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芙蓉 第28頁

李老爺出言打斷。「你們還敢回『松風齋』啊?臉皮還真厚,要是我闖出這麼大紕漏,早就自己收拾包袱走人了——」

大、二伙計腳步一滯,兩張年約四十的老臉上滿是尷尬。「是,李老爺教訓的是——」

權傲天听得火起,這個李老爺,都已經佔盡了便宜,還這麼言語刻薄——真是欺人太甚!

「你們倆慢點走。」他突然起身,然後舉杯望著李老爺一敬。「有件事我正好想稟報李老爺,就在下午的時候,我岳母,也就是『松風齋』的當家,剛把『松風齋』賣給我們權家。從今以後,『松風齋』與『古今齋』就像兄弟倆,還望李老爺日後多多照顧。」

大、二伙計嚇了一跳,以為這是要趕他們離開的意思。「姑爺——您是說,小的以後不用再上『松風齋』了?」

「錯。」他起身來到大、二伙計身旁,雙手朝他們肩上一拍。「往後我倚重你們的事情才多著呢。今天下午我听了我岳母大人的提點才知道,你們倆對筆墨紙硯的熟悉,在京城是首屈一指,所以我打算把『古今齋』的南紙部分,交給你們全權處理。」

「這——」大、二伙計相互一看。他們以為,在出了這麼大差錯之後,「松風齋」願意留他們在鋪子里打雜贖罪,就夠他們感激涕零了。沒想到這會兒,主子非但不怪罪,反而還給了他們更好的職位讓他們做事。

「小的真是太感激了!」大、二伙計眼眶都紅了。「您放心,小的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肯定竭心盡力,萬死不辭……」

李老爺在旁听得很不是滋味。「松風齋」得罪了他,他本是打算弄得他們樹倒猢猻散的。這會兒,倒像幫了他們一把。

「權老爺真是教子有方,就連發生這麼大的事,也能扭轉乾坤,倒賺一筆啊。」李老爺這番話,听起來是夸贊,但表情卻不是這麼回事。

「好說好說,」權老爺呵呵笑著。「到時『松風齋』重新開幕,李老爺您這貴人可一定要過來讓我們請杯酒——」

對于爹那玲瓏婉轉,又暗暗捧高自家的響應,權傲天很是滿意。

「那可真是喜事一樁,剛好趁這機會,我們先向權老爺、權少爺說聲恭喜!」李老爺友人們一同舉杯。「干。」

結果這席賠罪宴,就在權家父子倆里應外合之下,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要是不清楚事情始末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這一群人是來喝慶功酒的哩。

李老爺恨得牙癢癢,無奈先前說好既往不咎,這會兒他也只能陪著笑,咬牙說了好幾聲恭喜。

總算報了一箭之仇!權傲天暗笑。

當晚,他同琉璃說起今晚的宴席時,一形容起李老爺那吃癟的嘴臉,夫妻倆同聲大笑。只有一句話可說——大快人心!

尾聲

三個月後——

就在老店「松風齋」原址上,南紙店「松風齋」又重新掛起了店招。

雖說是老店新開張,可是安排的場面,前來祝賀的客人,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舊「松風齋」的大、二伙計,這會兒正排排站在鋪子門口,笑逐顏開地招呼進門的客人。

兩人最近成了附近街坊口中的傳奇,任誰也沒想到,在他們虧蝕「松風齋」六萬兩銀子後,「松風齋」非但沒叫他們賠,甚至還願意繼續重用他們。

「這兩個家伙,真是前輩子燒了好香啊!」圍觀的行客望著「松風齋」指指點點。

「揭匾了、揭匾了!」時辰一到,「松風齋」大伙計拿來竹竿準備揭匾。

笑得團團滿滿的權老爺接過竹竿,往懸在門楣上的紅綢巾一挑,紅綢巾款款落下,露出「松風齋」三個燙金大字,一時鞭炮聲、歡呼聲驟響。

權老爺朝眾人抱拳一揖。「來來來,小店備了幾桌酒席,各位移駕到後邊,一同沾沾喜氣。」

「這邊請,這邊請——」大、二伙計引領著眾人走進後庭的花園。「大伙兒不要客氣,盡避吃盡避用啊!」

眼見客人一個個進了後院,權老爺巡看了店里一眼。「少爺呢?」

一旁的大伙計跟著看了一圈。「奇怪了,少爺剛剛明明還站在這兒看揭匾的啊——」

揭匾的時候,權傲天確實還站在門邊共襄盛舉,可當鞭炮聲一響,他也就趁亂溜了。

傻子才會留下來招呼客人——

權傲天掀簾坐上雇來的轎子。「麻煩,權府。」

「是,大爺坐穩了。」前後兩名轎夫「喝」地一聲喊,轎子穩穩地動了起來。

權府這頭,琉璃正坐在花雨樓的書房里,練寫懷素的「自敘帖」——沒錯,她參佐的樣本,就是花了她娘六萬兩銀子加上一幅「江山雪霽卷」的贗作。

她寫得專心,以致連權傲天進來了也沒發現。

他也不打擾她,靜靜站在一旁欣賞,穿著一身淺桃色長衫的她,襯著明媚的天色,簡直就像一幅畫。

而他幸運的,擁有了一個比畫中美人還美的她。

直到她寫完最後一字,擱下毛筆,他才傾身親了她一口。

「寫得好!」

沒意料到他會突然回來,她捂著怦怦亂跳的心窩嚷道︰「你嚇到我了!怎麼不出個聲音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一會兒了,看你寫得專心,所以沒叫你。」

她繞過桌案走來牽住他手。「『松風齋』怎麼樣?你不是應該待在那兒幫忙招呼客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為夫我的個性,」他拉她坐在他腿上。「要我招呼客人,我倒寧可想辦法偷溜回來陪你。」

她听出端倪。「所以說爹不曉得你回來了?」

他一扮鬼臉。「他要曉得,我現在哪能坐在這兒?」

「淘氣!」她一擰他鼻頭。「都快要當爹的人了,還這麼不愛招呼客人——」

他表情一訪。「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快要當爹了。」她模著自己肚子,笑得無比甜蜜。「你昨天不是才問我,怎麼我最近好愛吃酸吶。早上銀花請來大夫,大夫說,已經一個多月了。」

老天!他驚喜地模著她的肚子,這里邊竟然有他的孩子——他要當爹了!

他突然手足無措起來。「男的女的?哎呀,我可要趕緊想幾個好听又吉祥的名字——」

要不是這會兒她坐在他腿上,他肯定要跳起來歡呼了。

「太早了!」她格格笑著。「你沒听說過懷胎十月?你要知道他是個男娃、女娃,最少也得等到過年的時候。」

「生女的好了。」他愛憐地撫著她肚子。「生個像你的粉女圭女圭,一定很漂亮。」

「我都無所謂。」她把手輕蓋在他手上。「因為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他體內都有一半的你——」

「說得沒錯,不管是男娃、女娃,他體內都有一半的你,一半的我——」一邊說著,他捧起她的臉纏綿地親著,分享彼此的愛意與溫柔。

直到她發覺臀下似有一個硬物梗著,她勾住他脖子軟軟地問︰「好像,有人又欲火焚身了?」

「是啊。」他手掌揉握著她柔軟的胸脯,唇舌在她頰邊游移。「怎麼辦?我是不是該去問問大夫,現在我還可不可以踫你?」

「這不用問,大夫已經先提過了。」她反過來輕咬他耳朵。「大夫說可以行房,但姿態動作得溫柔一點,免得傷著孩子。」

溫柔一點是吧——他又親了親她眉眼,才挪移她身子,讓她雙膝靠放在椅上,跨著他坐下。「我想到一個姿勢,應該夠溫柔才對——」

她啞然失笑。成親這幾個月來,他總會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姿態——重點是試做了以後,感覺還真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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