毫不擔心。
萬盛幫主長刀劈下的時候,一柄劍擋住了那柄長刀。
「瀟湘劍客!」
萬盛幫眾人大驚,竟是剛剛蟬聯天下第一高手的瀟湘劍客!他為什麼要插手?
第3章(2)
「顧大俠,您這是何意?」
瀟湘劍客顧風波掃了一眼林飛玉,淡淡地道︰「左護法劍若出鞘,只怕你們萬盛幫無一活口。」
「顧大俠——」
彼風波道︰「江武英雖死,但線索要找總還是能找到的。若貴幫之人盡歿于此,實為不智之舉。」
萬盛幫幫助沉吟片刻,然後一揮手,轉身,「咱們走。」
彼風波沒有看向離開的萬盛幫之人,而是看著林飛玉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左護法不簡單。」
林飛玉沖他一抱拳,「過獎。」
彼風波沒有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林飛玉對自己身後的教眾道︰「你們追教主去吧,回稟教主,我辦完事後就會回教。」
「是,左護法。」
赤焰天魔教的教眾遵命離開。
林飛玉看了看天色,轉身重回泰山。
如她所料,泰山之巔的某次懸崖畔,唐樂天仍然坐在那里,手里也依舊抱著一壇酒,看起來就像一個地地道道的酒鬼,只是這個酒鬼雖然滿身酒氣,但是並沒有醉。
「想不到你會回來找我。」
「不。」林飛玉否定了他的話,看著他慢慢舉起了手,「我只是來要你的命。」她需要確認一些東西。
「哦,是嗎?」
一聲龍吟劍嘯,靈蛇劍出鞘。
唐樂天抱著酒壇又灌了一口酒,道︰「你現在有把握殺我嗎?」
「沒有。」
「那你如此豈非自尋死路。」
「你會殺我嗎?」林飛玉不答反問。
唐樂天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似的道︰「一個男人要如何對他心愛的女人下殺手呢?」
林飛玉給他答案,「閉上眼楮就可以。」
這世上有太多所謂名門正派的男人是這樣做的,親手將他們曾經許過的山盟海誓的愛人送下地獄。
「真是個好答案。」
「本來就好。」
下一瞬,林飛玉的劍便刺了過去。
唐樂天應戰接招,但只守不攻。
劍過百招,林飛玉收劍入鞘,轉身就走。
唐樂天抱了酒壇追上去,「這樣就要走了?」
「怎樣?」
「你為何突然而返?」他不行她只是突然對他起了殺心,事實上她早無殺他之心,她雖然不承認,他卻心知肚明。
林飛玉突然收足,側頭看他,「唐樂天。」
「嗯?」
林飛玉道︰「瀟湘劍客並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
「哦。」
「可方才在泰山腳下他管了萬盛幫的閑事。」
「噢?」
「你真的不想說些什麼嗎?」
「你便是為此來找我的嗎?!」
林飛玉柳眉微微上挑,「不可以嗎?」
唐樂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高興就好。」
林飛玉冷冷道︰「可我並不高興。」
唐樂天追問︰「為什麼?」
林飛玉認真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道︰「四海長青,劍雨瀟湘,毒尊蠱後,唯天長樂。」
唐樂天一臉的莫名其妙。
林飛玉續道︰「這是江湖上流傳的一句話,說的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四方霸主。」
唐樂天點點頭,「然後呢?」
林飛玉轉頭,繼續前行,「可是,我突然覺得這句話說的也許不是四個人。」
「是嗎?」
「應該是五個人,最後那個人應該——」她哼了一聲,「唐樂天,你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我還需要說什麼嗎?」唐樂天反問。
林飛玉忽然低笑了一聲,「確實,你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你笑了!」
「我是人,當然會笑。」
「可我從來未見過你如此笑過,我相信赤焰天魔教的人也沒見過他們的左護法笑得如此美麗動人。」
林飛玉臉色登時又冷了下來。
唐樂天沒趣地模模鼻子,他好像一不小心說錯話了。
「唐樂天,我要回北疆去了。」林飛玉淡淡地陳述一個事實。
「是嗎?」唐樂天語氣難掩失落。
林飛玉腳步不曾停下,一邊走一邊道︰「短時間之內,或者今生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因此,我不打算跟你算那筆帳了。」
唐樂天臉上既未見高興,也沒有失落,只是平靜地道︰「那你打算如何呢?」
「不如何。」她此次回去,前途吉凶未卜,能否生還還猶是未知之數,所以,就此了斷也好。
「這個答案可真不是個好答案。」想要船過水無痕,將他就此遺忘在風中?
「你回頭就是為了印證你心中所想,然後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林飛玉沒有回答,但唐樂天卻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江湖路無盡,但你我的路這里便是終點。」
林飛玉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他道︰「唐樂天,我們江湖再不見。」說完,轉身離開了。
「再不見?」唐樂天並沒有追上去,卻捧起酒壇灌了一口酒,抬袖一抹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自言自語道︰「這樣就想兩清啊……」
熱氣氤氳中,隱隱約約映出一個身影。
水流從指間滑落,滑過手臂,滑過高峰,而後重歸浴桶。
跋了幾天路的林飛玉神情享受地閉目靠在桶邊,以手撐額,將養精神。
他們赤焰天魔教少在中原走動,卻不料中原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對他們竟然有莫大的仇恨,簡直是莫名其妙。
前日她不過是將一個垂涎她美色、言語下作的男人一劍殺了,結果倒惹得九華派對她發出追緝令。
哼,是非黑白不分,全無道理可講。
想到這里,林飛玉也無意在泡下去,遂從桶中起身,拿了布巾拭去身上水漬,又拽過掛在屏風上的睡袍裹身,一邊將盤起的長發放下,一邊往床的方向去,打算上床歇息了。
才將長發打理好,身子尚不及挨到床褥,屋外傳來的異響就令林飛玉豁然坐直身子,手指間銀芒閃動。
竟然有人敢夜探!
而且來人還很大膽呢——林飛玉看著一只手將窗戶支起,爾後一個人落地無聲地躍了進來,隨手又落了窗閂。
林飛玉指間的銀針並沒收回,冷冷看著來人。
來人不是別人,真是與她幾日前在泰山分別的唐樂天。
「看樣子你似乎並不歡迎我。」
「泰山之巔,話已說盡。」
唐樂天搖著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道︰「你是說過再不見,可我並未答應。」
「出去。」
唐樂天的腳停在床前,自然地在床邊坐下。
林飛玉起身,下一瞬卻被拽入懷中,並被奪了指間之針,耳畔只聞那男人的輕笑軟語,「便是使性子也該夠了,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為合,哪里來的如此大的火氣?」
林飛玉伸手隔開他湊過來欲偷香的唇,惱怒道︰「你莫仗著我打不過你便如此厚顏無恥。」
唐樂天卻是笑道︰「關起門來便是做個流氓色痞也是無妨,總歸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你——」
唐樂天勾落了床幔,將她壓倒在床。
床幔搖曳晃動,幔中兩人近身過招,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