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情勢不妙,門房試圖攔下他們。「差爺留步,讓小的先進去稟報……」
「是誰在當家作主?請他出來協助辦案,若是不肯,一律押回衙門問罪!」吳捕頭腳步未曾停下,率領手下穿過長長的甬道,直往內廳而去。
門房唯唯諾諾地回了一聲,趕緊進去通報。
而常永瞻則和虎子走在後頭,雖然如願進來了,不過王家這麼大,要藏一個人很簡單,讓他們不知該從何找起。
只見甬道兩旁的廂房外頭都掛著一盞盞的紅色燈籠,看起來頗喜氣,孰不知這不過是在掩人耳目,當一行人進入內院,卻是完全不同的場景,一盞又一盞白色的燈籠,讓夜晚的氣氛彌漫著陰森詭譎。
即便是充滿暑氣的夜晚,卻能感到陰風慘慘,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虎子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二少爺,這哪是在辦喜事……」
這時,常永瞻忍不住又猜測那兩口棺材究竟是要用來裝誰,不過他隨即甩了甩頭,努力不往壞處去想,堅信妻子還活著。
直到內廳就在眼前,眾人不必踏進里頭就可以看見搭起的靈堂,還停了兩口上好棺木,只有幾名穿著喪服的婢女瑟縮地跪在地上,手上不停燒著紙錢,卻不見半個王家人在場。
常永瞻的心口窒了窒,一馬當先地沖進內廳,馬上抄起桌上的牌位,其中一個赫然寫著「陳氏迎娣」四個字。
「阿娣!」他發出一聲悲戚的叫喊,試著想要推開其中一口棺材蓋,這個舉動引起婢女們的尖叫。
虎子見狀,也趕緊沖上前幫忙,總算把沉重的棺材蓋推開。
當常永瞻看見躺在里頭的是個穿著壽衣的男人,馬上兩眼發紅地撲向另外一口棺材。「阿娣,我來救你了!阿娣……」
「這是在做什麼?」老太太一臉氣急敗壞地趕到內廳,見到孫子的棺材蓋被人打開,險些暈厥過去。
吳捕頭上前一步,正色質問。「吾等奉命前來查案,棺材里頭躺的可是常家四房二媳婦陳氏?」
老太太失聲大叫。「你們不能把她帶走!」
「阿娣!」當棺材蓋被推到地上,常永瞻瞥見眼皮緊閉、臉色蒼白,身穿大紅嫁衣,宛如死去般的妻子,腦袋一片空白。
這不是真的!
阿娣不會死的!
虎子已經哭了出來。「是二女乃女乃沒錯!」
「不要踫她!」老太太揮舞著雙手,作勢趕人。
常永瞻倏地驚醒過來,一把將她揮開,伸手將妻子從棺材中抱出來,輕放在地上,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手還因為過度緊張而顫抖,就怕已經太遲,過了片刻,好不容易才確定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她還活著!
只要有一口氣,就還有救!
「阿娣!」他抬高迎娣的下頷,用力掐著人中,連聲呼喚。「阿娣!醒一醒!你不能死!快醒過來!」
老太太發了瘋似地叫道︰「她已經是咱們王家的媳婦……丈夫都死了,當然要跟著陪葬才行……只要有她陪葬,王家就不會再有詛咒……」
「她是我的妻子!」常永瞻沒想到王家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把活生生的人放進棺材,打算用來陪葬。
隨後來到內廳的王有衡不發一語,只是盯著迎娣,也希望她能夠獲救,那麼心中的內疚就能減輕些。
常永瞻繼續掐著迎娣的人中。「阿娣!你不能死!阿娣……」
「喝!」原本不醒人事的迎娣突然喘了口氣,頭部和身子也跟著動了。
他大聲叫喊。「阿娣!」
迎娣听見熟悉的呼喚,吃力地掀開眼皮,看著近在眼前的俊臉,兩眼紅潤,眼底還閃著淚光,正是她的丈夫。
「相公……」她才喚了一聲,猛地想起什麼可怕的事,兩眼瞠得大大的,接著痛哭失聲。「相公!你真的來了……我拚命地叫你……你終于來救我了……」
常永瞻嗓音也哽咽了。「我還以為來晚了……」
「我好害怕!以為再也見不到相公了……」迎娣把內心的恐懼藉由淚水和聲音全都發泄出來。
他摟住妻子,慶幸沒有拖到明天早上才來,否則兩人已經天人永隔,想到若真的失去迎娣,事業再有成就,再飛黃騰達,這個缺憾永遠無法填補,不禁激動地落下淚來。「我在這里,不要怕!」
迎娣抱住他,嚎啕大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老太太兩眼發直,口中低喃。
吳捕頭眼見罪證確鑿,容不得他們狡賴。「王家不只擄人,還意圖謀害陳氏,一干人等隨咱們回衙門!」
「吳捕頭,小民先帶妻子返家休息,等大老爺開堂審案再前往衙門。」常永瞻不想繼續留在王家,說完便抱起迎娣,大步地走了。
老太太眼看大勢已去,再也沒有人可以破除詛咒,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祖母!祖母!」王有衡奔到她身旁,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再探向她的鼻息,赫然已經斷氣了。
恐怕連老太太自己都沒有料到,多出來的這一口上好棺材,最後居然會是自己用上它。
當常永瞻帶著迎娣回到陳家的四合院,也驚動了坐在屋里、傷心到睡不著覺的邱氏,一見到女兒,母女倆哭成一團。
陳家其它的人听到聲音,全都跑出來,又笑又哭。
「當咱們趕到衙門,大老爺就說佷女婿早到一步,他已經派人去找,要咱們別擔心,先回家來等候消息……」三叔見佷女平安無事,總算對得起死去的兄長。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大家除了這句話,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喜悅。
只要人能平安就夠了。
邱氏連忙煮了一鍋小米粥,先讓女兒喝點東西,再好好歇息,有什麼話等天亮之後再說,于是把二娃和丑娃帶到自己房里,讓女婿留下來照顧女兒。
待房門關上,迎娣馬上將嫁衣和繡花鞋月兌掉,不敢再多看一眼,接著洗去臉上的脂粉,可還是忍不住會想起被強行關在棺材里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景象,全身不停地發抖。
常永瞻見她還是抖得厲害,便緊緊摟住她。「已經沒事了!」
「我好怕……」她抖著沙啞的嗓子說。
他撫著迎娣的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我知道……」迎娣伏在他的胸前,用力點頭。
「阿娣,我不能失去你,也不可以失去你。」經過這一場生死劫難,常永瞻深深地體會到她對自己有多麼重要。「誰都不能把咱們分開……」
迎娣眼里滑下兩行淚,這是她听過最動听的話。
「咱們還要生很多孩子……」
她又哭又笑。「嗯。」
常永瞻低頭吻住她的唇,將內心所有的情感都融在這一吻中,彼此的舌頭交纏、廝磨著,彷佛怎麼親也不夠。
「相公……」迎娣收攏雙手,想要得到更多,想要證明自己已經安全,恐懼也已經遠離,不必再害怕。
他可以感受到妻子的需求,將迎娣抱上土炕,互相月兌去對方身上的衣物,伸手撫模著對方,確定對方就在自己身邊。
迎娣也忘記矜持和羞怯,靠著女性本能,急切地向身上的男人索求,希望能受到呵護和疼愛,讓她忘記這段恐怖的回憶。
堅硬、柔軟的兩具身軀磨蹭著,伴隨著粗喘、吟哦,激起更多的欲/望之火……
當兩人合而為一,不約而同地發出滿足的叫聲。
這是多麼美好的極致。
他們一起律/動著,攀升到喜悅的高頂,吐出歡愉的喘息……
直到彼此都獲得滿足。
迎娣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看著身畔的妻子不再頻頻發抖,臉上的懼意也跟著消退,安穩地進入黑甜鄉,常永瞻將她攬得更緊,這一刻,才有空安撫自己緊繃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