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夜十一点,雷法伶还是以猫为借口离开雷园。

    「哥,谢谢你。」不放心她半夜下山,雷法厉开车送她到台北大厦。

    「妳邻居也真是的,不过是件小事,也一直打电话催妳。」

    「哥,人家是热心帮我忙,你再这样说下去,下次就没人可以帮我养猫了。」她神色不定。

    「好吧,那我陪妳一道上去谢谢人家好了。」他打算下车。

    挡在他车门旁,雷法伶笑得勉强。

    「哥,不用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嫂子会担心的。」

    「这……」看看大楼,又看看她,雷法厉微微蹙紧了眉。

    他始终觉得法伶这阵子言行举止十分怪异。

    「小五,妳真的没事吧?」他不放心的问。

    她愣了下,继而一笑。

    「当然没事,我会有什么事呢?有你们四个大男人保护我,我哪会有事?你们放心,我没事的。」

    「这……好吧。」看看时间真的已经很晚,雷法厉终于点头倒车离去。

    他的车一远离视线,雷法伶即快步走进大楼,搭乘电梯上楼。

    她拿出磁卡,刷过门旁科技辨识器,再推门进入。

    才关上门,转过身,按下室内照明,雷法伶即因眼前凌乱的一切而顿瞠双眸。

    有窃贼!?她心一惊即转身想开门往外跑。

    但再回头仔细一看,她发现客厅只是凌乱,并没有遭窃,而且四周还多了十几、二十支的威士忌空瓶……

    「杰克?」叹了口气,她拧眉动手收拾落地的抱枕与空酒瓶。

    砰!突然,房间传来一声巨响。

    快步走进房门,雷法伶愕瞠双眸看着手拿酒瓶,倒坐在一堆或倒或立酒瓶中的黑杰克。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站在房门口,她拧眉看着他。

    听到熟悉的嗓音,醉倒在地的黑杰克,勉强集中视线望向房门口。

    「法……法伶?妳……妳回来了!?」映入眼底的美丽身影,教他笑颜顿开。他努力站起身子,猛扑向她。

    「哎呀!你小心点。」差点让他扑倒的雷法伶,又气又笑的扶住他。

    「我、我就知道妳心里还是有我!」他笑咧嘴,打着酒嗝。

    醉了的他,有了异于平常冷硬的举止,而无法控制情绪的朗声笑着。

    「呵呵呵……」对着她,他傻笑着。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法伶使尽力道,困难的将他高大的身子弄上床。

    「怎喝这么多酒?这样会醉的。」扑鼻而来的浓浓酒味,教她拧了眉。

    「呵……就怕喝不醉,会……会去找妳麻烦……呵……」他醉笑着。

    「杰克,你--」

    「但……但妳还是为我回来了……我就知道妳会回来……」

    黑杰克兴奋的直往她脸颊亲吻。伸手探至她身后,他拉下她洋装背后的拉炼,直想剥下她的衣服。

    「哎!你醉了。」雷法伶又急又羞地推开他,重新拉好拉炼。

    「不、不、不!」他又打了酒嗝,「我没、没醉,我很清醒。」

    「是吗?」她摇头无奈笑道:「醉了的人,从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呃!」又一个酒嗝响起。

    「呵,那我醉了……真的醉了……醉在妳的美丽里……呵呵呵……」他一双手胡乱挥,对她呵呵地笑着。

    「你……」见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还胡言乱语,雷法伶觉得自己根本拿他没辙。

    可是,知道醉了的他,依然将她放在心上,她红唇淡扬。

    「今天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她问着。

    「呵呵呵……今天是、是我的生日,所以我……我想和妳一起过……」他一把紧抱着她,又亲又吻的。

    「今天是你生日?」她睁大眼看他。

    「可……可是妳不理我……妳只在乎妳的家人,妳不管我的心情,不理我的感受,法……法伶……我好难过……」靠着她,他突然轻轻哭了起来。

    他孩子似的哭泣,教雷法伶愣住了。

    「杰克你……」

    「我……我是这样的在意妳,还将妳当成是我的唯一,为什么妳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妳还要为他们忽略我……」

    张着一双醉眼,说着醉语的黑杰克,失常得令她惊讶,却也感动。

    「我知……知道妳家人不可能接受我,但我不在乎,我只要妳……」抓着酒瓶,他又灌自己一口酒。

    「杰克……」

    「只要妳有那么一点在乎我,我就……我就无所谓,我真的可以不理他们……」他抓住她的手,抹去自己嘴角的酒汁。

    「嗯。」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心,但她不知道他竟如此的真。

    「可……可是妳……」突然,他愤眼一瞪,再度仰喉灌下浓烈酒液。

    过于激动的情绪,教他全身颤抖。虽然醉了,但他还是想克制自己的激动,他不想伤害她。

    只是那一再窜上心口的怒焰,就像是要吞噬他、焚毁他般的教他无法再隐忍下去。愤站起身,他醉眼阴狠,高举酒瓶就往墙角愤掷而去--

    铿!锵!瓶身碎地,烈酒溅洒四处。

    「杰克!?」

    「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对妳还不够好吗!?」他愤声吼着。

    「杰克,你……」他的狂怒,惊吓到她。

    「为了妳,我连兄弟的话都可以不听;为了妳,我可以重惩跟了我几十年的兄弟,那为什么……为什么妳还这样不在乎我!?」

    一把抓起她,紧箝住她双肩,黑杰克奋力猛摇她。

    「妳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妳知道我也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突然,他怒火乍止,愣瞠醉眼,直望着她,「不,我不是活生生的人,我只是存……存在着……」

    突地,他抓起地上一瓶酒,一开瓶就往喉中猛倒。

    「我没活过,我只是存在着……」久久之后,一句无力的重复醉语,随着他溢出唇角的酒汁幽幽传出。

    「杰克,你醉了。」

    「不,我没醉,我知道现在是……黑夜……」他转向窗外一片黑,「我一直是这样见不得天日的存在着,一直这样无声无息的呼吸着,黑夜是我,而妳……是我唯一的白天……」

    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他顿然倒坐床沿,神情怅然若失。

    「难怪妳从不在乎我的感觉。」垂下头,他怆然一笑,「像我这样一个给人定忌日的人,哪有过生日的资格……妳不想回来是应该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从未见过他如此无奈感伤,雷法伶的心微微的痛着,「我们现在就帮你过生日,好吗?」她打起精神,对他笑着。

    「不用勉强,以前没过生日,今年也不用过,但是……」拾起一双醉眼,他醉看着她,「就因为我……我是阎黑,所以妳不能喜欢我,是吗?」

    「我……」她紧咬唇。

    「其实我也希……希望自己不是阎……门的人,不是阎黑,不是黑道的人,但……我没办法。」他泛染醉意的黑眸,有着仅余的清醒。

    「为什么?你可以回头,不要再……」忘了他已喝醉,她认真想劝他。

    「妳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他忽然笑了起来。

    「话不是这样说的,只要你有心,也可以和依伶一样脱离阎门……」

    「依伶?呵……」他醉笑失声,「当年要不是我外祖父为报答妳二哥救他性命而出面保她不死,这个世界上早没有宋依伶这个人了。

    呵呵呵……我干脆再告诉妳好了,我外祖父是高雄的大流氓,爸爸生前是美**火商,妈妈则是人见人怕的大姊头,妳说有这样的背景……我当好人谁会相信?」

    「这……」雷法伶突然无言了。是生长环境造就了这样的他。

    轻抿着唇,她拿走他手中酒瓶,让他躺下,帮他盖上被子。

    「如果可以当大少爷,当天使,谁愿意当流氓、当撒旦?」望着她无言的容颜,他笑得无奈。

    「这……」他的话,教她又心疼了,「别再想那些了,快睡吧。」

    「法伶,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妳?」看着她,他叹出一口气,「如果小时候我就遇见妳,也许妳就可以拉我一把,也许我就不会认识我义父,也许我就不会进他的阎门了……」

    「那你会做什么?」

    「做什么?我想我会进雷集团……然后把那些对妳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一个一个做掉,再想办法把妳弄到手,要妳当我的唯一。」

    一个翻身,他醉卧在她膝上,侧看着前方化妆镜里的她。

    「你……」他的话,让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黑道的日子,思考与行为都是黑道兄弟的模式……

    「好了,你快睡觉吧,不要再说话了。」坐在床缘,她轻拍他的背,想安抚他人睡。

    「法伶,永远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再让我生气了……」

    「那你可以为我离开阎门吗?」虽知是奢望,但她仍这样想着。

    如果他能离开黑道,那她与他的阻碍,就会减少很多;到时,她就可以与他一块走在阳光下,而不需要再避开她的家人。

    她相信只要他肯离开黑道,过正常的日子,她的家人也会像接受依伶一样的接受他。但--

    「对不起。」翻过身,正视着上方早已隽入他心的美丽红颜,他紧握着她的手,静凝着她的眼。这一刻的他,像是清醒的。

    闻言,她眼色一暗,垂下了肩。

    「你……」他真的醉了吗?若是醉了,为何连哄她一次也不愿意?

    勉强张着醺醉的眸,他好象看见她眼底的怅然,也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他……微叹了口气。

    「我不能违背义父死前的托付,也不能放弃那些曾经与我一起闯天下同生共死的兄弟,我……」轻合上眼,声声喃喃细语,消失于他微动的唇间。

    那一夜,雷法伶感觉自己了解他许多,但她从不提那晚的事,也不再提要他离开阎门的事,她像是要遗忘两人间所有的问题。

    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一辈子他是不可能放开她,而她像是也舍不得离开他一样。尤其想起他生日那一夜,他说过的话,她的心就微微的痛着……

    我不是活生生的人,我……我只是存在着……

    我没活过,我只是存在着;我一直是这样见不得天日的存在着,一直这样无声无息的呼吸着,我好象是黑夜……

    难怪妳从不在乎我的感觉,像我这样一个给人定忌日的人,哪有过生日的资格?

    妳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如果可以当大少爷、当天使,谁愿意当流氓、当撒旦?

    每每想起他那一夜的话,她的心就像被针锥刺着般,疼了。

    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喜欢他的,但在意外听见他的醉语之后,她难以控制的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也原以为黑杰克会为她没帮他过生日的事,气上好一阵子。但他没有。

    每天早上醒来,他依然习惯性地亲吻她,送她出门上班。

    但看着这样的他,这样将对她所有的不满与埋怨隐藏于心的他,她觉得自己的心又痛了。

    她希望他可以不要再这样对她好,但他依然无视她冷淡的反应,继续做着他想做的事--无条件的疼着她、宠着她。

    他总是将她搂在怀里,与她一块看电视,或听音乐,即使不说话,她也可以感受到他只为她而有的温柔。

    慢慢的,极少在家里开伙的她,出入厨房的次数已逐渐加多,现在每天早上她都会为两人准备原各自在外打理的早餐。

    就连下班回到家,她也会动手做晚餐,不再叫外卖,而他总是沉默不语的站在厨房一角,拧眉但却认真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现在一样。静倚在厨房一角,黑杰克蹙眉看着眼前拿着菜刀,俐落切着青菜准备下锅炒的她。她的改变来得太突然,让他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妳是不是生病了?」

    他突然的出声询问,教她闪了神,一不小心就切伤了手指。

    「哎。」她轻拧眉放下手中的菜刀。

    见状,黑杰克快步上前。发现她左手食指淌出鲜血,他双眉蹙拧得更紧。他拉过她的手,旋开水龙头快速冲洗她的伤口。

    「保健箱在哪里?」

    看他皱眉模样,一丝笑意扬上雷法伶的唇。

    转了身,她走向大厅,自一旁矮柜里拿出白色保健箱。

    打开箱子,她拿出OK绷就想直接贴上--

    「还不行。」他摇头。

    取出箱子里的夹子、碘酒与棉花,黑杰克神情专注而细心的为她清理伤口。

    在他动作快速而熟练为她消炎、上药与包扎时,雷法伶静凝着他。

    酷冷颜容虽无任何笑意,但他总以实际行动疼护着她。

    似乎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温柔。

    处理好伤口,黑杰克拿过她手上OK绷为她贴上。

    将保健箱收好放回原处,才转过身,他就看见还坐在沙发上的她,正莫名的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近来,她盯着他看的频率似乎有些多。

    「没、没事。」脸颊一红,她急忙站起往厨房走。

    「妳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夜,我说了什么?」忍了好一阵子,黑杰克终于问出心底疑问。

    想起生日那夜,自己很有可能因为酒醉关系,而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就一脸的懊恼。那天他实在不该喝过量的。

    「那一夜?没有。」她淡笑带过,拿起菜刀想继续切菜,但却让他穿过她腋下的双手给拿走。

    「真的没有?」他不相信,但……不相信又如何?

    执起菜刀,他拧着眉,动作俐落的切着青菜。

    他快速而熟练的刀法,教雷法伶感到惊讶。

    「你会做这些事?」她转头看向紧贴着她站的他。

    「嗯。」

    「那你还会些什么?」她对他感到好奇。

    她没想到像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拿菜刀也拿得这样专业。

    「除了生孩子,妳会的,我应该都学得会。」调栘视线看了她一眼,他简单的说着。

    「那你也会打毛衣、勾围巾?」转出他的怀抱,她故意问道。

    「需要我帮妳打一件吗?」他睨瞪她一眼,将青菜放下锅。

    突地,她笑了起来。

    乍见她美丽笑颜,黑杰克愣了下。近来的她,真的有些不一样,不仅时常盯着他看,脸上笑意也多了许多。

    「虽然我喜欢妳的冷,但我更喜欢看妳笑。」回过神,他拿起锅铲翻炒着青菜,「妳笑得很美。」

    「谢谢。」她脸颊泛红。

    他总是如此直接的赞美她,总是让她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只是看着身材高大俊挺的他,做着不协调的厨房工作,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见到她眼底的戏谵,他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喜欢看她的笑,但他不想成为她心底的笑话。拧着眉,看着她,黑杰克犹豫着是不是要交出厨房工作。

    「还是妳……」瞥见她手指上的伤口,他撇着唇,收回已到嘴边的话。

    知道他的意思,她笑着想接手。

    「算了,还是我来好了。」他摇头拒绝,继续执掌两人今夜的晚餐。

    他动作快速,没多久时间,一盘盘的空心菜、高丽菜、煎豆腐、九层塔炒蛤蜊,及冬瓜姜丝汤已经上桌。

    担心她手指受伤不方便拿筷子,黑杰克坚持要她用汤匙,害得雷法伶足足瞪了他三十秒,瞪到他忍不住笑出声。

    「别瞪了,快吃吧。」他笑着为她夹菜,也剔下蛤蜊肉送到她碗里。

    「我只是食指受伤,又不是……」她不甘心的用着汤匙舀一口饭。

    「再说下去,就连汤匙也不用拿了。」他笑眼威胁。

    「那我怎么吃饭?」她瞠大眼。

    「我喂妳。」

    「你、你欺负我!」放下汤匙,雷法伶又笑又气的出手捶他。

    突然,她倏瞠大眼。

    因为黑杰克当真顺手拿走她的汤匙,舀一口饭送到她眼前。

    「快吃。」他命令道。

    「不要--」瞪着眼,她开门拒绝,却让他顺势将饭菜送入口中。

    顿时,她脸庞绋红。

    「你……」咀嚼着送入口的晚餐,她的心似让甜蜜给圈围住了。

    「再来。」他又送出一匙。

    看着他深邃温柔的黑眸,雷法伶似受到蛊惑般的张口含进它,慢慢咀嚼着。

    而这样甜蜜温馨的用餐气氛,让两人晚餐时间比往常多了一个小时。

    「你的厨艺比我好。」她收着餐桌,有点不情愿的夸着。

    「但我喜欢吃妳煮的。」看她一眼,他笑着接过碗盘放进水槽里。

    她笑眼瞪他,问道,「你在哪里学会做这些事的?」

    「这里。」

    「这里?什么意思?」她不解的看他。

    「很多事情只要多看就会了。」他简单说着。近来天天看着她下厨,就算不动手尝试,他也可以轻易掌握到厨房工作的重点。

    「你智商很高?」收好餐桌,她转进厨房想清洗碗盘。

    「还好。」智商一百八十算高吗?他不知道,因为他从不信那些数据。

    抬起手,他阻止她碰水,再一次接手厨房工作。

    「杰克……」

    知道她想抗议,黑杰克干脆拿起一旁以往他专用的干布递给她,再把手中刚冲过水的盘子交给她擦拭干净。

    「少碰水,伤口过两天就会愈合。」他叮嘱着。

    「那我等一下要怎么洗……」意识到自己问错话,她脸颊再红。

    「我帮妳。」蓦地,他酷颜扬笑。

    「你!?」今夜的他,总是让她又羞又窘的,「只是个小伤口,你有必要这样整我吗?」

    「这不是整妳,是在宠妳。」他俯身笑吻她的唇,继续洗着手中碗盘。

    「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喜欢这样宠妳。」停下手中清洗工作,他转身俯视她,「因为妳早已经知道原因。」

    「我……」

    「所以不管妳喜不喜欢,我都会一直这样对妳。」他顿了下,「就算我是妳的心理压力,就算妳已经对我感到厌烦,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就是想宠她、疼她,想看着她对他笑,想让她因他而开心、快乐。

    有她在身边,他就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不是人见人怕的黑道首领。

    「我知道。」看着他深沉的眼,她点了头。

    打从一开始的接触,她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他强势、冷硬,但她似乎是他的天敌。

    因为在面对她时,他总是轻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让她知道自己之于他的重要意义。只是……

    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望着他越见温柔的眼眸,雷法伶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悄悄加速跃动着。

    她……好象也在无意中……泄露了对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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