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所有的医疗设备和药品都准备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务必保证母子平安。”
“对不起,在没看到病人情况时,我无法向你做出任何保证。”
“你必须保证,这是命令!”那人厉声道。
毕晓杰吓了一惊,不管是多大的人物对她都十分尊敬,没想到这家的人竟如此傲慢无礼。
她咽咽喉咙,最后点了点头,“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是必须做到!否则你的职业生涯将就此终止!”
毕晓杰脸色发白,一股无形的压力重重的压在心头,她没敢再言语,只好默默的去做准备。
当然,在这个时候压力最大的还是这个家的主人,那个宛如希腊神像一般丰神俊朗的男人,那个让女人看一眼就会爱上的妖孽般的存在。
试想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做他的妻子,而且能让他那么专情、那么眷恋呢?
此刻,在一间宽敞豪华的欧式书房里,那个男人正站在一副油画前,画上是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人,画技高超、惟妙惟肖、纤发毕现。
淅沥沥淌下的水流旁,有着一抹晶莹的白,在翠绿和碧水的大背景上,是如此的炫目,淡淡的荧光在她的身体周围晃动,一粒粒的水雾缭绕在她的身体周围,更增添了几分雾里看花的神秘感觉,仿佛是遥不可及的仙子。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的盘在头顶,几缕发丝垂在圆润的肩头,微微凸起的肩胛勾起一丝性感,却不会让人勾起任何俗世的杂念,纤细得仿佛一握就会折断的小腰,夸张的曲线超越了画家笔下的任何一根画线,这已经不是画笔所能表达的美,只存在于她的身上,独一无二的女人,震撼人心。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眉毛紧紧的锁在一处,慢慢的伸出手来,在画上轻轻抚摸,眼角眉梢间流淌着丝丝爱恋,如春潮般温暖,却又如岩浆般炽烈!
时间,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他从没感觉过时间是如此漫长,长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放空一下,可满脑子都是画上女人的音容笑貌。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一开,先前那个人满头大汗的进来,看到男人可怕的神情后,想说的话又马上噎住。
男人捏着眉头,长声道:“说。”
那人这才咳了咳嗓子,道:“情况不太好……”
男人扭过头来,用血红的眼睛看了他一下,“有什么全都说出来!”
“是。”那人咽了咽喉咙,说话无比艰涩:“毕医生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控制不住大出血。她让我必须来请示您一下,夫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所以您……”
“夫人!我要夫人!”没等他说完,男人已经声色俱厉的吼了出来。
“是。”那人一秒钟都不敢多待,似乎生怕会被对方一口吃了,逃跑似的掉头冲出房门。
男人保持那个姿态久久没动,半晌才仰面发出长长一叹。
又是一段长久的煎熬,他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心里百感交集。
点上一支烟,刚抽了一口便剧烈的咳起来,咳得弯下腰去,连眼泪都出来。
他咬了咬牙,索性把烟卷揉碎,直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恍惚间,陡然发现窗外的雪地上划过一道极快的暗影!
虽然没看清楚,但直觉上判断,那是一个人!
他眯了眯眼,仔细看去,满天大雪中哪有半个人影。
从视野的一头到另一头至少也有几百米的距离,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他苦笑一下,一定是自己内火太大,眼花了的缘故。
就在他打算离开窗前的时候,雪地里再次划过一道黑影,只是一闪便消失掉了。
不过这一次他可以确认,不是他眼花,那道黑影的的确确是一个人!
可是仔细看去,厚厚的雪地上居然没有半点儿痕迹。
就算是鸟落都有痕迹,何况是人,除非那道黑影根本就不是人。
看到这儿,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直竖起来,刚刚的忧虑全都被恐惧取代。
他几步来到书桌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熟练的插上弹匣,咔吧一声子弹上膛。
一把拉开房门,不顾得添件衣服,便大步来到门外,大把的雪花立刻扑面而来。
挚爱生死一线,原本心情就糟透了,大半夜的居然还有人跑来戏弄他,他的火气一下子就撞到头顶。
他迎风而立,眉发皆张,对着空旷的雪地大叫:“是谁!哪个王八蛋敢来叶家捣乱,有种你给我出来!”
他连喊了几声,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落雪的微响,四下里一片沉寂。
“叶先生……”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猛然回过身来,把枪直接顶在那人头上。
那人打了个冷战,两腿一软,立刻跪了下去,牙齿打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等看清楚才把枪放了下去,等他再一看那人的神色,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叶先生……夫人她……”
没等他说出来,男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打住,然后背过身去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面部肌肉由于极度痛苦而扭曲起来,才道:“说吧。”
“夫人……夫人她……不行了……”那人说这话时,就好像肚子里有个鱼钩,被人生生从扯了出来。
男人身子猛地一颤,忽然举起手里的枪,对着四外猛扣扳机。
砰!砰!砰!
枪声大作,在深夜里显得十分刺耳,直到子弹打光,他还是机械的扣着扳机,变成空仓挂机的声音。
“叶先生,您……您节哀……”
男人一把推开他,二话不说回到别墅,蹬蹬蹬的冲到三楼,到了房门前伸手就要推门,可手指刚刚碰到房门时,好像触电一般又缩了回来。
他把牙咬得咯咯直响,恨老天的不公,恨命运的捉弄,恨自己,恨一切!
房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那个风神俊朗的男人宛如刚从地狱走出的魔鬼一般,一身的颓废和阴森。
屋子里的人看到他时都怕极了,一个个悄无声息的绕着他出了房间。
只有毕晓杰一动没动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叶先生,对不起,我……”
男人扬手打断她的话,轻轻的来到床前,好像生怕吵醒了床上那个女人的美梦似的。
女人和书房画里的一模一样,此时表情安详的躺在那里,一头流瀑般的长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只是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颊此刻已苍白如纸,两腮也微微的凹陷下去,让人实在不忍多看一眼。
男人轻轻的把女人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热量去弥补她正在消退的体温,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道:“无瑕,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生一世、白头偕老,你都忘了么。
还记得咱们的第一次见面么,还记得钱公馆么。
钱公馆的主人是钱少游,当时是燕京社交圈子里有名玩家,他家资富有,又属洋派,常常在家中举办舞会,放映电影,使钱公馆成为当时燕京颇有名气的上流社会交际场所。
那时,我和钱少游就是好朋友,喜好玩乐的我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去处,很快就成为钱公馆的常客。
要知道那时的燕京还没有私家会所的概念,那种东西是国外的舶来品,钱公馆开门迎客那天起,就吸引了很多好奇的京城贵族。
那时你还在上大学,家教也严,你本身的性格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从来没有去过钱公馆,只是偶尔从一些同学那里听说过。
那天晚上,你的两个同学要去钱公馆,她们软磨硬泡要带你一起去,直到把你说得心软,无奈只好背着家里人悄悄跟她们一起前往。
她们知道钱公馆一般只对京城的上流圈子开放,普通人是不能进去的。
不过她们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怕你知道了不去,所以就没告诉你这点。
果然,你们去了钱公馆后吃了闭门羹,你那两个同学跟看门人软磨硬泡,你却已经打算离开了。
刚好在这时,钱少游从外面办事回来,也许那小子是垂涎你的美貌,二话不说主动邀请你们进入。
在那些着意修饰、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京城名媛们中间,那时的你正值青春妙龄、不施粉黛,显得格外超凡脱俗,吸引了诸多青年才俊的目光,争先恐后邀请你共舞。
可是你却先后婉拒了多次邀请,只是静静地坐在大厅的一角,一边品茶,一边观看舞者,不过不难想象,像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子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比较紧张矜持。
和你那两个爱慕虚荣的同学不同,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别人是在享受,你却是在忍耐。
就在这时,舞池中荡起一阵轻轻的骚动,当初的我由于显赫的家庭背景还有出众的外表,在京城的圈子里很有名气,也很受女孩子们的追捧,只不过我在这方面十分挑剔,从来没有哪个女孩能让我动心。
那天,我带了一帮朋友,在人们的簇拥下,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唯独只有你只看了我一眼就低下了头。
我一下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独处的你。多年往来于燕京社交圈之间,见过了无数名门闺秀,看惯了痴妇艳女,却难得见到这样不施粉黛、如清水芙蓉般超凡脱俗的女子。
鬼使神差般,我无视了那些主动前来邀舞的女孩子,不由自主的走过去邀请你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