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绮笙也微笑和李总致意,看着薄凉熟稔地和他继续寒暄,路绮笙的心思却飞远了。
不是不想和薄凉跳,只是,如果注定一年后就要分开,那么,她不想再和薄凉一起留下深刻的记忆。
她怕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一年的回忆而产生一些可笑的难以割舍,所以,何必呢?
打定了主意,路绮笙趁着薄凉正和李总聊着,告了个退就转身去找程源。
宴会大厅的后勤室里,那帮热情的女员工很是有效率,抽签的道具已经准备妥当了,程源正一个人在进行所谓的暗箱操作。
路绮笙赶紧扑上去护住那一堆要被程源拿去丢的纸条,笑得见牙不见眼:“程源,我来帮你!”
原本吓了一跳的程源见是路绮笙,便笑开了:“我还以为有别人进来了,正好我要去把这一堆名字纸条丢了,那就麻烦你了。”
路绮笙豪气地摆摆手:“不客气的,我的名字都装进抽签盒子里了?”
“是啊。”程源拍拍已经重新装好的抽签盒子,“一准让薄少和你跳开场舞,我现在就要把抽签和搬出去了。”
“那可太好了,对了,刚才薄凉说他还有事找你,你去看看什么事吧,我帮你把盒子搬出去。”事不宜迟,路绮笙直接进入说谎不眨眼的境界。
程源看一眼路绮笙的小胳膊:“行不行?”
“行的行的。”路绮笙伸手推着程源的背往外推,“你也知道薄凉那性子,迟一秒都要瞎叫唤,你快去吧。”
程源不疑有他,走出了后勤室。
路绮笙快手快脚就把抽签盒打开,将里面自己名字的纸条一股脑倒出来,又将先前的那一堆装进去,收拾好了之后便抱着抽签盒走了出去。
司仪正在台上准备说辞,见了路绮笙也并没看出她是新上任的薄太太,还指挥她将抽签盒放到台中央桌子上。
路绮笙乖乖照办。
台下的薄凉无意中往台上一瞥,就看见路绮笙一脸得逞的笑意从台上往下走,视线就转到了抽签盒上面,微一思量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白痴!”薄凉头一回没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直接骂了出来,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出水,急忙就想往台上走。
无奈众人都见到要开始抽签了,一个个也往台边上挤,让薄凉是寸步难行。
司仪见准备妥当了,就笑容满面的打开麦克风调笑着开了场,走到抽签盒边罗嗦了一阵,就经不住台下女士们的强烈要求往抽签盒里探手。
大势已去。薄凉眼中就看到这四个字,颇为无语地看着司仪打开纸条报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在众人一片欢呼中,薄凉和那个女人被拱到了舞池中央。
女人是美的,含羞带怯又温柔似水,一双美目凝视在薄凉身上就仿佛一条缠绵的丝带,轻轻的又软软的。
然而此刻的薄凉却只想找到那一双清透的眼睛。
音乐响起,薄凉没有搂上女伴的腰,那女人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四周,一张俏脸越发红,这次却是因为些许的难堪。
最终薄凉还是机械地伸手揽住了女伴,随着音乐带着她踩出了木然的舞步。
路绮笙隐在人群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也不知心中空落落的是什么滋味。
音乐还在演奏,路绮笙转身想退出人群,刚一转身就被唬了个大步后退,险些踩到别人的脚。
“妈、妈妈?”路绮笙看着面前怨念丛生的江绣清,嘴角抽搐着挤出一抹笑。
“你骗我。”江绣清哀怨地指控,“你答应了和薄凉一起跳开场舞的。”
路绮笙咽了下口水,解释:“妈,你听我说,这也是抽签决定的,不怪我,我真的很想和薄凉跳开场舞的。”
路绮笙说着就想转身往后跑,没想到又一张布满怨气的脸凑到了面前!
柳依盯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能让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跳开场舞?”
“我、我……”路绮笙只觉得纵使自己一身厚皮,也要抗不过两个妈妈的超强怨念射线了。
然而还没完,身后又传来薄颜由远及近的娇嗔埋怨:“嫂嫂!你看那狐狸精都要贴到二哥身上不放了,你是怎么搞的啦,还不知道不看好二哥!”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路绮笙顿觉头大无比,还没来得及想辙,另一边又……
“绮笙!”程源一脑袋黑云压顶地从人群里挤过来,脸上满是被出卖的不满,“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骗我,你是想让我被薄少削死么?”
什么叫做四面楚歌,路绮笙算是体会到了。想想那个还在舞池里旋转舞动的重型炸弹,路绮笙突然觉得,早知道自己咬咬牙把舞跳了该多好……
距离周年庆宴会过去已经有20小时又30分钟了,路绮笙下班回到家里,帮佣张嫂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见路绮笙回来,就拾掇拾掇准备回家。
“少夫人,我先走了。”张嫂拿着几件薄凉换下的衣物要出门。
路绮笙看看,说:“张嫂,你怎么还要负责给薄凉洗衣服了,这不是小朱的活儿么?”
张嫂憨厚地笑笑:“小朱这周有事,要我帮她代班,我就顺便把这些衣服送去干洗店。”
路绮笙挑一挑眉:“那张嫂你这周辛苦了,又要做饭又要洗衣服。”
“也没多少事儿,反正小朱也给我谈好了,她这周的工资都归我,算下来也有小一千块了。”张嫂将鞋子穿好,笑眯眯答道,“少夫人,明天见了。”
路绮笙呆滞地挥挥手,目送张嫂离开,然后一翻身躺在沙发上,嘴里开始絮叨叨地念:“以小朱每周1000薪资来算,每天来薄家收拾清洗脏衣服,以及送部分衣服去干洗店的时间最多为两小时,那么小朱的时薪为71.4。再证,以路绮笙月薪4500来算,每月4周,每周5天,每天8小时,那么路绮笙的时薪为28.1……”
路绮笙再一个翻身猛然坐起来,几乎无法遏制身体里的洪荒之力:“我居然比不过家里一个帮佣!”
再想想,家里除了做饭的张嫂,洗衣的小朱,还有打扫的周姐,日常维护的阿忠……这么一算下来,路绮笙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原来自己每天生活的如此金贵呐!
正当路绮笙在碎碎念的时候,薄颜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嫂子,我饿死了,张嫂把饭做好了么?”
“做好了,在餐厅。”路绮笙觉得心在流血,看着餐厅里每一道菜都像看着被烧了的钱。
薄颜回头看一眼路绮笙,奇怪地问:“嫂子,你还不来吃饭呀?”
路绮笙拖着步子走过来:“你二哥不是还没回来,我等等他吧,你先吃。”
薄颜看着路绮笙一脸疑惑:“嫂子,二哥没和你说吗?他今晚上不回来吃饭。”
还在悲悯钱包的路绮笙一愣,以往薄凉要是不回家吃饭或者有其他事情,都会给路绮笙知会一声,今天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便摇头:“没有听他说。”
薄颜也没太在意,径自拉开椅子坐下,拿了碗筷边盛饭边说:“哦,那他也许是忘了,我们自己吃吧。”
丝毫没觉得薄凉打电话通知薄颜,却不和自己说有什么不妥。路绮笙大喇喇地坐下,继续和薄颜说着别的话,也开动了起来。
吃完饭,路绮笙又监督着薄颜复习功课准备迎接考试,直学到薄颜哈欠打个不停的时候,路绮笙看一眼指向十的针脚,拍拍薄颜让她去休息了,自己也回了房间。
卧室还是冷冰冰的,薄凉没回来。
“这人,去哪里了?”路绮笙不由嘟囔一声。
昨天晚上的宴会,自己最后还是提早退席回来休息了,也不知道薄凉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醒来薄凉又已经出门了,要不是身边若有若无的一点独属于薄凉的麝香,路绮笙都要以为他一夜未归了。
本来还打算和薄凉商量商量家里裁剪人手的事情,可路绮笙却左等右等不见人回。
实在扛不住困意袭来的路绮笙只能自己洗漱先上床了。
接着又过一天,路绮笙依然还是没见着薄凉,好像两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却不是同一个时空一样,无论怎么都碰不到面。
隔天早上醒来,路绮笙睁开眼睛,还是没见着薄凉的身影。
但听到客厅还有响声,路绮笙立刻顶着一脑袋乱发就扑出卧室门外,“薄凉”二字还在喉咙里,就听见大门重重一响被人关上了。
再扑到窗户去看,就见薄凉已经长腿一跨上了自己的座驾,清晨的阳光闪过银魅流利的线条,转眼就开远了。
路绮笙摸着下巴,终于开始有一点点危机意识了。
到了公司,路绮笙的状态一直处于神游模式,方田在叫了她好几声没有反应后,忍不住伸手往路绮笙小巧的耳朵上一拧:“你灵魂出窍啦?”
路绮笙侧头拍掉方田作乱的手,一本正经地恼道:“别吵,本小姐正思考人生大事呢!”
方田抽了旁边办公桌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姿势优雅:“哟,你还能思考什么人生大事?说来听听。”
“我感觉我的衣食住行有了危机,人生的信条受到了挑战,这还不是人生大事?”路绮笙颇为苦恼。
“薄凉这几天早出晚归,我怀疑他和公司女员工勾搭上了。”路绮笙快速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