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好詐 第22頁

他還把哥哥的骸鼻先入了祖墳,如果是放在廟里,她肯定不放心,但他處理得很好,杜家人口單薄,哥哥已經在外面夠久了,既然已經找到,就該回家,爹娘也一定是這樣覺得。

四年緣分,但卻讓她終于得曉親情滋味,叫爹,叫娘,叫哥哥,她沒有一絲勉強,對她來說,愛著自己的他們,就是自己的家人,只是緣分太短了,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延續下去,一直當這個杜家的女兒。

那日在碧玉湖畔,她握著裝著銅片的硬木盒,不想說話,他也就那樣靜靜陪著,直到下人來說都裝箱好了,可以出發,他才扶她起來——她有戀愛過,她知道這男人是真心在對她示好,甚至已經可以說是討好了,不過分逼近,但也不容許她拉遠距離,如果不是喜歡她,不需要如此費神,只是,陸姨娘就快臨盆,江覽兒又剛有身孕,在這時候,他說,真心想跟她過一輩子

饒是她自恃有三十多年人生經驗,也猜不透華定月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這男人也太能折騰……

「小姐。」涼夏端著茶盞過來,「寧神茶好了,喝下早點睡吧。」

杜雨勝接過寧神茶,慢慢喝完,又讓暖春按摩了一下頭,藥效慢慢發作,她期待已久的倦意終于涌上,就在暖春的按摩中,閉上眼楮睡了。

杜雨勝從來就不是那種「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心里明白」的類型,她喜歡面對面把話說清楚,要跟田彥彬離婚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夏末的午後哪里都不好去,華定月這時通常在書房——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他對經商的確有天分跟本事,他在書房里會看一些其他國家的人文地方志,天下又不只東瑞國,多了解一些,財路便可能多一些。

昂責在門外伺候的,依然是上次那丫頭。

丫頭一見她,立刻行禮,「六女乃女乃,兩位姊姊。」說完很自動打開書房的門,喊了一聲,「六爺,六女乃女乃來了。」

華定月從書案後面抬起頭時原本頗高興,但大概因為她看起來很不高興,所以他也就瞬間沒那麼高興。

書房里的服侍丫頭上了茶,很自動的退下。

他站了起來,「夫人今天好興致。」

「其實興致沒那樣好,不過有件事情想跟夫君商量,便趕緊來了。」

「為夫洗耳恭听。」

「我不想跟你說,涼夏,你說。」

涼夏口齒伶俐,把昨天在飯館听到的對話一一道出,巨細靡遺的接近現場重現,華定月臉色自然不好看。

華定月表情越難看,杜雨勝的心情就越低落——她絕對不是鐵石心腸,也曾經想過,如果他真能守諾,不再進姨娘房間,給她一點時間作心理調整,會真的願意跟他牽手走下去。

華定月對她的好,其實已經很難再要求更多了。

杜雨勝仔細想過,以這個年代來說,他娶姨娘,開枝散葉,完全沒有錯,別說大將軍府這樣的門第,就連一般的小門小戶,手邊有余錢,誰不娶個妾室回家多生孩子,她之所以別扭這問題,是因為她帶著二十一世紀的價值觀,但若是真正的東瑞女子,根本不會介意,妻子的義務之一就是幫忙納妾,照顧小妾,孩子越多越好,不管誰生的都抱來自己養,這才是主母的氣度。

所以問題不在他,而是在她。

知道她介意,他才會說出那樣的承諾,她想,如果是那樣的話,也未嘗不可,只要說好,若將來他又有了喜歡的女子,兩人便和離。

沒想到姨娘的問題還在,江鷺兒的事情緊接著冒出。

他費了那麼多功夫把江鷺兒母女弄出來,外室才剛剛懷孕,他就想跟她相守,怎麼想都很怪……

「我想問問夫君,這些話幾分真,幾分假?還請夫君別欺瞞我。」

華定月猶豫了一下,道,「九成真。」

「那江覽兒現在呢?」

「我讓女乃娘每隔幾天去看她一次,飲食衣物照顧無缺。」

杜雨勝皺眉,「暖春涼夏,你們下去,把門關上,守著門口別讓人接近,我有話要跟六爺說。」

書房的門被兩丫頭闔上了。

「以後,我應該不會再來桑落院,夫君也別到翡翠齋……謝謝夫君替我尋回哥哥,至于夫君的提議恐怕我要推辭了,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要說我不懂為人妻子的道理也沒關系,可我不認為女人就該受委屈,還要甘之如飴。」

「夫人——」

杜雨勝打斷他,「我的性子是很不好的,愛記恨,小心眼。爹爹不肯讓我到安家,便是不想讓我受委屈,夫君當時也說過,爹爹這樣的決定很了不起,真的,一個院子這麼多妾室,還有一個正等著接進來,正妻看起來風光,充其量也就是個管家婆而已,我從不認為女人當成這樣有什麼幸福可言——當然,我嫁入華家,並不是為了幸福,只是想逃離杜家,想有個身分,這才用了那個婚約嫁了進來,要說白了,是我對不起你。」

「夫人,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嫁進來,我很高興。」

杜雨勝苦笑,「新婚之夜你明明很生氣,還跟我叫板,不瞞你說,當時我內心也想,華家有什麼了不起,不會讓我得逞是嗎?我也沒打算在這一輩子。」

當時可真沒想過,有天會被他細微的貼心之處打動,甚至還考慮過長遠這件事情,只能說,她沒戀愛運,不懂現代男人,也不懂古代男人。

「我來這是想跟你說,你原本讓我考慮搬回桑落院的事情,我考慮完了,我不打算搬,我要一直住在翡翠齋,你也不要來打擾我,人別來,也別送東西來,嗯,若你要讓江鷺兒入門,我會過來讓她敬茶,就這樣。」

「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杜雨勝原本有點感傷,畢竟也是動心了,可是當她听到這句話,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男人為什麼總是喜歡說這句話呢?

以前田彥彬也說,事情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事實證明,徐玉娜真的是想勾引他,事實就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我原本不希望你知道的,但現在——」

「我知道你不是杜雨勝。」

「我是,你若懷疑我是頂包,盡可拿我的畫像去臨將府杜家問,本家旁支上百人,都是見過面的,我跟爹爹在海港當了一年多算盤娘子,只要有來往,應該也都還記得我的相貌,我就是杜雨勝,如假包換。」

華定月好整以暇,「你是杜福的女兒,但不是原本的那個。」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杜雨勝皺眉,開始繞圈,「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

繼續繞圈,「我不知道。」

其實她好像有點知道,只是覺得不太可能。

若說,兩人原本相識,他從她不一樣的舉止中察覺她並非原本的杜雨勝,那還可以理解,但在成親前,兩人根本沒見過面。

涼夏跟暖春是後來才買的丫頭。

張嬤嬤知道她落過水,老人家總把不一樣的事情推到生了病上頭,至于張進跟湘娘本來都是跟著爹爹辦事的,雖然認得她,但不太親近,但絕對無法分辨有什麼不同之處。

在京城,不可能有人發覺她跟真正的杜家姑娘有何相異,但華定月的樣子似乎又知道些什麼……

「人人都說,華六女乃女乃好本事,短短一年就開了四間飯館,生意還好得不得了,我前陣子自己去過一次,終于知道為什麼生意那樣好,每張桌子結帳時,一定由掌櫃親自盤算,只要客人在算帳時能說一說這頓飯哪里吃得高興,哪里吃得不高興,掌櫃便會送一盒點心,說幾句話就有點心可拿,客人自然不會吝惜那點時間,客人一走,掌櫃立刻動手記下,好的事情記在紅色本子上,不好的事情記在藍色本子上,我听說,江南飯館從掌櫃,招待娘子,掌勺大廚,每天晚上都是要開會的,客人喜歡的要做得更好,客人不喜歡的,要想辦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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