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二嫁(下) 第14頁

「是哪個乞丐?還是哪個眼瞎的?那的確會嚇到我。」靳成麟還一副煞有其事被嚇到的模樣,直拍著強壯的胸膛吐著氣。

「你——」她氣得語塞。

「慕容淼淼,你好歹也是一個部落公主,射箭騎馬不會,詩詞或琴棋書畫也不敢示人,女紅更是慘不忍睹,個性更糟,完全說不上善解人意、溫柔婉約……」他一一挑明在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後,他的觀察。

慕容淼淼咬著牙。眼前這個過去在她眼中聰明有魅力的英俊男人,現在根本哈也不是,只是個愛挑她毛病的討厭鬼!

對啦,她什麼也不會,因為她爹娘一向寵她,再加上她性子急,女紅刺繡、吟詩、彈琴她一點也不喜歡,所以每一樣都學得馬馬虎虎的,哪知有一天她得要替人縫衣服?縫得四不像、穿不得,這也怪不了她啊。

至于騎馬,她真的很行,但要她一邊騎馬一邊射箭?她當然不行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跟部落女子的體力絕對有著天壤之別,加上她也不想自己落馬摔斷脖子,當然就謊稱連騎馬都不會了,沒想到他記得這麼牢。

靳成麟笑看著氣到美眸冒火的慕容淼淼。這些日子兩人常斗嘴,再加上她的喜怒皆形于色,每逗她必中,這可是他在這蠻荒之地唯一的娛樂啊。

「怎麼不反駁了?」這樣很無聊呢!

「別裝了,你不說話時,雖然神韻氣質皆美,但只要一開口就現嬌蠻,若非長得還可以,你根本與一頭母夜叉無異。」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頭!你當我是牛還是豬?可不管我是牛還是豬,你都跟我一樣,罵我就是在罵你自己!」她不甘示弱的握拳朝他吼叫。

「呵!挺有潑婦姿態,原來是河東獅啊?本王失敬、失敬了。」他笑眯眯的拍手道。

慕容淼淼咬緊牙關,氣到說不出話,氣到想咬人——咬他的肉!

他跟她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樣,差別有如天跟地,尤其身在這里,他竟然也學那些蠻子大口喝酒、大聲說話,根本就是野蠻人,完全不見他在皇宮中的風流倜儻、斯文爾雅,且還不時的對她指揮東、指揮西,嫌東嫌西的……怎麼會這樣?

她上上下下的橫看豎看他,確實是她心儀之人啊,還是他身軀里面也換了個靈魂?

靳成麟見她臉上露出一副「相見不如懷念」的失望與無奈,濃眉不由得一蹙。她這種表情他看了不下數十次,但問題是,他們之前不曾相識吧?

搖搖頭,見她就要往里面的寢臥走去,他上前擋住她,「你還沒幫本王褪去衣裳。」

「我不會,也不願意!」她火大的再次拒絕了,然後連珠炮似的吼了他,「還有,你要本公主照顧你,還要做到衣不解帶、無微不至,那是不可能的。我從來就沒有服侍過人,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啊?」她氣呼呼的走到氈墊坐下,雙手撐頰,光氣都氣死人了。

但下一刻,她就被他揪著衣領整個人拉了起來,「現在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再生氣,還是得認分。」他在笑,但她笑不出來,只能狠狠的瞪著他。

為了他,她不當皇上的妃子,逃家途中卻馬車翻覆,等失去意識的她再醒過來時,靈魂竟然已飛到千里外的這蠻荒之地,從時月紗成了慕容淼淼,她沒有怨天尤人,只想回到楚穆,這還不夠認分嗎?

她氣憤地打掉他的手,氣呼呼解開他的衣鈕、解下外袍,一直到單薄的內衫也落了地,就瞪著他的褲腰處。但她伸手要解時,他動作更快,倏地拉住她的小手,令她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

「行了,出去吧。」他靳成麟可是正常的男人,而她身上的某些特質也剛剛好吸引了他,要她伺候,其實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

可在見到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褲腰處時,一股久違的便瞬間被點燃,但他還不想嚇到她,當然就只能打住了。

慕容淼淼抿緊屜,套上厚重棉妖外抱,大步走出大帳,看到不少族人正忙著將馬車載來的牛羊牲畜都趕到先前搭好的帳內,免得它們被凍死——這當然也是靳成麟的德政之一。

她們喜歡他,就像她之前一樣,可是,她後悔了,後悔死了!

她愈想愈生氣,一路往稍高的坡地走,不顧寒冷的雪花拚命落在自己的頭上、肩上。然後,她停下腳步,微喘著氣,望著眼前白茫茫的蠻荒之地。

說蠻荒,其實是綿亙數十里的平地,春天時,開了遍地的黃花跟小白花;夏日時,則是蒼翠綠地,河水清澈,牛羊俯低爭飲;秋天時,放眼一望,大地灰灰黃黃的;入冬後,寒風呼嘯,茫茫大雪紛飛……想到這里,她臉上的熱淚也落下了。這條要回楚穆的路她已看盡四季了,怎麼還回不去呢?而她,可以再變回時月紗嗎?可以嗎?

天地蒼茫,回答她的只有呼呼作響的風聲。

回家命運大不同,此時夏柏松在眾人的企盼下快回到鎮國公府了,尊貴如夏太後、夏皇後都已出官,端坐在廳堂上迎接,可見他受夏家重視的程度。「應該快到了,臣再去前面看著。」鎮國公對著夏太後說道,他看似熱絡又期待,但會如此在乎兒子,另一個秘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等等,我也去看看。」鎮國公夫人也連忙跟上前去。

夏都芳看著父親頭也不回的走出廳堂,再看到只把心思放在哥哥身上的母親也急急跟上去,心不由得苦澀起來。

從小到大,她就覺得自己跟家人格格不入,進宮後,她更難掩心中的怨慰,畢竟若非身為夏家人,靳成熙又怎會冷落她。

在她思緒翻轉間,夏太後已屏退左右,低聲向她開口,「哀家知道如嬪母女的死與皇後月兌不了干系。」夏都芳臉色倏地一變,驚愕的轉身看她。

夏太後好整以暇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沒人知道的,你爹和你哥也不知情,只是,你暫時別再出手。」她臉色繃緊,「但姑姑不是教我,若要死心,就要讓皇上恩寵的女人死?」

「暫時等風頭過了再說,哀家有哀家的用意,這是命令。」夏太後臉上雖帶笑,但眼神強硬,夏都芳也只能點頭,雖然她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就此落坐,各有心思。

「回來了!柏松回來了!」

驀地,鎮國公夫婦開心的聲音響起,兩人看過去,就見高大英挺的夏柏松一身綾羅袍服,在父母的陪同下,卓爾不凡的走進廳堂。

「皇太後、皇後,怎好勞駕你們出宮等候,該是柏松進宮覲見才是。」夏柏松仍然以禮相稱。

但皇太後可舍不得了,「這里又無外人在,你叫哀家姑姑即可。來,快讓姑姑看看,眼巴巴的盼著你回來,可想死姑姑了。」夏太後激動的看著他,輕拍著他的手,眼眶都紅了。像,太像了,他愈大愈像她早逝的皇兒。

「太後,一邊用餐吧,晚膳都耽誤了呀。」鎮國公笑呵呵的道。

「好好好,別餓著柏松了。」

于是,擺上一桌好酒好菜,夏太後、鎮國公夫妻和夏柏松四人皆有說有笑的享用著,僅有夏都芳靜靜的用膳,听著大家聊著哥哥的生活瑣事,听著大家對他贊譽有愈听她愈坐不住,怎麼沒人在乎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呢?她眼神空洞,看著姑姑和父母不停將盤里的好菜夾到哥哥的碗里。

她怎麼會如此悲哀?在皇宮里,她是一個人,在娘家,她也形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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