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才被他的心酸史給偷偷逼出幾泡淚,結果她才轉身,他就對她兒子出手?
有沒有搞錯,她兒子才三歲耶!
「爹爹,為什麼你沒有——」
「天衡!」鐘世珍反應極快,把早膳一擱,立刻沖向前一把將他抄起。「別胡言亂語,倒是你、你怎麼可以對叔叔胡來?」
當下,她立刻明白她這記憶力奇佳的兒子,顯然是對闌示廷的身體感到疑惑,昨晚未得解答,所以今天打算身體力行地解惑,還好她適時趕到,否則天曉得他會不會把她的底都泄光光。
「爹爹,我只是……」
「這事別再提,也不準亂模叔叔的身體。」她板著臉警告。
鐘天衡扁起小嘴。「那你就可以嗎?」
「咦?」
「你昨天還不是一直在模他的身體。」
鏞世珍羞紅臉,擠出氣音道︰「叔叔是病人,爹爹是在幫他擦背,你說到哪去了?」兒子!不要老是搞不清楚狀況就丟出教她很難接招的話!三歲的小家伙,對于所听所聞全都照單全收,但卻不見得明白是什麼意思,真的教她頭很痛!
「可是——」
「世珍,你剛剛上哪了?」闌示廷懶懶起身,啞聲詢問著。
「喔,有牙郎到客棧找我。」鐘世珍嘆了口氣,抱著鐘天衡讓他在桌邊坐好。「牙郎到鎮上農戶談香料買賣,可那些香料都是我的,所以自然就來找我談。」
「你如何答復?」
「當然是拒絕,要不呢?」
「……對方的開價應該極高吧?」
「你怎麼知道?」正擺著早膳的手一頓,她不禁回頭詢問著。
「因為你托請農戶栽種的香料,大多都是京城所需的高價香料。」他將食譜寫下時,嘴里念念有詞,他听見了幾樣,再加上他身上一直有幾味香料的氣味,全都是高官貴族喜愛的燻香味,價值不菲。
「啊,你也是打京城來的,所以你也知道。」雖說咖哩需要的香料不少,但是去年豐收,儲存下的各種香料還夠她用上一整年,所以知瑤就提議干脆做成燻香料,高價賣給上門的客人。
這算是意外之財,因為她不過是將野生的香料移株罷了,要不是連山鎮的百姓不識香料,這筆意外之財還等不到她來賺呢。
「上門的牙郎那般容易就打了退堂鼓?」
「這我就不曉得了,橫豎我是拒絕了這筆買賣,晚一點我到農家把貨點算完畢,這兩天就要回京城了。」
闌示廷听完,也沒再多說什麼,一如往常地等著她……喂飯。
鐘世珍無言地將早膳端來,一如往常地……喂飯。
夜寒露凍,熟寐中的闌示廷驀地張眼,不是因為房里的火盆熄了,而是門外長廊有著極輕的足音逐漸逼近。
「世珍。」他低聲喚著。
鐘世珍睡眼惺忪,腦袋還不甚清醒,在昏暗之中,不解地瞪著眼前之物,正在思索之際,肩膀被推動了下,她傻愣愣地抬臉,嘴像是踫到了什麼,那柔軟的觸感瞬間驅散了她體內的睡蟲,連忙往後退開一些,動作大得差點跌下床。
她親到什麼了?不不不會是他的嘴吧……
「世珍,把小家伙抱到床上,快。」闌示廷彷無所覺,細听著門外的動靜,沉聲吩咐著。
鐘世珍呆了下,想起自己又不小心跟他睡在一塊,而兒子是獨自睡在榻上……丟開剛才的意外,她思索著他三更半夜不睡覺,卻要她把兒子抱到床上,到底是所為何事,豈料他卻像是不耐極了。
「快!」惱意從喉頭擠出。
被催促的她不及細問,模黑走到榻邊將兒子抱起,才剛要走回床邊時,卻听見門被推開的聲響,她不解的望去——與門外的兩人對上眼,還未開口,外頭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隨即亮出閃動青冷光痕的長劍。
這是怎樣?搶劫嗎?幾乎在同時,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的腰,她瞧見他揮舞著銀亮的兵器猶如蛇吐信般凌厲地朝兩人而去,在黑暗中閃動懾人光痕,發出清脆撞擊聲。
撞擊之間,長劍被震落,她眼來不及眨一下,就見他抽動九節鞭再攻,迅如箭翎般地刺穿其中一人的胸膛。
另一人見狀,扯下九節鞭,二話不說地架著同伴往外退去。
闌示廷抽回九節鞭,鞭形如回雪之態,優雅而充斥殺氣,精準地回到他的手中,教鐘世珍看得目不轉楮,一時回不了神。
「世珍,你沒事吧?」他問。
鐘世珍猛地回神,想將兒子放下,這才發覺兒子早已醒來,睜著一雙大眼,像是處在驚愕之中。
「天衡,你沒事吧?」她輕拍著兒子粉女敕的頰,就怕他受到驚嚇。見他連話都說不出口,她心急著,卻只能柔聲哄著,「天衡,別嚇爹爹,你說話,快。」
闌示廷聞聲,跟著湊了過去。「他傷到了嗎?」
「應該沒有,我先去點燭火。」將兒子擱在床上,她趕緊點了燭火,關門時察覺地上濺上點點血跡,以鞋輕抹了下才走回。「天衡。」
鐘天衡小嘴動了動,好半晌才道︰「沒事。」
「你快把爹爹嚇死了。」鐘世珍一把將他摟進懷里,不住地親吻他發涼的頰。
「我沒事,我只是……」他張著大眼直瞅著闌示廷。「好厲害喔,爹爹,他比你還要厲害。」
他親眼瞧見一道銀光從他的手中迸現,鏗鏗鏗之後,壞人就跑了!
鐘世珍聞言,好氣又好笑。「是是是,他比爹爹還要厲害,只要你肯好好學,等你長大比誰都厲害,好不好?」
「我要學那一招。」鐘天衡不斷地揮著短短小手。
鐘世珍被他逗笑。「你叫叔叔教你。」
鐘天衡二話不說,偏過頭去,軟女敕女敕地喊了聲,「叔叔,教我。」要不是爹爹把他摟得太緊,他會直接撲進他的懷里。
闌示廷嘴角抽搐了下,似笑非笑地道︰「世珍,你把孩子教得真好。」才三歲就這麼有天分,前途不可限量。吊詭的是,他壓根不覺得鐘世珍的年紀比他大。
鐘世珍自然明白他說的是兒子見風轉舵的高超本領。「唉,不是我教得好,是他自個兒有天分。」
有這般識時務的兒子,某程度上也算是好,至少可以避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她想,這孩子肯定是像親生父親的,要是哪天遇到和這孩子同性情的男人,也許就是這原主的老公。
不過,想遇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都已經來了三年多,沒人失物招領,所以她應該會繼續用鐘世珍這個身分,活在這個世界里。
第三章賊人夜襲險喪命(2)
「世珍,何時要回京城?」他突問。
「明天,貨船已經備妥,待明兒個把貨搬上船就可以回京了。」雖不解,但她還是將行程道出。「屆時,我就順路送你。」
「世珍,到底是你天生大膽還是少根筋,為何我覺得你似乎壓根不怕?」是個男人本該沉著應變,但他也未免太沉得住氣,彷佛忘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啊,這個喔……沒有不怕的道理啦,是說來到這個世上,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怕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是死著回去的嘛,況且有些事怕了也沒用,她只管處理眼前的事,等她忙完了,再怕也不遲。
本是打趣著說,想要緩和氣氛,豈料她話才出口,手腕就被狠狠攫住,力道大得她懷疑自己的手快被折斷。
「示廷……」她是說錯了什麼,犯了什麼禁忌,教他這般激動?雖然她不算柔弱型的,但他這力道也太沒分寸了吧。
「你再說一次!」他激動道,將她拽到面前。
「咦?哪一句?」她不是很清楚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她常常話說過就忘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