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路绮笙忽然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一晃,就要向后倒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
“绮笙!”
薄凉一把托住路绮笙的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薄凉,程锦年不会有事情的对不对?你告诉我……”
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薄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点点头,暂时稳住她的情绪。
路绮笙趴在薄凉的肩膀上,还好他在自己的身边。
手术室里,医生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程锦年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颅内出血,这样的手术只要有一丁点儿的闪失,人可能就不在了吧。
路绮笙的心一直提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术灯。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每一秒对于路绮笙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绮笙,你先去程源的病房里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照看着。”
她只是摇摇头,灵魂好似已经从她的身体里脱离。
薄凉看着没有生气儿的路绮笙,心里很痛。
曾经,他多希望程锦年可以彻底消失在路绮笙的生活中,如今看来,他早就已经渗透到她的生命里,他的离开必定会给她带来重创。
市里所有有名望的医生都被薄凉请来了,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程锦年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
虽然程源只是轻度昏迷,可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也不确定。
路绮笙蹲坐在椅子旁,她的头靠在薄凉的胸口。
几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路绮笙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怎么样?”
薄凉看向精疲力竭的主刀医生。
程锦年的头包满了棉纱,他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动刀的地方还能看到血渍。
路绮笙的心里一紧,她也紧张地看向医生。
“手术很成功。”
短短几个字,但对于路绮笙来说已经够了。
“呵——”
路绮笙露出一个笑容,眼泪也随之落下。
次日清晨。
路绮笙是从梦中惊醒的,她梦到程锦年告诉她让她照顾好自,她看着他的模样在自己的面前逐渐变得虚幻、透明,逐渐消失在眼前,她一下子慌了。
“程锦年!”
她大叫一声,薄凉连忙上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绮笙!”
薄凉的语气有些许的疲惫,但却是极尽温柔。
她抬头看了一眼他,提着的心踏实下来。
“他怎么还没有醒?”
床上的程锦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
“别担心,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辛苦你了,昨晚你肯定一夜没有合眼吧。你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照顾就好。”
路绮笙担心薄凉的身体会吃不消,她不能再看着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那这里你先照顾着,我去看看程源。”
薄凉只顾着这边,程源那里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路绮笙点点头。
程锦年的脸上还有残留着一点儿血渍,路绮笙打来一盆水,他很爱干净,若是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哭吧。
路绮笙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在程锦年身上发生的各种囧事儿。
她将毛巾在水里浸湿,然后拧干,轻轻地为他擦去血渍,她的力道很小,生怕会弄疼她一样。
“绮笙……”
程锦年呢喃着,路绮笙的心里一痛。即便在他最危险的时刻,他心心念念的也还是她路绮笙。
“我在这里。”
她握住程锦年的手,而此时薄凉就站在病房的门口。
他看着她的动作,然而他的心里却是那么的平静。这就是他眼中的路绮笙,他爱她,更愿意相信她。
“绮笙,不……”
程锦年的呢喃声一直回绕在路绮笙的耳边。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他醒过来,她在他的身边从天黑守到天亮,从天明又等到黑夜。
薄凉轻声走进病房中,他看了一眼趴在病床上的路绮笙,她的手还紧握着程锦年的手。
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即便动作很轻,但路绮笙还感受到了,她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薄凉,你来了。”
路绮笙微微一笑,她的眼袋已经能拖到地上了。
薄凉很担心,她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可是他又知道她的性格,程锦年不醒来,她是不会离开这个病房的。
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原来是护士,告诉他们另一病房里的程源已经醒了。
薄凉和路绮笙连忙跑到程源的病房中,而程源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程源,你醒了。”
路绮笙刚进到病房里就担心地看向程源。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很显然,他的头也被人打了,只是没有像程源那般严重。
“薄凉绮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在医院里呢?”
程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环顾了房间一圈,可能是昏睡得太久,他的身上很乏,连坐起来都用尽了力气。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送得及时,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路绮笙装作生气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她对程源的恨意已经完全消散了。
薄凉忍不住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趁着我受伤在我面前秀恩爱?过分啊!”
程源忍不住调侃了一下来缓解气氛,不过看着路绮笙如此担心自己,他已经满足了。
病房里的气氛总算添了一些欢乐的元素,不过,他们很快就回归到正题上来。
“程源,你和程锦年怎么会和别人打起来了呢?”
路绮笙怎么想都觉得他们两个不会那么冲动,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至于那样。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和他在办公室里那样,程锦年怎么会拉我去喝酒?早知道会摊上这事儿,打死我也不去!”
程源的话让路绮笙一愣,原来那天在办公室,他们两个就站在门外。
那岂不是什么都被他们听到了?
“说正事儿!”
薄凉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程源这才认真起来。
原来,当晚程锦年和程源两个人相约去酒吧一醉方休,程锦年喝到一半儿的时候就去了厕所,程源就一直坐在原位等着。
后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他就看向厕所的方向,结果发现程锦年正在和五六个人站在一起。当时,他以为程锦年和那帮人认识,也就没有多想,直到听到啤酒瓶破碎的声音。
程源见状连忙跑到厕所,当时他就看到了一帮人在围殴程锦年,他上前帮忙,两人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用身体去挡。
“当时有好多的酒瓶砸向程锦年,我就去帮忙,结果自己也中招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是啊,之后他们就被酒吧老板给送来了这里。
路绮笙在心里叹着。
“那帮人你都不认识么?”
“恩。看样子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当时我听到一个侍应生说,好像是因为程锦年让他们让路,结果就打了起来。”
程源努力回忆着,那帮人的面孔都很生。
“就因为让路的事情就大打出手,那帮人也太过分了。”
路绮笙的脑袋很简单,她根本就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倒是薄凉陷入了沉思。
“也许,不只这么简单吧,谁上厕所手里还拿着瓶子!”
程源相信,这一切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路绮笙的眼睛一瞪:“对哦。”
“行了,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想了,你好好养伤,我先回趟公司。”
薄凉说完就离开了。
路绮笙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这个醋坛子总算是不酸了。
程源用手敲了敲床头柜:“人都已经走了,别看了。”
他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人简直毫不顾及他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路绮笙连忙回过头来。
“程锦年怎么样了。”
“程锦年伤的重,现在还在昏迷中,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她在一旁坐了下来。
此时,医院里的气氛略有些尴尬。
“你和薄凉准备什么时候复婚?”
程源的一个问题就让路绮笙的脸红到了脖子。
“你是不是又精神了,要不要我让医生给你开点儿安眠药?”
真是的,他不醒吧自己还担心,醒了还这么招人烦。
路绮笙在心里想着,顺便递给程源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了不问了,我只是想着,你和他复婚后,我和方田之间的隔阂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程源的眼中,他和方田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在路绮笙这里。
路绮笙只是叹了一口气,他和方田可能还需要时间。
薄凉一出了医院就立马派人去查那晚的事情,当时,他只认为是很平常的争端,但是现在看来,这背后肯定藏着事儿。
办公室里。
薄凉站在窗前,他漆黑的眸子深邃阴翳。
“咚咚咚——”
办公楼的人已经走空了,此时的敲门声显得更加的空洞。
“进!”
薄凉应了一声,他的眼神却依旧看向窗外。
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头戴鸭舌帽,身着一身黑色。
“薄总,您让我查的人已经查到了。他们就是一帮小混混,平时靠偷东西为生。事情发生那天,他们刚被放出来。”
“人呢?”
他想要的是他们的人。
那男人头一低,半哈着腰:“他们早就已经出了A市。”
薄凉的双手背在身后,看来这些人早就有准备,事发之后立马逃离。
“下去吧。”
他摆摆手,那男人就出了办公室。
“嗡嗡——”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路绮笙打来的。
薄凉接通了电话,那边便传来路绮笙的声音:“薄凉,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呢?”
“我在处理一些公事,你今晚回老宅?”薄凉的语气温柔极了,刚才的冷漠一扫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