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定不讓大人失望。」秋山道人唇角一勾,陰惻惻地笑了。
馬車上,杜書淵睡得頭晃腦,模樣可愛極了。
樓冬濤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疑惑自己從前怎麼會覺得她艷,她明明就是個傻妹子呀。
看著她睡得晃晃的,他靠近她,輕輕地托著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上,讓她安穩的睡在自己懷里。
低頭垂睫,他細細地注視著她,愛意更濃。
在他懷里,她安心地睡了好久,直到听見前頭一陣馬嘶聲,她才幽幽轉醒。
「嗯?」她慢慢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靠在他懷里,而且是貼著他受傷的地方,不禁一驚,緊張兮兮地趕緊離開他,急問︰「我沒弄到你傷口吧?」
他溫柔一笑,「不礙事,你別慌。」
她秀眉一蹙,「怎麼能不慌?你的肩被刺穿了呢,不疼嗎?」
「這點疼,我還可以。」他淡淡地說︰「我背上曾被大刀劈了一刀,皮開肉綻,翟大夫都不知道縫了幾百針才將傷口縫上。」
看他輕描淡寫地形容自己曾經受過的傷,她眉心越擰越緊。
她慶幸她是在太平日子來臨時才踫上他、愛上他,否則每天為他提心吊膽,她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
「當時你為何不顧自身安危的救我呢?難道你真的不怕死?」她神情凝重。
樓冬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深情的看著她,「因為……」
我可以為你死。她想,他會對她這麼說吧?如果他這麼說,那真的是太虐人了。
「因為……」他直視著她,正經八百地道︰「我知道在二十八歲前,我橫豎都不會死的。」
「……」嗄?原來他是因為篤定自己死不了,才會奮不顧身的為她擋劍?
沒听到自己預期會听見的話,她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見她一臉落寞,他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
她愣住,「你笑什麼?」
「你一定以為我會說「我可以為你死」這樣的話吧?」他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般,精準地猜中她中所想。
發現自己在他面前無所遁形,她不禁尷尬羞惱,「討厭耶你!」她嬌嗔地打了他一下。
「唉呀!」他故意喊疼,捂著自己的傷處,一臉痛苦的樣子。
見狀,杜書淵心急如焚又歉疚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打疼你了?你沒事吧?傷口有沒有裂開?」
「疼……」看她如此緊張,他越發想捉弄她。
他按著自己的傷處,假裝疼得縮起身子,其實是為了將臉壓低以隱藏唇角的笑意。
「這麼疼嗎?那我叫翟大夫幫你瞧瞧,你等等,我喊他。」說著,她急欲起身將頭探出馬車外頭。
才剛起身,樓冬濤忽地攬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後帶。
「啊!」她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一坐在他腿上。
樓冬濤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驚羞的瞪大眼楮,望著近在眼前的他。一瞬間,她的嘴唇就像被火燒似的灼熱,那灸熱的感覺從她的唇延燒進口中、喉嚨,然後直達心髒……
半晌,他慢慢地將嘴唇移開,卻用鼻尖頂著她的鼻尖,霸氣的黑眸近距離的緊鎖住她,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書淵,我可以為你死,認真的。」他以低沉又磁性的聲音對她深情告白。
她渾身一陣酥麻,胸口發燙,直迎上他的眸光,她柔柔地說︰「我不要你死,活著。」
他目光黠光一閃,「遵命。」
第7章(1)
返京第三日,他們一行二十八人在一處野地露宿扎營。
野外扎營對樓冬濤及張恭這些軍人來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打仗時,有軍帳可擋風遮雨還算是幸運的,更多的時候,他們得露宿荒原或沙漠。
覓了塊靠近水邊的平坦月復地後,一伙人開始扎營起火。
杜書淵回到帳中取了干淨的方巾,準備到水邊洗把臉。
「書淵,」樓冬濤在帳外叫了聲,「能進去嗎?」
「進來吧。」她說。
聞聲,樓冬濤掀開帳簾走進帳內。
「今晚趕不到麗水城,得委屈你一下了。」他為讓她露宿野營而致歉。
「一點都不委屈,很有趣呀。」她說。
她可不是為了讓樓冬濤心里好過些才這麼說的,而是真心覺得有趣。
她從前可是一個熱愛露營的女生呢!可來到古代後卻再也沒有機會露營了,難得有這機會,她可要好好重溫一下露營的趣味。
「你別擔心我,我沒你以為的那麼嬌弱。」她笑視著他。
樓冬濤溫柔地撫模她的臉,「總之凡事小心。」
「我知道,」她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我不要你照顧自己,因為我會照顧你。」他深情的黑眸里,有著對她的寵溺。
听著他這甜死人不償命的話,她臉上盡是藏不住的幸福笑意。
她還以為他是個只會騎馬打仗、盤弓射箭的酷男,沒想到他突然間開竅,火力全開,總是能說出讓她臉紅心跳的話來。
「將軍,」這時,帳外傳來張恭的聲音,「有點事……」
「我就來。」樓冬濤回了他一句,又將目光專注在她臉上,「別亂跑,需要什麼就叫黑丸來。」
她點頭,「我知道,你快去吧。」
樓冬濤有點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轉身走出營帳。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杜書淵忍不住笑嘆,他簡直拿她當小女孩看待了,好像她只要一離開他的視線就會跌倒一樣。
當然,能讓喜歡的人這麼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呵護著,對女人來說是極其幸福的,她自然也是喜歡這感覺的。
不過,她真的沒他以為的那麼嬌弱,別說她從前曾是個女警,就說現在……她也是可以為了貼補家用,進而拋頭露臉、放下自尊及面子去做雜工的。
怕腰間的銅錢帶飾掉進水里,她先將銅錢帶飾取下擱在大木箱上,然後拿著方巾前往水邊。
雖已天黑,但就著月光,她還是輕輕松松就走到水邊,覓了個比較平坦安全的地方,她蹲下來將干淨的方巾放到水里吸飽了水,然後再擰吧擦拭臉上的沙塵。
再要將方巾放入水中時,她隱隱發現水里似乎有什麼在晃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定楮看著,不知不覺地越來越靠近水面……
突然,水里乍現一張男人瘦削蠟黃的臉,她陡地一驚,還來不及反應,一雙手驀地沖破水面,一把掐住她的頸子。
「呃!」她想求救,卻發不出聲音。
只一瞬,她整個人被拉下了水。
水里,她看不見任何東西,兩只手像是憑空出現般的掐著她,一直把她往更深的地方拖去。
她一邊掙扎一邊悠氣,卻不敵那莫名的力量,不斷地往水底深處沉下。
「冬濤!」她在心里喊著樓冬濤,內心充滿恐懼。
她的胸腔已經沒有足夠的氧氣了,她感到痛苦、無助,也感到困惑……這是什麼?到底是什麼黑暗又無形的力量想致她于死?
她嘴里不斷的冒出泡泡,那是她僅存的一點氣了。
嘴巴一張,水灌進她口中,她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就在此時,有只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上一扯。
「啊!」瞬間,她離開了水面,呼吸到涼涼的空氣。
她睜開眼楮,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水面,月亮倒映著,猶如一顆半熟的、晃動的蛋黃。
「你在做什麼?!」耳邊傳來樓冬濤急切驚惶的聲音。
樓冬濤的聲音將她四散的魂魄拉了回來,杜書淵霎時倒抽了一口氣。
她轉過頭看著他,「我、我……」
她想告訴他,她剛才被拖進水里了,可她發現她只有臉濕,但衣服並沒有濕,她也沒有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