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田张大嘴巴,看看这边的路绮笙,又看看那边的柳依,整个人都不好了。
路绮笙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柳依,小声地重复:“我,我离婚了。”
柳依脸色黑沉,几步走上前,抢过路绮笙手里的绿色小本,看着封皮上的“离婚证”三字,脑袋就一阵晕眩。
勉强稳了稳身子,柳依不甘心地打开往里面看,路绮笙和薄凉的名字触目惊心!
方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被当成传声工具用了一回,可现在她完全没有想责怪路绮笙的意思,因为她知道,眼前脆弱到好像要透明的路绮笙,很需要她的支持。
方田站起来,路绮笙就有些抱歉地看向她,方田刚要笑笑安慰她,眼角却见一道绿色的东西划过,一下就砸在了路绮笙脸上!
“你把婚姻当儿戏么!”柳依爆发地大声指责路绮笙,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薄凉有什么不好,你闷不吭声就离了婚!你有和我们商量过一句吗!”路绮笙被砸得发蒙,看着那绿色的离婚证掉在地上,又抬头对上柳依怒气冲冲的眼睛,瞬间也怒了:“结婚的人是我,我想离就离咯!你觉得薄凉好,到底是说他好,还是他的钱好?你觉得薄凉好,那你去
嫁啊,你不是最爱钱了么!”
柳依一时气急,抬手就想去扇路绮笙,可路绮笙不闪不避,只用自己倔强的眼神盯住柳依。
柳依的手就堪堪停在路绮笙的脸颊边,带起一股冷冷的风。
“怎么不打?”路绮笙冷视着柳依,“你倒是打啊!”
“绮笙,别这样。”方田赶紧把路绮笙拉开,又对柳依劝,“阿姨,绮笙肯定也很难过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有话好好说。”
乔志华此时也闻声赶来,看见路绮笙和柳依在剑拔弩张,赶紧就走进来问:“怎么回事?两母女好好的,还闹起来了?”
柳依恨恨地弯腰把绿本子捡起来,丢给乔志华:“她作死,居然一声不吭和薄凉离婚了!”
乔志华也大吃一惊,赶紧把接在手里的本子打开,仔细看了一眼:“怎么会这样……”“你看看她那死不悔改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好歹!”柳依一直觉得薄凉是个好归宿,他每次看路绮笙的眼神满满是爱,让她很是满意这桩婚事,可现在落差突现,柳依心里根本不能接受,“不行,我现在就去
薄家,找他们要个说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离婚!”
路绮笙更是讥讽地顶回去:“我当然没有你知道好歹,所以我也不用你找去薄家,逞什么能。”
柳依气到不行:“路绮笙你……”
乔志华拉了一把柳依,止住她的气话,拧眉严肃地问道:“绮笙,你和薄凉,真的是想好了才决定离婚的?”
路绮笙收回和柳依互瞪的目光,闷闷地点了下头。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乔志华又问。
“乔叔,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和薄家再来往了。”路绮笙沉重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方田赶紧伸过手拉着路绮笙,发现她的手是冰冷的。乔志华无奈地叹口气,把离婚证放到一边的桌上:“绮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为什么离婚我也可以不管,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做了决定,就要自己承担起来,每天照样开开心心活,否则,你就不要
说让我们不管你。”
路绮笙猛然一颤,看着乔志华慈祥的面容,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开开心心活着,是路子平临终前对她说的话。
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像路子平一样,对她这样说了。
“我知道了。”路绮笙艰难地应着。
柳依还犹自气着:“老乔,怎么能不管,她就是个没长大的,离婚跟玩儿似的,你怎么可以就随了她?”
乔志华恼了柳依一眼:“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绮笙,薄家没诚意就拉倒!”
路绮笙垂泪:“乔叔,谢谢你。”
乔志华拍拍路绮笙的手臂:“你是我女儿,我自然站在你这一边。”
“我们是要为她好,不是和她站在哪一边!”柳依越发气闷,“他们为什么离婚,薄家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你就这个拉倒那个拉倒。”
“让你别说了,说了不问就不问!让孩子们自己聊聊,你别在这给绮笙添堵。”乔志华也被念烦了,拉着柳依就走,柳依不情愿,两人一路吵吵嚷嚷走了出去。
路绮笙看着柳依和乔志华吵起来,想想自己回来后他们也一直没放过心,觉得自己也许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反而会对他们比较好。
“方田,我可以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么?”路绮笙转头去看方田。
方田一直不好插嘴,见路绮笙问她了,立即就点头:“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路绮笙二话不说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把头发一挽,便去和乔志华说了一声,想要去方田那里换个环境住两天,随后就和方田离开了。
路绮笙和方田到了她的小公寓,方田就掏出手机给程源打电话:“阿源,我已经和绮笙在一起了,她暂时住在我家了。”
路绮笙一听方田是和程源在通话,便凑了过来,紧紧地盯着方田。
“嗯,她……现在还好了。”方田接受到路绮笙的意思,含含糊糊地回答着程源的问话。
“你要过来看她?”方田看一眼路绮笙,后者赶忙挤眉弄眼地暗示方田不要。
方田只好说:“你别过来了,过两天再约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又说了两句,方田才挂了电话,看着松了一口气的路绮笙说:“人家阿源很关心你的,你怎么连见都不见?”
路绮笙往方田床上一倒:“我暂时不想见薄家的人,何况是程源。”
“程源怎么了?”方田也趴倒在床上。
想起程源和自己的告白,路绮笙有些浅浅的无奈,伸手去推方田:“你觉得我这个人,值得别人喜欢么?”
方田以为路绮笙在薄凉那受挫了,立刻就安慰她:“你当然值得别人喜欢,善良又正直,聪明又漂亮,有些人是眼睛瞎了才会对你不好的。”
路绮笙翻了个白眼:“少来,问你还不如不问,我知道我自己挺笨的,平凡又没优点。”
方田笑两声:“没事儿,至少你对自己的评价很准确。”
路绮笙:“……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哈哈,夸你也不行,损你也不行,要不你和我聊聊薄凉?”好朋友就是不怕死的那种,方田凑过去嬉笑。
路绮笙把被子掀起来盖住自己的头:“你想想萧子禾吧,大概就类似于这样。”
方田立刻惊了,把路绮笙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义愤填膺:“薄凉出轨了?!这孙子,我现在就抽他去!”
赶紧把方田拉住,路绮笙有苦难言:“不是这样的,比萧子禾那事复杂多了,反正我也有错,所以也算和平分开了。”
方田更惊悚了:“绮笙是你出轨了?”
“不是,怎么可能!”路绮笙解释不清了,只好说,“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总之我和他之间,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
“好吧好吧,等你想说了再说就是。”方田在床上打个滚,捂着肚子爬了起来,“今天在你家折腾那一下,吓得我大姨妈都快侧漏了,跑趟洗手间去。”
“你别这么粗俗行不行!”路绮笙失笑。
“这叫正常的生理现象,哪里粗俗。”说着方田就站起来,从储物柜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挑了块卫生巾就往卫生间里钻。
路绮笙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默默把自己的手机翻出来,路绮笙打开记录月事的App,上面显示离自己正常月经期,已经推迟了两天。
路绮笙最好的就是月经奇准,标准的三十周天一轮回。她心惊胆战地往日期上倒着数,那意外的一晚,已经是八天前了,距离标注蓝色的排卵期,不算很远……
路绮笙重重把手机往床上一拍,就说呢,这些天总是觉得好像忘了什么,现在想想再去买事后药吃,还来不来得及啊?
“应该不会这么巧。”路绮笙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一次而已,不会不会的,也许是最近情绪不稳,所以才推迟了。”
于是路绮笙就心神不宁地熬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路绮笙就往卫生间跑,然而底、裤还是一干二净。
方田在外面一边化妆,一边叮嘱:“绮笙,我等会儿去上班,备用钥匙给你放桌上了。你自己到处溜达会儿,别总在家里闷着,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路绮笙应着走出来,心里忐忑极了,想要和方田说说,可方田一看表,就跳起来找鞋穿:“我去,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方田就风风火火闪人了,路绮笙看着被关上的门,慢慢坐下来,手掌无意识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腹部。
薄凉黑暗中漂亮又沉迷的眸子,就从路绮笙脑海中闪过,路绮笙心里一紧,手就按紧了腹部。
千万不要啊……
路绮笙咬了咬牙,换好衣服,又从方田的配饰盒里翻出一个超黑墨镜,戴上遮住小半张脸,走出了门直奔药房而去。心惊胆战不是办法啊,横竖一条命,究竟是不是总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