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欢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世界上最不是人的就是人。
但人是人,生意是生意,就算叶承欢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妨碍赵雅琳作为东方国际的全权代表,在第二天和洪基电子签署了协议。
也许是詹洪基害怕他们泄露自己的老底,或许他真的看中这笔生意,一次就答应向东方国际注资五百亿神州币,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台湾之行总算没有白来。
见识了这么多家族阴谋和欺骗,叶承欢对这里一点儿都没好感,想到林佩珊,想到灵儿,想到丁香,楚文轩,还有豪情的那些小娇娘,整天抓心脑干的,简直归心似箭啊!
赵雅琳也是一样的想法,等她办完了一切合作事务,两人马上订了机票,詹洪基本想留他们多待几天,被婉言谢绝后也没再坚持。
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车载电视刚好播放着詹洪基正式就任台北市长,对着国父画像举手宣誓的画面,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两个儿子都没了,为了台北市民的新福祉还要强颜欢笑,六十岁的老人可怜啊……”
又是一个无知的受骗者,估计全台北的人都像这个出租车司机一样,至今还被詹洪基蒙在鼓里。
叶承欢头皮一紧,不知哪来的一股子邪火,一拳把车载电视打个稀巴烂,随便一扯,把电视连着电线生生扯了下来,顺着车窗丢了出去。
吱汽车猛地刹住,司机回头,汗涔涔的看着叶承欢,好像在打量火星人。
叶承欢皱了皱眉:“看什么看,开车!”
飞机起飞的时候,刚好下着小雨,窗外的台北全在一片烟雨中,越来越小,渐渐地缩成一个点。
赵雅琳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扯了扯他衣服,忧心忡忡的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想睡觉。”叶承欢打个呵欠,把衣服往上一兜,盖住了脑袋,很快便响起了鼾声……
飞机到了龙都机场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他们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叶承欢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这些天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
今天刚好是周末,不用上班,两个人当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帮赵雅琳叫了辆出租车,赵雅琳一只脚踩进汽车,又收了回来,略带矜持的捏着衣角,显出几分不舍的样子,对着叶承欢忽然冒出一句:“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叶承欢被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眨巴了两下眼:“没什么要说的,怎么了?”
赵雅琳“哼”了一声,气得一跺脚:“叶承欢,以后你再也别想让我理你,去死吧你!”说罢就一头钻进汽车,轰的一声,走远了。
叶承欢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不过他对女人的善变早就免疫了,早就到了“阅遍天下好片,心中无码”的境界。
拖着一身风尘回到维多利亚的时候,自然受到婉姨和灵儿的热烈欢迎,灵儿小燕子似的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婉姨笑吟吟的嘘寒问暖。
和詹家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林佩珊正捧着一本书看,见叶承欢回来,只是白了一眼,啪的一声,把书倒扣在桌上,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灵儿吐吐舌头,指指林佩珊的方向:“佩珊姐好像生你气了,这几天在她面前连你的名字都不许提。”
叶承欢一皱眉头,这妞总是那么大脾气,不如改行去开蒸汽轮机好了,自己为了她的事千里迢迢的回来,居然连句问候都没有,也太不通情理了吧。
“承欢,你们两口子这么多天没见,去和佩珊说说话吧,她性子小,别和她一般见识。”婉姨劝道。
叶承欢冷哼一声:“她性子小,我性子也不大,大爷没空伺候。”
他拿出给婉姨和灵儿买的台湾特产,两个人都喜滋滋的收下,正聊着的时候,草坪上闪过一丝清丽的身影,林佩珊冷着脸说声:“叶承欢,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看来这位玉观音还是沉不住气了,居然放下面子主动来找自己。
叶承欢伸个懒腰,把鞋甩的噼里啪啦的走了出去。
露天泳池旁,林佩珊正坐在白色的遮阳伞下,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闷闷的望着宝蓝色的池水,胸口一起一伏,不知在和谁生闷气。
叶承欢摸着下巴,皱眉道:“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在天仙一样的老婆面前什么逆鳞都没了。
林佩珊还是望着水面,淡淡的道:“台湾之行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不顺利能活着回来吗?”叶承欢闷声闷气的道。
林佩珊蹙起黛眉,“是不是经历了很多危险?”
“其实也没啥危险,无非就是豪门争斗那点事,肥皂剧里都演烂了,还用我说么。”叶承欢无所谓的点起一支烟,在她旁边的遮阳椅坐下。
“你今天怎么了,情绪很奇怪。”
“奇怪么,我怎么不觉得。”以往见了冰山老婆总要讨好谄媚一番,今天呢,他顶着一脑门子官司,一副牛脾气。
屁股还没稳当,林佩珊猛地撇过一个冰锥般的眼风,叶承欢一个激灵,屁股又抬了起来。
林佩珊的眼圈居然微微红了,恼怒中夹杂着几分委屈:“叶承欢,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
叶承欢愣住了,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会惹来她这么强烈的反应,“什么意思?”
林佩珊咬了咬花唇:“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你妻子,你把我当傻瓜一样对待。在台湾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叶承欢心里一突,原来自己在台湾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掌握了,关键是她怎么知道的,这妞的情报能力不次于黑暗风暴啊!
“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无足轻重吗?”说到这儿,一滴晶莹终于跨过眼眶,顺着洁白的脸颊滚落。
叶承欢本以为她才不关心自己的生死,没想到自己这次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搔了搔后脑,讪讪的道:“人家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你错了,你什么都不说,我只会更担心。什么也别说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女人说出这种话时,往往就表示她一面在乎你,一面还怨恨你,叶承欢被她说得理亏词穷,索性把脖子一梗,“我没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啊,我心里没你,你心里有我吗!”
“我……”林佩珊的脸涨红了,不是她不想打,好几次她都拿起电话又放下,怎么也冲不破自己心里的那道小壁垒。
不知道人家脸皮薄么,可是这种话又如何说出口,简直肉麻死了!
林佩珊急得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叶承欢顶着一脑门子官司,詹家的那些事让他恶心,更让他心烦,他不介意和魔鬼打交道,却不喜欢和禽兽打交道。如今又被林佩珊责备,一股无名火一下就撞上胸口,真想找个出口释放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烦,你要把我当你老公的话,就请你现在走开点儿,让我一个人好好冷静下。”
林佩珊还是第一次遭到他的驱赶,仿佛被电击似的呆在原地,面色苍白,泪光盈盈,心一点点沉下去。
一甩青丝,起身就走,忽然手臂一紧,一股强大的牵引力拉过她的身子,扑进温暖的怀里,一回头的功夫,水润润的小嘴便被堵住!
林佩珊一下子呆住了,泪光刹那间在眼眶凝结,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吸血鬼般的一通强吻,有种灵魂被吸走的幻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心完全被那个男人给夺去了。
半晌,叶承欢才离开她的嘴唇,眼里蒙着层潮雾,脸上的表情无比灰暗。
一个人要经历过怎样的事才能有这样的眼神和表情。
“这次去台湾,我见识了世界上最邪恶的阴谋和最丑陋的人心,估计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会有好梦了,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吻算你补偿我的。”叶承欢徐徐道。
林佩珊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这次没有反抗、也没有恼怒,只是看着他起身走开。
他的确是为了自己,可是这个吻应该给他吗?
嘴角还挂着叶承欢给她的烟草味,林佩珊长这么大,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什么叫吻!
叶承欢哪儿也没去,一头扎进浴室,把水阀开到最大,似乎要用这种方式冲刷掉从台湾带来的晦气,洗完了之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门窗一锁,不管天不管地的沉沉大睡。
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斜,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刚下了床,就听见几声敲门声。
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只见林佩珊正人比花娇的站在门口,两人目光一碰,林佩珊电击似的低下了眼睑。
“现在心情好些了吗?”林佩珊避开他的目光,轻悄悄的问道。
叶承欢心里一暖,这妞终于学会体贴人了,早知道这样以后管她三七二十一,多给她几个狼吻,吻得她彻底归顺为止。
他嘴角微翘:“佩珊小宝贝,只要看到你我的心情就好极了!”
林佩珊闪过一丝释然,皱起瑶鼻,说了声“没正经”。
“换换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刚问了一声,一阵香风便已飘走了。
叶承欢思忖了下,这可是周末,不会又去搞什么计划吧。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林佩珊呢,做事就这么霸道,你有折吗?
换了身衣服,出了门,林佩珊已经乖乖的站在草坪上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