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針見血,小倪氏語塞。
倪芳菲清澈的美眸有著看透一切的慧黠,「有種人很可悲,覺得別人都眼盲耳聾,殊不知,別人早看清你有多讓人作嘔。」
小倪氏臉色忽白忽紅,忿忿的瞪著她,雙手緊握,指甲都壓入掌心,卻說不出話來。
倪芳菲沒有行禮,轉身就走,一回到自己的院落,她突然覺得很累,便吩咐小蓮備了熱水,她想泡澡,海棠自動的替她點燃燻香,退出屏風。
海棠與小蓮互看一眼,這會兒還大白天,主子就想泡澡,可見心里的負荷有多重了,泡澡一向是主子在身心俱疲時讓自己放輕松的方法。
雖然早就知道進到倪府會是對主子折磨的開始,可是,真實可比想象中更傷人千萬倍。
這時候,如果有人能讓主子依靠多好?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腦海中竟然同時想起悛朗出色的季睿麟。
京城的春日百花爭妍,季睿麟卻無暇欣賞,在與倪芳菲分道揚鑣後,他即讓古天先將他的行囊送回校尉府,他與葉閎仁則到一處隱密別院與司馬寬會合,他已與何平等一干暗衛帶著鐵若謙及一些罪證到此了。
季睿麟馬不停蹄的處理一些事務,再次審問鐵若謙,無奈他口如蚌殼,根本問不出話來,他索性讓眾人好好休息,也讓他們回家一趟,他跟葉閎仁則在院里睡上一晚,第二日,再整理相關資料,與葉閎仁即帶著資料離開宅院,只是這處別院不能曝光,兩人施展輕功,特別到了三條街外,一輛接應的馬車早已在等候,兩人進入馬車,行過熱鬧街道,直接前往離皇宮不遠的太子府邸。
斑高圍牆下,豪華氣派的院落,一座肅穆的議事廳里,太子呂昱朝兩人微笑,呂昱容貌俊朗,二十多歲,一襲黑袍繡金袍服,氣質沉穩。
兩人就座後,即由季睿麟將這趟辦的差事做詳盡報告,並由葉閎仁呈上相送帳簿。
他報告完畢,就見呂昱低頭翻看那些簿,再將其合上,看著他跟葉閎仁語重心長的道︰「三皇子不顧兄弟情誼,動作頻頻,西朝臣貴冑,各擁其主,朝中風雲詭異,日後到底是什麼境況,本太子都難以預測,只是,個人的選擇跟日後要付出的代價是等同的,你們也是一樣。」
「末將跟著太子,不管日後如何,絕不會後悔。」季睿麟拱手道。
「微臣亦然。」葉閎仁拍著胸膛,笑著附和。
三人就現今朝廷的情況再做討論,說完正事後,季睿麟就發現呂昱喝了口茶,隨即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他。
他蹙眉,思緒一轉,便明白這是在提醒他,他還有件事沒如實報告,「末將為了回報恩情,特別護送倪姑娘返京,這事是我私且決定,請太子懲罰!」
「太子,這件事我也有做,要懲罰就連我也一起。」葉閎仁一向就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必于那件事,呂昱早已得到消息,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堂堂金吾校尉英俊倜儻,擁有京城第一美男子稱號,將他這名儲君的風采都掩了大半,還需遠赴合知縣當釆花賊?釆花賊這件事他壓根不放心上,他好奇的是參與這件事的人。
「本太子罰你們干什麼?只是,倪姑娘倒是聰慧,听下屬報告她在公堂上與杜縣令的攻防戰,實在過癮,恨不得能親眼瞧見,尤其香粉引蝶,更是神奇。」
呂昱听來對但姑娘很有趣,季睿麟也不知怎麼的,竟然心里不太舒服,不是,是非常不舒服,整個人都悶起來了,但他還是有禮的開口,「香粉引蝶事,倪姑娘不希望在京城傳開來。」
「本太子明白,此事傳開,公堂一事也有機會被傳開,對倪姑娘閨譽總是不好。」他其實很想見見她,但看來有人頗在意。
葉閎仁一向就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听昱對倪芳菲有興趣,就興致勃勃的聊起她的家世來,說她正是出身供應香品的皇商倪家,不過,她母親早逝,父親娶了續弦也出自倪家,人稱小倪氏,是倪家二房的人,繼母雖然懂香,經商上也有手段,但調香守成,沒什麼好品項推出,再加上這兩年來沐芳軒崛起,大有後來居上之勢,也許日後有機會取代倪家成皇商。
葉閎仁說得口沬橫飛,在看到季睿麟驚愕的看著他時,他得意洋洋一笑,「沒想到我知道倪家這麼多事吧?我跟你不同,心上人的事,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這樣才知道哪里有機會可以再見心上人。」
「你弄清楚這些事,不會是用本太子的暗衛去查的吧?」呂昱好奇的一挑眉。
葉閎仁馬上就不說話了,還真的被太子料中了,他公器私用啊。
呂昱見他尷尬得臉紅紅,倒是大笑出聲,「你看上倪姑娘,應該沒問題,雖然身分只是皇商之女,與你這名將軍底的嫡三少爺的身分差了些,本太子還是願意幫忙牽……」
「他喜歡的才不是倪姑娘。」季睿麟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慌忙澄清。
「我喜歡的才不是倪姑娘,是她身邊的丫鬟海棠。」同時,葉閎仁也急著回。
呂昱先是蹙眉,若有所思的看季睿麟眼,再看向一臉焦急的葉閎仁,「丫鬟?那可以向倪家要過來當通房丫頭。」
「才不是!誰敢拿她當通房丫頭我先跟那人拼了!太子,這事您別插手,我自個兒來,我爹跟我爺爺那里,您千萬別透露一個字,就是幫我了。」葉閎仁很著急的說著,就怕爹跟爺爺那里知道了,動了什麼心思,那就麻煩了,他可沒要海棠當丫頭,他要拿她當妻子的。
呂昱看著他,心知這是十只牛也拉不回來的頑固蠻牛,他就別幫倒忙,但是……他興致勃勃的再看向季睿麟,「看來京城著名的兩顆頑石,有一顆點頭了,你呢?庭羽她……」
「庭羽公主的事,太子還是別提了,就當是幫了我。」
季睿麟一副求饒的模樣,讓呂昱很想伸指直戳他腦門,堂堂一個公主看上他,卻讓他為難了?
這時候,身為好友就要跳出來說話了,葉閎仁很有義氣的開口,「睿麟不懂情事,說了也沒用,看他哪天開竅吧,太子就別勉強他了。」
季睿麟感激的瞥他一眼,他雖然不懂情事,但被一個女子糾纏不放,他也會厭煩,偏偏對方身公尊貴,他還不能將話說得太直白。
但呂昱卻不想結束這話題,他派季睿麟出京辦事多月,庭羽公主不知在他這里鬧過多回了,讓他頭疼不已。
庭羽公主雖不是他的嫡親妹妹,還與他的敵手三皇子同母所出,但從小到大,他們幾皇子對相貌出色的她特別疼寵,長大後,倒是將她寵壞了。
若是季睿麟願意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他是很樂意讓他當駙馬,當然,在職務上必得做一些調動。
「睿麟,你當真不懂庭羽為什麼對你窮追不舍?」
「太子你說出來,我一定讓睿麟改。」葉閎仁拍著堅硬胸脯力挺好兄弟。
這話太子不愛听,直接賞他一個白眼,這才看著季睿麟,「庭羽身邊雖有許多貴族少爺、世家子弟,但他們的成就多是承襲祖蔭而來,而你的官職,是自己博得的功名,是真才實料,庭羽向來眼高于頂,驕傲自負,這才只看得上你。」
「原來你就是這樣被公主惦記上的,這不是幸運,是倒霉吧。」葉閎仁憐憫的看向季睿麟。
季睿麟也嘆了一聲,頗有贊同之意。
呂昱一手揉著額際,他好無言,怎麼說他也是庭羽公主的兄長,妹妹被人當面嫌棄他感覺還是怪怪的,但能怎麼辦?季睿麟就是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