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哲專注開車,不理她。
車子很快駛上公路,這種天氣,駕駛們都非常小心,雨大風大的,一個閃失很容易造成車禍,可唯獨饒哲不要命似的以蛇行高速在馬路上穿梭,好幾次都險些與其他車輛撞在一起。
上官柔開始後悔自己干麼非要淌這渾水,她明明可以安穩自在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夢周公,現在卻不得不與這個神經病一起在雨天搏命演出。
「吱……」車子發出刺耳的煞車聲,接著後面傳來一個險些喪命的司機破口大罵的聲音。
饒哲不予理會,繼續瘋狂地加速駛離。
上官柔原本還一邊尖叫一邊大聲咒罵,罵到最後,她已經口干舌燥沒力氣了。
也不知車子在路上到底狂飆了多久,在雨勢漸漸小了的同時,他才慢慢減緩車速,在路邊停了下來。
這附近空無一人,只有路燈發出慘淡的光芒,雨雖然小了,但仍下著。
不遠處,就是墓園。
那里葬著她前世的骨灰。
饒哲沒有理她,逕自推門下車,站在路燈下,倚靠車門,燃起一根煙,靜靜望著墓園的方向。
周圍很安靜,只能听到風在雨中呼嘯著。
上官柔猶豫片刻,拿起後座的雨傘走到他身後,為他遮擋不斷落在他身上的雨絲。
饒哲沒有回頭,叼著煙,凝望著遠處,發出一道極低的聲音,「那里,葬著我曾經最牽掛、最在意的一個女人,可她現在卻已經永遠離開我了。」
落寞的語氣,令上官柔的心微微刺痛。
她突然很想對他說,上官柔的肉身雖然沒了,可她的靈魂仍在。
但這股沖動的念頭剛剛冒出來,便被她吞回肚子里。
饒哲不會相信的,況且她也沒有坦白的勇氣,她怕再次受傷,她只想小心翼翼地珍惜這一世的生命,不想再與他扯上關系。
雖然她還很愛他,但她不想愛得那麼卑微。
良久,他轉身,看到她正失神地為自己撐傘,肩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濕了大片。
夜晚的燈光,總使人的面孔變得極不真實。
眸光一閃,饒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使然,紀馨眉滿臉失落糾結的模樣,竟讓他產生了微微的心疼。
與他交往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但能讓他如此操心費力、為之心疼的,卻只有從前的上官柔,對紀馨眉他竟也有這種感覺?
雨勢雖然不大,但已為夜晚的空氣添上寒意。
她似乎覺得冷地輕咬著唇瓣,被牙齒咬過的地方,泛起了一層粉色的紅暈。
看著她的唇,他心中頓時冒出一股沖動,身體比理智快的行動,他將煙蒂扔在地上,用鞋尖踩了一腳,狠狠熄滅。
下一刻,未等上官柔回神,她的身子已經被他霸道地攬進懷中。
摻著煙草味道的唇突然壓了過來,狠狠蹂躪著她的唇瓣,急切而充滿掠奪性。
待她回神時,才發現自己被強吻了。
她心慌意亂地一把推開他的身子,雨傘落在地上,兩人一高一矮的站在車子前四目相對。
被推開的饒哲雙眼迸出濃濃的,不理會她的掙扎,再次想將她捉進懷中。
她一驚,向後退了一步,躲開。
饒哲怒了,低吼道︰「你躲什麼?」
上官柔也怒了,「你親什麼?」
這肯定是饒哲這輩子和女人最狼狽的一次對話。
親什麼?天底下想被他親的女人不計其數,也沒有一個女人在被他親了之後會問出這種蠢話。
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啊,他親什麼?為什麼親?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他到底是怎麼了?
大半夜不在家里睡覺,像個瘋子似的來到上官柔所在的墓園,卻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去親另外一個女人?他肯定是瘋了!
一回神,見持續下著的雨已打濕她額前的發絲,黑發柔順地伏貼在她的臉頰,瘦小的身子因為穿得極少而更顯單薄。
她這模樣令他內心一陣煩躁,低咒一聲,月兌下外套,將她整個人包了起來,接著,發出一道簡短且不容人拒絕的命令,「上車。」
當饒哲準備起程返回饒家的時候,很氣惱地發現,車子居然沒油了。
現在是半夜十二點四十五分,這個時間的墓園,不但寂靜荒涼得沒有半個人影出沒,更散發著一股詭異的陰森氣氛。
兩個人躲在車里取暖,雖然雨慢慢停下來,但夜晚的溫度仍是很低。
作息一向很規律的上官柔,一感受到車內暖和的溫度後便難以自制地昏昏欲睡。
她身上還蓋著饒哲的外套,坐在他身邊,可實在困極了,沒多久就身子一倒,整個人埋到了他的懷中。
正在抽煙的饒哲一把攬住她,卻有些僵硬,口中叼著半根煙,怔怔看著將小臉貼上他胸膛的女人。
她的呼吸聲很均勻,從車窗外面透進來的燈光,將她的五官照得非常清晰。
饒哲順手將煙蒂甩出車外,伸出修長的食指,不由自主地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
很軟、很女敕。女人的肌膚,就像剝了殼的水煮蛋,那種女敕滑的感覺,是男人所無法比擬的。
大概是他的手指弄癢了她,她輕哼了幾聲,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手指,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饒哲失笑,接著卻僵硬地舉著手指,有些無措。
如果這一整個晚上她都在自己懷里呼呼大睡,他的自制力肯定會因她偶爾的無意識磨蹭而破功。
雖說他曾經女友換過一個又一個,但他卻也不是那種見一個就上一個的輕浮男人,但看著眼前這張臉,他不認為自己能有太多自制力。
嘆了口氣,饒哲輕手輕腳地拿起擺在車里的手機,迅速撥了組號碼,過了好半晌,話筒另一端才傳來一道懶洋洋又不悅的聲音。
「哪個神經病這麼晚還打騷擾電話?你爸媽沒教你半夜別亂打電話嗎?別拿通訊工具為非作歹!」
出聲抱怨的不是別人,正是饒哲的萬能助理莫寒宇。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他正摟著家里超大號的抱枕作著美夢。
饒哲冷冷哼了一聲,語氣簡潔有力道︰「我是你主子,馬上起床!」
彼端的人迷迷糊糊咕噥了好一陣,才驚叫一聲,「老板,你失眠嗎?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真是太不正常了,我知道老板你因為上官小姐的事吃不好、睡不好,可就算你想找人聊天解悶也不能……」
「閉嘴,給你二十分鐘,帶著汽油馬上來墓園。」
「二十分鐘去墓園干麼?為什麼要帶汽……」
未等莫寒宇吼叫完畢,饒哲就非常不客氣地將電話掛斷。
半個小時後,莫寒宇開著車子慢悠悠停在饒哲的車子前,剛下車,便招來饒哲的怒視。
「二十分鐘,我讓你二十分鐘後過來,你卻遲了整整十分!」他不悅地譴責。
「呃,對不起嘛……但老板你三更半夜的臨時要汽油,我一時也找不到,繞了好久才……」話說到一半,被饒哲一瞪又全數吞回肚里,莫寒宇覺得滿腔委屈,但怕饒哲氣極拿自己開刀,只好轉移話題,「我說老板啊,你大半夜不睡覺怎麼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了?話說午夜時分正是鬼怪出沒的最佳時機,墓園這種地方更是個不祥之地,就算你心情不好,找間酒吧,再釣兩個身材火辣的美眉玩就好,何必……」
他正要往下說,就看到饒哲小心翼翼地抱著熟睡的紀馨眉從車里走出來。
莫寒宇吞了吞口水,驚異地指著他懷中的佳人。
「老板,你……你居然還帶著紀小姐?」
「你的車鑰匙。」饒哲冷冷命令,莫寒宇下意識的服從將鑰匙遞給他,他逕自走向莫寒宇的車子,打開門,將上她小心安置好,又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