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二嫁(上) 第6頁

「哼!我們根本不是相貌、才藝輸人,是輸在沒有一個首輔大臣的爹!」

「就是,勇毅侯的人就是夏家的人,皇上能不要嗎?」突然間,兩個忿忿不平的聲音從花牆的另一邊響起。

時月紗透過花牆的雕花縫隙,看到另一邊竟是兩名落選的秀女,兩人臉上難掩妒意,愈說愈生氣。

她選擇走開,不听那些是非,也清楚靳成熙不是心甘情願的欽點她,而皇後、誠貴妃都不好惹,眾女在後宮爭寵賣媚,總有人會當炮灰。

像她,已死過一次,且還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這一次,她要學會保護自己,為了讓靳成熙快樂,她一定要很勇敢成為他的寵妃。

因為,得寵者,勢必變成眾後妃的箭靶!

 的一聲,第十支飛箭正中箭靶。

「勝負分曉,皇弟甘拜下風。」

皇宮內的練靶場,恭親王靳成麟不再拉弓搭箭,而是將弓交給一旁的侍衛,再笑看著一連十箭都射中紅心的靳成熙。可惜自己一箭失了準頭,敗了!

「皇兄若不當皇帝,取代皇弟我掌兵權,也綽綽有余了。」靳成熙笑了笑,將弓箭拿給走上前來的齊聿,才對著他道︰「皇弟客氣了。」

「啟稟皇上、恭親王,亭台內己備妥茶水、茶點。」秦公公笑眯眯的行禮,眼前是先皇所有皇子里,感情最好的一對兄弟,平常各自忙碌,但總會抽空一起練箭比武,再到誠敬亭內喝茶聊些體己話。

兄弟倆隨即步出練靶場,回廊,轉進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進到連接迭石的高亭上。靳成熙與靳成麟面對面坐著,一旁古樹參天,積了層雪,盡避冷風陣陣,但亭內置放暖爐,兩人內功又強,倒也不覺得冷。

說來可笑,皇宮如此大,真正能讓他們兄弟安心談話的地點卻沒有幾個,誰教皇宮里有太多有心人的眼線。

此時,所有侍從奴才全退下,獨留秦公公守在亭台外的曲橋頭,不讓任何人靠近打擾。

靳成麟喝了口熱茶,吁了一口長氣,看著俊美無儔的皇兄。說來他是佩服兄長的,身邊除了一堆處理不完的奏折要解決,還得挪出時間練武,強健體魄也保護自己,何況若沒有足夠的體力,哪應付得了如山高的國事奏章?

只是,即使皇兄己全心投入政務,宮里還是會有些烏煙瘴氣的事,譬如選妃。

「後宮三千,皇兄的後妃至今加上新選的秀女也不足十名,怎麼不全選了?要不,一年後文武朝臣又聯合請奏要皇兄再選秀女充實後宮,豈不麻煩?」靳成熙撫著杯緣,喝了口茶,「後宮里的金枝玉葉幾乎全是太後一派安插進來的人馬,選了兩個已是極限,一年後的事,一年後再說。」說來難免苦悶,在那些嬪妃中,與他真正交心者,己成一縷芳魂……靳成麟明白皇兄心里的苦,明明是個有才干、有抱負的君王,偏偏受制于太後的夏家一派,皇權無法自主。在男女情事上,從蘭貴妃離世後,皇兄看得更淡了,所有心思全放在朝政上,忍辱負重的想盡辦法要鏟除揮舞著為國為民的仁德大旗,私心里卻陷于權力斗爭的三大輔臣。

「皇弟己听說,皇兄選的就是勇毅侯的千金及義女。」

「是,勇毅侯終于也等到女兒及笄,急著把人送進宮來,就怕自己的勢力被吃掉,畢竟三位首輔大臣,只有他還不是朕的姻親。」靳成熙嗤笑道。

「在外界眼中,地位超然的三位首輔大臣,表面看來合作無間,實際上各有嫌隙,各有打算,各懷鬼胎,只是聰明的都沒有說破。」

「那是他們之間的角力,把女兒、外甥女全送到朕身邊,就是看看能否從朕這里探得一些機密,提前做些因應,說白了,她們就是眹身邊的暗樁。」靳成麟無言,他不知該如何勸慰,相較之下,他的日子可比皇上好得太多了。

靳成熙看出六皇弟眼中的不忍,搖搖頭,「無妨,天子的生活乏善可陳卻又精彩無比,矛盾但也真實,身為皇室子女,你很清楚。」這是自我嘲諷,靳成麟是明白的。楚穆王朝自從父皇因病駕崩後,朝政大權和皇宮後苑等事,幾乎全落在三大首輔和夏太後手里,前者聯合操縱朝政,後者臨朝听政,皇兄的權勢等于被架空,連帶的他們這些先皇子女的身份地位也低落了些。

「不過,這些不平都會改變的,皇兄近一、兩年來,不是已開始布局……」話語未歇,靳成熙突然示意皇弟閉口,靳成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時月紗一個人往這里走來,身後竟無宮女、太監隨侍。

守在曲橋頭的秦公公也看到她了,趕忙挪動福態的圓潤身子,直接踩上積雪的小徑來到她面前,微喘著氣拱手行禮,「奴才參見蘭妃娘娘,但這里娘娘不能再過去了。」

「不能過去?」時月紗呼著霧氣、伸長脖子,見到不遠處的亭台上,靳成熙跟恭親王面對面的坐著。

她知道恭親王跟靳成熙的感情一直是所有皇親中最好的,恭親王才華橫溢、精通兵法,俊逸斯文的外貌更是受許多閨秀千金輕睞。她在勇毅侯府住了半年,也得知了真正的時月紗之所以會拒絕入宮選秀,原因正是在于心儀恭親王。

「可是,我有事跟皇上說。」她是一定要主動參與他的生活的。

「但是,皇上跟恭親王……」秦公公一手敲著額際,思索著要怎麼說才能讓她打退堂鼓時一「謝謝秦公公。」時月紗突然朝他嫣然一笑。

耶?秦公公一愣。他有說什麼嗎?可是這年輕妃子盡避穿得厚重,也己經腳步輕快的越過他就往亭台走去。他倒抽了口氣,趕忙追人,「等等,蘭妃娘娘。」亭台上的靳氏兄弟早已看到她,只是表情各異。

靳成熙神情冷峻,靳成麟則是帶著點看好戲的玩味,想看看剛成為蘭妃的時月紗要做什麼。

「紗兒參見皇上、恭親王。」她屈膝行禮,臉帶笑意,「天寒地凍的,不留在屋內議事,反而在這里,肯定是景致別有一番風味,能否讓紗兒也感受一下?」星眸似水,麗質天生的臉龐有著七分純稚、三分俏皮,很難讓人討厭。

靳成麟心想。

「朕跟恭親王談的是國事,蘭妃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參與嗎?」靳成熙冷峻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昨晚的肌膚之親並未讓他對她多一分感覺。

時月紗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態很冷淡,好在她早己調整好心態,不然眼淚早就迸出來了。

靈慧動人的眸子一轉。罷了,至少她也亮個相了,反正往後多得是時間,還是別讓他真討厭自己才好。「紗兒剛成為嬪妃,有很多事都不懂,請皇上多擔待,不過……」她先是屈身行禮,而後歪著頭笑說著,「既是國事,紗兒就別听了,免得皇上以為紗兒是來當包打听的。」俏生生的再行個禮,她巧笑嫣然的走人,經過還在喘息的秦公公時,也不忘朝他點個頭。

但她卻沒看到,靳成熙怔怔地看著她走遠的縴細背影。她那嫣然一笑的神態竟那麼像卓蘭,那樣的教他心動……靳成麟卻想大笑。沒想到她這麼直白!他咧開嘴笑著看向皇兄,怎知竟見皇兄似乎出了神,還一面低聲說著……「好像……」

靳成麟眉頭一蹙。像?是了,剛剛時月紗的笑容確實有幾分像皇兄最愛的蘭貴妃,只是,時月紗的身份實在太敏感,他有必要提醒。「皇兄的後宮後妃個個美艷動人,各有姿態,但時月紗卻有那麼點酷似離世的蘭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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