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馴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偲彤,離婚並非我本意。」他看著她,神情緊繃,喉頭上下滾動一下。
「我知道,你只是舍不得委屈趙秘書。」她原想微笑,卻不自覺流露出一抹悲傷。
「說到底,你根本不相信我。」
他一臉受傷看著她,胸膛急速起伏,他想把她父親當初做的事統統告訴她,但話到嘴邊,他又突然卻步了。
或許讓這件事到此為止,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他已經重重傷害過她一次,如果她知道她父親當初做過什麼事,恐怕只會更加傷心,他給她的傷害已經夠多了……
「放開我吧。」偲彤看著他,冷然一笑。
向天馴咬緊牙關,掙扎一會兒後才緩緩松開手。
偲彤拉著行李箱,走到房門口時,下意識又回頭,卻見他的表情僵硬傷痛,不禁感到不解,照理說他擺月兌了她這個麻煩,應該要感到輕松才對,怎麼……不過如今的她沒心情細想,就怕想多了就走不了了。
于是她轉回頭,關上房門,用最快的速度離去。
向天馴呆站在房里許久,雙手握緊,面部鐵青,直到天色漸暗,才緩緩睜開雙眼,強迫自己接受她已經離開的事實。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的衣櫃里只剩下他送給她的衣服,高大身軀隱隱發抖,發泄似的低吼一聲,抬起右手,一拳狠狠撞向鏡子,鏡面頓時四分五裂,玻璃碎塊往下墜落,撞擊著桌面。
「少爺,您沒事吧?」徐媽听見不尋常的聲響,連忙趕過來,隔著門板詢問。
「沒事,不要進來。」他面無表情,沉聲命令。
听見聲響,向母也走了過來,她向徐媽點點頭,示意她先離開,接著悄悄打開一點門縫,就見兒子癱坐在鏡台前的地上,右手流著血,無神的看著前方。
夕陽正盛,鮮艷陽光大量灑迸屋內,染紅一室,像從他身上流出的血。
向母看著被自己忽略多年的兒子,這才赫然驚覺,對于當年丈夫自殺這件事,她選擇逃避,兒子選擇承擔,結果他們母子只是各自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陳續慶奪走丈夫的公司跟生命,不能再奪走她跟兒子的幸福。
向母輕輕關上門,悄然下樓,她要去問問徐媽,兒子回來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數個小時後,向母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還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本季的業績增長了百分之三十五,各位同仁,辛苦了。」袁崇仁轉過頭,看向偲彤,笑道︰「這陣子多虧偲彤幫忙,從今天起,她正式成為我們的一員,相信飯店會變得越來越好,大家共同努力。」
說完,台下響起一陣熱烈掌聲,他示意偲彤跟自己一起離開會議室。
兩人並肩走著,由袁崇仁親自帶她認識飯店環境,最後來到大廳,不約而同想起兩人重遇時的景象。
「那天你看起來好慘。」袁崇仁半開玩笑地道。
「現在呢?」偲彤沒有否認,但她更在乎的是現在。
「有一點悲仿,但眼神充滿干勁跟信心。」
「人生曲線開始往上爬?」偲彤點點頭,緩開微笑。
「听起來是件好事。」
「哈哈,你真是個特別的女人。」袁崇仁跟著笑開。
偲彤,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她瞬間沉默下來,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樣,向天馴也曾對她說過這句話,那時候的她,正在享受這輩子最甜蜜的時光,心里正想著他,突然,一陣惡心沖上喉嚨。「惡……」她一手捂住嘴巴,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見狀,他連忙關心問道︰「偲彤,怎麼了?」
「我沒……」話還沒說完,惡心感又沖上喉嚨,她當場一陣暈眩,身體虛晃兩下,「嗯……」
「都這麼不舒服了,還想說沒事?」袁崇仁連忙扶住她肩膀,讓她順勢靠著自己的胸膛,以免跌向地面。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一听,偲彤不禁全身發涼,身體抖得更厲害。
先前因為工作忙,壓力大,後來父親住院,接著又忙著辦理離婚的事,一連串事情來得太快又太急,讓她完全忽略一件事——她的月事已經很久沒來了。
「學長,我想請半天假去醫院一趟。」雙手模著月復部,她有強烈的預感,身體里似乎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一個她跟他的愛情結晶。「我知道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可是有件事我必須趕緊去醫院確認。」
就算他已經不愛她,她心里依然有他,這個孩子雖然來得不是時候,可是她願意不計一切代價,擁有她或他……
「別跟我客氣,晚上是你的歡迎會,記得回來參加就好。」袁崇仁見她眼中快速閃過震驚、明白、堅定,心里多少也有底了。
第9章(2)
「嫂子?」
突地,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劃破空間,傳入偲彤耳中,她循聲看過去,赫然驚見趙秘書跟……他。
向天馴面無表情,可一雙灼目正嫉燒著熊熊怒火,視線瞥向袁崇仁摟著她的雙手,嘴角抿成嚴苛的一直線。
他肯定誤會了。
偲彤張嘴想要解釋,念頭一轉,閉上嘴,及時驚覺到自己根本沒有必要跟他解釋,他們已經離婚了。
「嫂子,好巧,在這里遇見你,我們正要跟我爸一起吃飯,不曉得你願不願意一起來?」趙書敏走到她面前,滿心歡喜的提出邀請。
他們已經進展到要見趕秘書父親的階段?偲彤心頭泛酸,看著眼前的趙秘書,隨即困惑蹙眉。
不對,她怎麼好像還不知道他們離婚的事,甚至還毫無芥蒂,邀請她一起用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偲彤搖搖頭,想不透究竟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看著他們一塊出現在飯店,她模模肚子,胃里不斷冒出酸水,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在打轉——
不管他跟趙秘書是怎麼回事,她都必須堅強,要維持最起碼的尊嚴。
偲彤飛快瞄了眼全身透發出冰寒的向天馴,困難吞咽一下,深呼吸口氣,吶吶開口,「趙秘書,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降溫十度。
向天馴緩緩眯細雙眼,一顆心沉入吞底。
她就這麼迫切的想把他們離婚的事公告天下?或者,是因為她學長剛巧在這里,她故意藉機會講給他听?
「什麼?天馴哥,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怎麼都沒听你提過?」趙書敏驚愕的轉頭看向他,卻發現他滿臉怒容,冷冷瞪著摟著大嫂的男人。「天馴哥?」
天馴哥明明就很在乎大嫂,怎麼大嫂會說他們已經離婚了,這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
向天馴沒有搭理趙書敏,臉色陰沉,雙眼直定定看著偲彤,咬牙冷斤,「這里是公共場所。」
偲彤見他一臉不高興,挺直背脊,大刺刺反問︰「是又怎麼樣?」
「摟摟抱抱算什麼!」
「向先生,偲彤她身體……」
袁崇仁本想解釋,但偲彤卻暗中推了他一下,要他閉嘴,她來處理。
「奇怪了,法律有規定不能在辦共場所摟摟抱抱?」偲彤輕巧的從袁崇仁的掌下退開,改為用雙手親密抱著他手臂,抬高下巴,挑畔的看向……前夫。
想到這個名詞,她的心像被人輕輕刺了一下。
向天馴滿臉烏雲,眼底散發出強烈怒氣,說不出話來。
「歡迎兩位來到我們飯店,相信我們同仁一定會給兩位最棒的款待,我們還有工作,不好意思,不奉陪了。」說完,偲彤拉著袁崇仁轉身就走,沒想到一陣惡心又胃上來。
「小心。」袁崇仁連忙扶住她肩膀,協助她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