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說法也對,她只能讓他繼續跟著。
到了應天堂,他幫著她把豆腐送到廚房,蘇小魅一听到易遠和冬冬來了,不一會兒就出現在廚房門口。
「冬冬,來送豆腐啊?」
「嗯,我來送豆腐。」冬冬見著蘇小魅,不禁露出微笑。
蘇小魅回以和藹的微笑,這才抬首看著那站在冬冬身後的家伙,明知故問的說︰「易少,你紙坊不正忙嗎?來這兒做啥?」
「我陪冬冬來。」易遠直視著他,道︰「我想你應該也听說了,我們倆要成親了。」
蘇小魅眼一眯,不過那笑仍掛在嘴角︰「成親?我以為那只是謠言而已。」
「那不是謠言。」易遠皮笑肉不笑的瞧著他說︰「我們日子都挑好了,帖子正在坊里印著,應該明兒個一早就能送到。」
「冬冬,你真要嫁這小子?」蘇小魅垂首瞧著那小臉兒泛紅的姑娘,道︰「不再考慮考慮?」
「她已經考慮過了。」易遠嘴角仍維持著笑,眼里卻閃過一絲惱怒。
蘇小魅不理會他,只瞧著冬冬,「別怕,若是他逼你的,你同我說,我幫你做主。」
冬冬羞紅了臉,只搖著頭羞怯的道︰「他沒逼我。」
蘇小魅笑笑,問︰「真的?」
「真的。」她含羞帶怯的再點頭。
「那就恭喜你了。」蘇小魅溫柔的笑著。
「謝謝蘇爺。」冬冬開心的道謝。
「白露剛好去了島上,我陪你倆一起過去吧。」他對著冬冬說。
「好。」冬冬不疑有他,笑著說︰「我先回車上拿食籃。」
她轉身走出去,蘇小魅同易遠跟在她身後,穿門過院,來到驢車旁,又幫著她一塊兒提了食籃往碼頭走去,到得了沒人的地方,他皮笑肉不笑的低問。
「臭小子,你做了什麼好事?」
「什麼意思?」易遠面無表情的回問。
「我那日去找你,你可半點也沒娶妻的意思。」
「我沒說我沒娶妻的意思,只說好媳婦不好找。」易遠揚起嘴角,故意的道︰「那還多虧了您老人家的提醒,我才想到冬冬再適合我不過。」
蘇小魅眉一挑,才要開口,碼頭已經到了,剛巧撐船的三嬸回來了,三人一起上了船,在船篷里坐下。
易遠同冬冬坐一邊,蘇小魅坐另一頭,臉上又恢復了笑容,調侃著冬冬,問︰「冬冬,你以後若嫁人了,那咱們的豆腐同誰訂去啊?」
冬冬見了,認真的道︰「少爺救過冬冬的命,冬冬和少爺承諾過,只要冬冬還能做,就會一直送豆腐過來的。」
蘇小魅斜眼睨那臭小子一眼,才看著她笑道︰「你要嫁人了,那便是易家少夫人,還能做豆腐嗎?」
「易少……」她話說到一半,感覺小手被身旁的大手握住,不禁頓了一下,她看也不敢看他,但還是順從的紅著臉改口︰「易……易遠說,易家廚房里也有石磨,能讓我用。」
「是嗎?那真不錯。」
蘇小魅笑笑的說,找了些不著邊際的話,同她閑聊著,一會兒問她那她家那頭驢子要怎辦?是要跟著帶去易就家,還是要寄養在應天堂?一會兒又調侃兩人情投意合的在一起,卻保密到家,一點兒也沒讓他曉得。
冬冬是羞得完全無法多想,只能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幸好有時她答不上來,易遠便會幫著她回答。
見他搶著答,蘇小魅故意再問︰「听說你在豆腐店,搶豆腐搶輸了秋捕頭?你四他六,是嗎?你這小子該不會把我教的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吧?」
易遠臉一黑,眼角微抽,正要開口辯解,誰知,卻听冬冬開了口。
「易少……易遠是先扶了周叔,才會慢上一點的。」
他一愣,轉頭瞧去,只見她臉微紅的幫他說話︰「若不是他先扶了周叔一把,周叔怕早跌破了頭,豆腐破了可以再做,腦袋瓜要是破了,那可是怎樣也就不回來的。」
他不知道她有瞧見。
蘇小魅挑眉,「是這樣嗎?」
冬冬羞紅了臉,卻還是忍不住為他解釋︰「易遠若非為了救周叔,慢上那一慢,定也能多拿上幾板的。」
這話,讓心甜暖,微熱。
笑,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嘴角。
他握緊了她的手,看見她小臉上的紅暈,漫上了小巧的耳。
小船在這時停泊在鬼島碼頭,三人下了船,提著食籃穿過林子,來到島中央的屋舍,拜訪應天堂的少爺宋應天。
那如南方屋舍般架高些許的屋舍,冬暖夏涼。
宋家的少爺穿著白色的長袍,腰上的衣帶松松的綁著,閑閑待在書房里倚著桌案在瞧著醫書,見人來,也沒起身待客,只笑笑要冬冬坐下。
應天堂的執事白露,端跪在一旁,替眾人泡了茶。
易遠在冬冬身旁坐下,他看著眼前那意態休閑的男人,心中不禁有些緊張,大小他第一次見到這家伙時,就有同樣的感覺。
應天堂的宋家少爺一直是個怪人,他的怪遠近馳名,洞庭附近的人都知道。
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家伙總像是八風吹不動似的,我行我素的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
他是個神童,從小就把老虎當坐騎,他外公身為鬼醫,在江湖上名聲顯赫,他爹的師父更是傳說中已經得道成仙的齊白鳳。
因為天生聰穎,加上家學淵源,宋應天三歲能寫字,五歲就遍讀四書五經,七歲已經能替人把脈開方,十五時,他同那頭虎一塊兒在江湖上走了一遭,在各地留下了一串顯赫事跡,二十那年卻又突然回來在家中的藥堂里幫忙看診,幾年後,也不知為了什麼原因,他突然就不同雙親再住在應天堂里,反而隱居到了島上,只在需要時再會出島上岸。
他這半隱居的狀態,只讓和他有關的謠言,越傳越夸張。
人人都說他能文能武,還能驅使鬼神。
小時候,他還以為那只是大伙兒隨便說說,可他兒時真曾見過那頭虎,當他後來發現宋應天竟然還真的懂得奇門遁甲之術,也開始懷疑這些傳說,不只是傳說而已。
少年時,因為好奇,他曾同他學了幾年的奇門遁甲。
這男人從來不曾藏私,只要他問,這家伙就一定會教他。
可那門學問博大精深,他花了幾年,也只學了皮毛,可他知道,宋應天年紀還小時,就已經將其完全掌握,布陣施法對他來說都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雖然宋家的少爺性格怪異,可他也真的十分厲害。
他很少真的佩服一個人,可除了姓蘇的,這家伙時另一個讓他真正心悅誠服的男人。
說實話,他既佩服他,也尊敬他。
可他也知道,著男人對冬冬很特別,這座島,除了應天堂里少數幾個人,平時是不讓人進的,可宋應天卻讓冬冬從小就能自由出入。
他把冬冬當成了自己人,對她照護有加。
來此之前,易遠雖和冬冬說是要同蘇小魅報備,可其實另一方面,他知道若沒得到宋應天的同意,他是很難能順利將冬冬娶進門的。
丙然,才坐下,宋應天便瞧著易遠開了口。
「我听說,你和冬冬要成親了?」
他知道這男人會有意見,他早有了心里準備。
深吸了口氣,他直視著那家伙,定定開口。
「是,我要娶她。」
男人仍倚在桌案上,瞧著冬冬,又瞧著他,微笑緩聲在問。
「你是認真的嗎?」
「是。」他眼也不眨的說。
「即便她听不見?」宋應天笑笑再問。
「即便她听不見。」易遠斬釘截鐵的回答。
宋應天用那黑色的瞳眸,直視著他的眼,像要看進他的心里似的看著,然後下一瞬,他微微又一笑,直將視線再拉到冬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