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情小日子 第35頁

「姊,別打了,真疼,君子動口不動手,夫子說我今年可以下場試試,有八成的希望。」牛青陽沒把話說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萬一在考場失利,看好他的人還不一棒子捶死他。

一轉眼都過了兩年,當年瘦瘦小小的小少年如今長成文質彬彬的白衣兒郎,已經十四歲的牛青陽十分用功,他在去年通過府試,已是一名童生,再考便是秀才老爺,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考上。

「你姊姊我不是君子,這里還有個小人,不講理是我們的特權。」牛青苗笑著撫撫不太看得出來的小骯,一副得意嘴臉。

「姊……」哪有人這樣壓榨人,還說得理直氣壯的。

「少說話,多做事,快把帳簿弄好,是誰說要當我的賬房的,做人要信守承諾,不可失約于人。」捉住他的小辮子的牛青苗善用人才,銀子的事當然要交給自己人較安心。

牛青陽苦著一張臉,整個人快趴到梨花木案桌上。「姊,打個商量成不成,你別再突發奇想弄什麼新點子了,我和姊夫真的撐不住呀!你沒瞧我們越來越瘦了嗎?」

錢賺得越多,人越忙,忙到連坐下來喝口水都快沒了時間,他們當初只想不挨餓,沒想過要暴富呀!

听他這麼一說,牛青苗也很苦惱。「你以為我想呀,當時只是想省點事,不用太操勞,沒想到……」反而更累了。

除了和何長風合作的炸雞店外,他們也有自己的鋪子。

那時新屋子剛蓋好沒多久,二十畝地的櫻桃樹和楊梅都開花了,花開雪白十分美麗,她站在樹旁賞花陶醉,覺得人生真是太美好。

突然,她想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果樹開花要授粉呀,未經授粉的花兒哪結得出果實,那她不是做白工?

那時剛好有一只蜜蜂飛過眼前,她想到電視節目中介紹的野蜂,于是她又讓丈夫做了蜂箱,養起蜜蜂。

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原本才十只蜂箱,擴充到三百多只,滿山的果樹都需要授粉,從春天到秋麥和油菜花,三個月收一次,一年能收三次蜂蜜,他們成了附近幾個縣城的蜂蜜供貨商,連京城的貴人都聞名前來購買。

她真的只是想偷懶呀,可是蜂蜜過盛不賣出去難道要自己吃嗎?他們已經把蜂巢做成蜂巢餅賣給了天香樓,自個兒再也消耗不了,除了當商品銷售,再無第二條路而走。

還有炸雞剩下來的雞頭、雞脖子、雞爪、雞下水丟了也可惜,于是她弄了個鹵味作坊,專門消耗這些「廢棄品」。

天曉得居然又大受歡迎,每天鹵了幾千斤都不夠賣,害得她限定販賣時間,一天只賣兩個時辰,免得工人們也累垮了。

但是……物以稀為貴,越是買不到越想買,吳記鹵味的鋪子一開,大排長龍的百姓便一窩蜂的涌進,原本能頂上兩、三個時辰的貨源,在大量搶購下而供應不及,她只好把價錢往上提。

只是成效不大,想吃的人還是蜂涌而至,他們不怕東西貴,就怕吃不著,銀子算是小問題。

所以牛青苗有點小憂郁了,她明明想做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媳婦,為什麼莫名其妙成了銀子多到用不完的大富婆,她的不理解有誰能解釋?

「你們姊弟倆還沒把帳算完呀?我又收帳回來……」甫入門的吳秋山話都還沒說完呢,就見四道幽怨眼波射來,他頓時腳下一滯。「怎麼了,是賬面有問題嗎?若是出入不大就別放在心上,咱們不缺那點小錢。」

兩年前,他還為他口中的小錢入山打獵,在濕濘的泥地趴上大半天,穿過滿是荊棘的林子,只為打只兔子、獵頭羊,好給妻子吃飽穿暖,可是听听他方才是怎麼說的,「咱們不缺那點小錢」,嘖,多暴發戶的說法啊!

「秋山,咱們的銀子太多了。」牛青苗多愁善感的走向丈夫,一臉委屈的偎向他,她真的是很煩惱。

聞言,吳秋山為之失笑,摟著她的腰輕撫著。「那不賺了好不好?咱們回山坳村種馬鈴薯,做炸薯條。」

兩年時間改變了不少事,他在縣城里買了二進宅子,因為炸雞店就開在縣城,何長風嫌梧桐鎮地小人少,又和他的天香樓打對台,所以開遠點好兩邊獲利。

兩夫妻想著來回一趟不便,總要有個落腳處過夜,于是跳過梧桐鎮改在山陰縣購宅,花了他們一千五百兩銀子,不過離雲峰書院近,牛青陽一休沐便有家可回,正好被他姊姊逮來當免費勞工,賬房一職非他莫屬。

她像是被打了一槍,眼神更加哀怨。「你想讓長風兄弟追殺我嗎?我若是說收手,他第一個舉刀來砍。」

何長風在一年前被家里人逼著成親了,對象是榮陽公主的女兒柴郡主,皇家兒女難免驕縱,他被管得連家門都快走不出去,也比較少來走動,每一回都是偷偷來的。

牛青苗取笑他惡馬有惡人磨,他的報應到了,月兌韁野馬有主了,日後再不能勾搭良家女子。

「孩子今日有沒有鬧你?」吳秋山眼神溫柔地將大手覆在不太顯懷的肚子上,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還好,沒再吐了,也吃得下了。」這兩年吃的又還回去了,已見豐腴的身子又消瘦了幾分。

十七歲生孩子還是早了,可是每每瞧見丈夫期盼的神情,牛青苗就覺得有點對不住他,在這年代以他的年紀來說早該為人父了,起碼是幾個孩子的爹,難怪他會渴望。

吳春生家的大兒子都能說親了,老二的女兒也在相看了,同是兄弟卻膝下無子,想想也夠可憐了。

所以兩人決定努力一下,在房事上就……沒有節制,結果吳冬芽都嫁了還是毫無動靜。

可是這事也妙得很,想要的時候不來,不想的時候就來了,著胎三個月,不太安分的鬧了好幾回。

吳秋山一听,明顯松了一口氣。「媳婦兒,你不能再瘦了,不論吃多吃少一定要吃。」

「我也想吃呀,可是你要看肚子里的這個合不合作,他簡直調皮得令人頭痛。」牛青苗雖是在抱怨,但整個卻散發著身為母親的光彩。

「他不乖,等他一出世我就打他一頓。」沒什麼比媳婦兒更重要,他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傻話。」他能一如往常的待她,她真的很高興,一個男人能在兩年內始終如一的對待一個女人,難能可貴。

沒有貓兒不偷腥,套用在男人身上亦通用,人只要一有錢就會想東想西,即便自己不動心也會有人主動送上門。

山坳村無人不曉得吳秋山發達了,說他沒有銀子絕對沒人相信,光看他家屋後結實累累的果樹,再瞧瞧滿園子歡跑的雞,還有他們進出村子都坐驢車了,身上的衣著也有上等的棉和綢衣,不富怎麼可能。

不論村里或鎮上都有人動念想為他說門親,不是娶妻,而是納妾,他們認為他有些閑錢了,身邊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而且是個不會下蛋的女人,是男人都會想有子嗣。

可是他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真不懂,三句不離我媳婦兒,讓人想開口都找不到機會,無功而返。

「人不傻就好,省得你說不會說話。」吳秋山親了她的粉唇一笑,親完了呵呵的傻樂,一副有妻有子萬事足的樣子。

牛青苗面色微紅的推了他一下,唇畔有化不掉的濃笑。「這一胎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都好。」都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像他的爹娘一樣只生不養,把孩子當成來討債的冤家,被忽略的感覺太痛了,他不願意他的兒女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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