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了,顾北辰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到了顾家规定的早饭时间。
顾家一直以来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人在家,不管什么原因,必须聚在一块吃早饭,否则便是对顾家长辈的不敬。
顾家上下向来将这一规定奉为圭臬。
早已穿戴整齐的顾北辰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在卧室里踱了几个来回,提声冲浴室里的乔安暖喊道:“再不出来我就先走了,一会爸要是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上就好。”浴室里传来乔安暖没好气的声音。
尽管心中怒意未平,早饭还是要一起去吃的,她可不想为此遭骂。
……
顾家客厅里,除了沈佩柔和顾振,顾老爷子今早也破天荒地从东院过来了。
对于乔安暖和顾北辰的姗姗来迟,顾振只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有顾老爷子在场,他不敢像往常那样大发脾气。
“爷爷早上好,爸、妈早上好!”乔安暖笑容可掬,一一躬身问好。
顾北辰站在她旁边,也忙不迭地鞠躬致意。
“好,好,你俩快坐。”顾老爷子笑眯眯地指着餐桌旁的两张空凳说。
两人依言坐下,一家人等顾老爷子率先动了筷子,才先后拿起碗筷慢慢吃起来。
“小暖,婚假马上就结束了吧,你有什么打算?”饭吃到一半,顾老爷子忽然开口问道。
乔安暖闻言微微一愣,算了算时间,婚假到今天确乎已经结束。其实她心里早有盘算,等婚假一结束,便重回乔氏集团。正待开口,却被一旁顾夫人一通抢白:“结了婚当然是在家相夫教子了,还能干嘛,早点把孙子生出来,这样爸您也能早点抱上重孙。”
沈佩柔这话无疑是说给乔安暖听的,这样既堵了乔安暖的嘴,又巧妙地讨好了顾老爷子。
不料顾老爷并不买她的账,吃了一口饭,再次看着乔安暖问道:“小暖,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顾夫人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比挨了一巴掌还难受。
倒是顾振,始终在一声不响地埋头吃饭。他知道,顾老爷子这么问,摆明了就是要替乔安暖做这个主。
在这一点上,沈佩柔的觉悟显然不如他丈夫。
顾夫人难看的脸色,乔安暖看在眼里,难在心里。
顾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她守在家中,做一个全职太太,顺带帮着做些家务。
可这种生活对一个女人来说,不啻于是一种悲剧。没有孩子的时候,围着灶台转,有了孩子,围着孩子转,就好比一部家庭机器,没有一点乐趣可言。
这是乔安暖最无法接受的生活。并且,她与顾北辰,不过是名不副实的婚姻,一年后两人是要离婚的,怎么可能留在家相夫教子。
顾老爷子还在殷切地等着她的答案,避而不答也不是个办法,左右为难之际,她忽然想到了顾北辰。
既然这份纸上的婚姻他也心知肚明,那么他应当知道她不会留在家相夫教子的想法。
她求救似的看着顾北辰,希望他能开口替自己解这个围。
然而顾北辰故意对她的求救讯号视而不见,心里默默地道:你不是心上人吗,有本事让他来救你的场啊。再说了,母亲的提议也蛮不错,留在家相夫教子不也是很好的一条出路吗,生个孩子,坐享天伦,还能避免你出去偷香窃玉,岂不是一举多得,我又何必狗拿耗子?
见顾北辰并没有要出面帮自己的意思,她不由恨恨地从桌下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顾北辰吃痛,差点当场喷饭,恶狠狠地回瞪了乔安暖一眼。
“爷爷,我还想回乔氏集团上班,我结婚前就在那儿工作,对那的工作环境和业务流程都很熟悉。”乔安暖一字一顿地说,尽量不去看此时顾北辰母子脸上的表情。
顾老爷子听乔安暖说得在理,对乔家的那点事也可谓了如指掌,当下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顾振开口道:“这样想就对了,年轻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不论男女,只要做出一番事业,未来不管在哪都行得端做得正。”
军人出身的顾振素来讲话直来直去,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言论是否与夫人相左。
顾夫人的脸色愈加难看了,狠狠地瞪了乔安暖一眼,知道她回乔氏集团上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轻声地嘀咕了一句:“既然已经嫁入顾家,就是顾家的人了,再去乔氏上班不是打我们老两口的脸么,就算要上班,也应该到顾家公司才对。”
听顾母如是说,乔安暖面色也难掩尴尬。
照理说,她确实不应回再会乔氏集团,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她不想给自身打上过多的顾家标签,二来乔氏集团也有她母亲的一份心血在内,她不能弃之不顾。
“我吃饱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公司了。”顾北辰看了看腕表,把碗筷往桌上轻轻一放,起身说道。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孙子的表现很是满意。
“我跟北辰正好顺路,让他顺便载我一程。”乔安暖一听顾北辰要走,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也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那好,你们去吧,别耽搁了正事。”顾老爷子语气和蔼。
顾夫人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敢怒却不敢言。
……
车上,乔安暖板着一张脸,还在为刚刚饭桌上顾北辰没有开口相帮而生闷气。
顾北辰笑而不语,眼角的余光早已瞥到她闷闷不乐的表情,个中原因他也再明白不过。只是乔安暖这张生气的脸,颇让他觉得有趣。
从A市的主干道下来,便是乔氏集团的所在地,顾北辰照旧把车子停在顾家公司前的广场一侧,让乔安暖下车。
乔安暖气鼓鼓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嘭”地一声甩上了车门。
“没礼貌,不懂说声谢谢吗?”顾北辰阴阳怪气地说道。
乔安暖翻了翻白眼,本欲说“我又没求你送”,但想到刚刚在饭桌上自己是借他的光才得以脱的身,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句:“谢谢。”
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和他有多大仇,这场孽债好像这辈子都难还清一样。
乔安暖恨恨地想着,缓步进了乔家公司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