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雅羞辱的话明显让语晨身体僵硬,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姐!”语瑶手疾眼快的扶住她,而后目光愤愤的看向左雅,“左雅,你最好适可而止,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呦,陆二小姐好大的气势,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对我不客气!别以为嫁给季如风,就能为所欲为,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如风的骨肉,你觉得他会舍得对我下手吗?”左雅趾高气昂的仰着头。
而正是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而温怒的声音,“他舍不得,那你觉得我呢?”
左雅下意识的回头,只见顾亦航笔挺的站在那里,一步步来到语晨身边,十分自然的将她揽入怀中,但冷寒的目光却盯着左雅,“我不管如风多护着你,但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我的女人,左雅,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在北京城,我顾亦航想让一个人消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枇”
左雅下意识的握了下拳头,眼眸低敛起,气焰明显不似刚刚那般嚣张,她自然知道,顾亦航没有危言耸听,顾部长的公子,自然有这个本事。
她轻哼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铍。
左雅离开后,顾亦航转而看向语晨,神情中透着淡淡的无奈,“还说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击。”
语晨轻轻的退出他怀抱,神色淡漠,清丽的容颜上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只对她淡淡的道了谢,然后拉着语瑶便离开了。
顾亦航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心情说不出的落寞,而后,如往常一般,到李医生的办公室了解产检的情况,她所有的产检报告,顾亦航都有一份,他第一次拿着语晨的b超报告时,心情是说不出的雀跃与激动,险些落泪。他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只是文雪任性,又怕疼,根本不肯生,而现在,他终于要当爸爸了。
从医院回去的途中,姐妹二人都沉默不语,半路上,语瑶接到了母亲安晓冉的电话,让她们回家去吃饭,陆宇航和顾亦瞳两口子回来了。
一家人难得坐在了一起,陆宇航刚从国外回来,自然少不了礼物。给语瑶的礼物是一只旋转木马的音乐会,而给语晨的却是金镶玉的平安锁。
“谢谢哥。”语晨唇角浅浅的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才多久没见,怎么生分了。”陆宇航温笑,又问了句,“孩子还有多久出生?”
“月产期是五个半月之后,大概九月份吧。”语晨淡声回答。
“盛夏生孩子可能要遭罪了,到时候家里可有的忙。”顾亦瞳插了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语晨的反应,她口中的‘家里’指的可不是陆家,而是顾家。
语晨是明白人,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有些牵强的牵动唇角,并不回答。
陆宇航俊颜微沉,也不深问,而后便转移了话题,与语瑶随口聊着国外的天气和风土人情。
身为家中的长子,他自然从父母口中知道了语晨的事。自幼,他和顾亦航的关系如同手足,顾亦航对他比亲弟弟还要好,发生这种事,他夹在中间并不好过。他知道父母都不同意这桩婚事,其实,连他都没想过,自己的妹妹会和他的大舅哥牵扯在一起,还弄出了一个孩子,似乎这一切都乱了。
晚饭,难得一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菜式丰富,三个孩子喜欢吃的菜都有,并不显得厚此薄彼。
“语瑶,听说你和如风马上要订婚了,我们这可算是亲上加亲呢,三叔三婶最近都在忙着订婚的事,只怕这订婚典礼办的要比我和亦航的婚礼还隆重了。”席间,顾亦瞳打趣的说道。
语瑶回一一笑,并未开口,手中握着的筷子在碗中胡乱的搅动着。
“怎么?你不满意了?”陆宇航陪着,夹了些菜放在妻子碗中。
“你胡说什么。”顾亦瞳有些紧张的瞪了他一眼,陆霆钧与安晓冉都在场,他这做儿子的可以口无遮拦,但作为人家的儿媳,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
陆宇航玩味的笑,又夹了鸡腿放入语瑶的碗中,继续说道,“季家富甲一方,季如风又是独子,订婚典礼办的隆重些,才能彰显出对女方的重视。季家若是敢轻慢,我这个做哥哥的首先就不答应。瑶瑶,若是季如风敢欺负你,一定告诉大哥。”
“嗯。”语瑶闷闷的点头应着,饭桌上,气氛倒是还算融洽。
只是,语晨再也听不下去了,啪的一声将筷子落在桌上,面色凝重的说道,“爸,妈,语瑶不能嫁给季如风。”
语晨一句话,桌上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陆宇航和顾亦瞳一脸的茫然,安晓冉不解的盯着语晨和语瑶两个丫头,心都悬了起来,连大家长陆霆钧都放下了筷子。
“语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他沉声问道。
“爸,季如风他……”
“姐!”语瑶突然出声打断她。桌下,紧抓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而后,才看向陆霆钧,敷衍道,“爸,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和如风吵了一架而已。”
安晓冉听罢,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小夫妻吵吵闹闹是正常的,瑶瑶,你也别太任性了。”
“嗯。”语瑶闷闷的点头,目光左躲右闪着。
“吵个架就要取消婚事,你当婚姻是儿戏吗!”陆霆钧低声训斥了句,而后才重新拿起筷子。
语瑶依旧沉默,贝齿紧yao着薄唇,脸色微微的泛着苍白。是啊,当初要嫁给季如风的人是她,现在整个北京城都知道季陆两家联姻,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婚事告吹,她老子的面子往哪儿搁。语晨的事儿已经够让她老子窝火,就差和顾家恩断义绝了,她若是在火上添油,她老子不被气出心脏病才怪。
饭后,语晨和语瑶两姐妹便窝在房间中,语瑶躺在小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头顶天花板。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嫁给季如风了?”语晨愤然的问道。
语瑶摇了摇头,一双手中捂住脸颊,“我不知道,只是,一想到要离开他,我的心就会窒息一样的疼。可是,一想到左雅肚子里的孩子,我连心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语晨叹了声,继续说,“瑶瑶,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好好的想清楚,至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语瑶不语,双手紧握住眼睛,却有潮shi的泪珠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语晨抽了几片纸巾递给她,起身倒了杯温水,仍自顾的说着,“即便季如风已经不爱左雅了,可她的孩子会永远横在你们之间,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你的心上,拔也拔不掉,只能生生的疼着,这样的婚姻,你真的有把握维持一辈子吗?何况,季如风和左雅有了孩子,孩子就会像纽带一样,他们之间将永远也牵扯不清。这也是当初我不想留下肚子里孩子的原因。在一个家庭中,孩子往往能决定一切。”
语瑶哽咽了一声,快速的用纸巾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而正是此时,房门被人从外轻轻的敲响,顾亦瞳推门而入。“嫂子,有事?”语瑶问道。
顾亦瞳点了点头,“语瑶,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语晨聊聊。”
语瑶点头,识趣的起身离开。
房门轻合起,顾亦瞳在语晨身边坐了下来,未等她开口,语晨率先抢白,“大嫂,如果你想说亦航的事,那就不要开口了。”
顾亦瞳微叹一声,并没有直接提顾亦航,而是略带无奈道,“现在顾家已经鸡飞狗跳了,前一阵子二哥竞选d市副书记,也是几番周折。后来大哥和文雪又离了婚,现在,你怀着孩子,又不肯下嫁。妈最近一直在头疼,很后悔当初和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我并没有怪她。”语晨淡漠的回答。
“那你是怪大哥了。”顾亦瞳苦笑,事情的经过,她大概也从顾亦航和母亲那里了解了一些。在这件事情中,语晨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受害者,可顾亦航也的确是有他的苦衷。“语晨,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大哥而偏袒他,他的确是辜负了你,可他已经在尽量弥补了,即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该给他一个机会。”
语晨手中紧握着水杯,杯壁只有最后一丝的余温。她唇角冷嘲的上扬,侧头看向顾亦瞳。“似乎从他知道我怀了这个孩子,一切就都变了。我问过他要不要娶我的,可他说不想和我结婚,现在,他又为了孩子而对我低声下气,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爱我,还是只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嫂子,我不敢说我陆语晨有多骄傲,但我还不屑用一个孩子去捆绑男人。”
顾亦瞳摇头失笑,她毕竟长了语晨些,很多事,看的更通透。“语晨,你太偏激了。如果我哥想要孩子,凭他的地位,多得是女人为他生,他又何必非在你这里碰钉子。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爱你。你还没结婚,也许不会懂。这婚姻就像是围城,刚刚从里面走出来,难免伤的过重,需要时间缓和。即便你没有怀孕,大哥早晚也会娶你,他只是需要时间疗伤而已。可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怀孕了,误会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才弄到现在无法收场的局面。”
她说完后,语晨久久不语,顾亦瞳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她也是听进去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原谅顾亦航。同样,她也需要时间疗伤。
顾亦瞳当然是来当说客的,只是,她非常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根本记不得。“语晨,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我和我的家人并不会逼你,大哥更不会,希望你可以自己好好想一想,不要轻易的判大哥死刑,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能遇见一个你真正爱的人,并不容易。所以,别轻易放弃。”
顾亦瞳离开后,语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语晨的心却无法再平静下来……
自从和语晨聊过之后,语瑶的心很乱,无论黑夜白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左雅声嘶力竭的哭声,痛诉她夺人所爱。她几乎没再睡过一个好觉,在这样的煎熬之下,语瑶几乎要崩溃了,她回到了律师事务所,开始接一个又一个棘手的案子,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并且,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季如风,他给她打电话,她不是不接听,就是接听之后简单的敷衍几句。恰好,季如风这段时间正开始逐步将国外的生意转移到国内,也忙的团团转,完全的忽略了语瑶的心情。
订婚的日子一日日临近,语瑶开始变得越发不安,一次,她试探父母的口风,问安晓冉,“妈,如果我不和季如风订婚会怎样?”
安晓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语瑶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像个得了重病的病人。“瑶瑶,和妈说实话,你和如风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面对母亲的严肃,语瑶依旧嘻嘻哈哈的笑着,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却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这样的隐忍,真的非常的辛苦。“妈,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说如果而已。”
安晓冉轻叹了一声,手臂轻轻的环住她,慈爱的说道,“瑶瑶,若是真的有这个如果,我也会接受。你要明白,在父母的心中,没有什么是比儿女的幸福更重要。如果这场婚姻不能带给你幸福和快乐,也没有强求的必要。”
语瑶眨了眨眼,眨掉了眸中的几滴剔透的泪。她声音微微的哽咽着,又问,“妈,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爸和别的女人有个孩子,你还会嫁给他吗?”
安晓冉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来,眸子微眯着,眉心紧蹙,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半响后,很坚决的说了句,“不会。”
夜,微凉,语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索性掀被下床,披上外衣站在阳台上。
寒风掠过,带来刺骨的寒,语瑶下意识的双臂环胸,在寒风中微微的颤抖着。她目光茫然的看着楼下,花园中,灯光微弱而昏黄,却透着极淡的暖意。记忆中最快乐的事,就是他从阳台爬入她闺房,和她私会。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既忐忑,又兴奋,更多的是甜蜜,那种甜侵入心肺,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忘记。
语瑶双臂紧紧的拥着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泪顺着苍白的脸颊不停的滚落。她曾经放弃过季如风一次,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她整整用了八年时间都无法愈合,难道,真的还要放弃第二次吗?!
她在阳台上站了整整两个小时,身体都冻得僵硬麻木了,才进入屋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几下,五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于季如风。
她直接关掉了手机,翻身躺在了床上,刚闭上眼睛,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却嗡嗡的响了起来。
她不解的拿起电话接听,电话那一端,传来季如风低哑磁性的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份霸道的质问,“在做什么?怎么不接听电话?”
“哦,睡着了,没听见。”语瑶不经大脑的回了句。
“陆语瑶,下次别编这么烂的借口,不回电话还关机,是因为睡着了?”季如风咄咄逼人的说道。
语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真是脑子被冻坏了。“哦,可能手机被你打没电了。这么晚打来,有事吗?”语瑶急忙岔开话题。
“偏要有事才能打给你?语瑶,你最近很奇怪。”季如风暗哑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醉意,显然是刚刚应酬回来。
语瑶沉默不语,手指不停的缠绕着电话线,显示出几分紧张与不安。
电话两端,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季如风再次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暧.昧与迷离。“明晚我将应酬推掉,和我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