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的兩世妻 第31頁

「多野蠻,打獵是野蠻人為了取得食物、求溫飽的行為,人類已經從漁獵進入農牧社會,哪里需要拿刀箭去驚嚇那些住在大自然里的小動物?天地不仁,芻狗萬物,身為皇帝居然沒有仁民之心?要知道皇帝是一條命,那些動物也是一條命,憑什麼可以為了取樂自己去傷害人命!」

突然,她發覺四周一片靜默,宇文驥、趙鐸目光定定盯在她身上。

慘了,她這種人怎麼滿腦子小智慧卻無大聰明,她老是讓嘴巴跑得比大腦快,怎麼辦?

好樣的,竟敢拿畜生和皇帝相比。宇文驥佩服她的膽識。

「把話再說一次。」趙鐸揚高音調。這個不怕死的女人忒大膽,居然敢當面罵皇帝老子野蠻,不罰她,豈非縱容平民百姓蔑視君威。

宇文驥一施力,把繪夏抓到自己胸口,牢牢抱住,用一種堅定的態度向趙鐸表達——這個女人是我罩的。

她的鼻眉眼被壓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有點痛、有點……暖洋洋的疏懶感,還有點吸入嗎啡的暢快,讓她想靠著窩著埋著,想伸出兩只手把這個胸膛畫成地盤、圈為己用,再也不管什麼采鷺翠碧若予,不管他的大老婆眼神有多凌厲。

他的聲音從她腦袋上方傳來,不嚴厲,相反的還有兩分溫柔,「繪夏,你想要再把話說一次嗎?」

不抬頭,她像找到好窩的小狽,聲音悶在他胸口,「並不想。」

宇文驥點頭,「不想就不必說了。」

趙鐸傻眼。表哥會不會溺愛這個女人溺得太過份了?

他出聲抗議,「表哥,你不能偏袒她,照這樣下去她早晚會惹出大事,可不是每個人都和那個石先生一樣好欺負。」

宇文驥沒回答正在跳腳的皇帝,卻輕聲對懷里發懶的女生說︰「記住我的話,以後你愛招惹誰就去招惹誰,有什麼後果,我處理。」

話到此,已經不是寵溺兩個字可以解釋,他擺明了誰敢為難她,就是和宇文驥公然為敵。

「如果表哥真的對繪夏有意,想收入房當夫人,我想,繪夏姑娘應該到後宮住段日子,讓太妃們好生教一番,交出符合相爺夫人的言行舉止。」他提了個爛建議。

「她不需要。」

「對,我不需要。」她驕縱地跟著宇文驥的話尾重復一回,抬起頭,對著皇帝一個挑釁的笑彎眉。

誰說女人不是被寵壞的?

那句听起來沒什麼的「愛招惹誰就去招惹誰」成了宇文驥的承諾,他把繪夏當成他的人,吃住穿食、同居同處,繪夏不肯搬到他屋里,他就紆尊降貴搬到她的小屋子。

于是,瓖著巨大夜明珠、雕刻著藤文圖案的銅鏡送到她房里,瓖金絲對瓶送進她房里,晶瑩剔透的雙龍逐鳳雕花紫晶盤送進她房里,掐金挖紅香繡花鞋、墨玉發簪、薔薇紗羅衣……一堆讓她目不暇給的東西紛紛送進她屋里。

她沒膽說不要,只敢抬起她的藕臂可憐兮兮的說︰「東西那麼多,走路得小心點兒,免得又撞得處處瘀傷。」

然後,隔天屋里果真少了不少東西,這件事讓繪夏學會要同宇文驥談判,得繞路、迂回著走。

現在想來,前世她認識他太淺,可是痴傻的自己居然敢義無反顧地愛上他,愛得、永世不悔……

宇文驥沒問她是不是心屬于他,沒問她會不會一直留下來陪伴自己,他只問︰「你會背叛我嗎?」

這種問題有什麼好懷疑的?她當然是直覺搖頭,用那種理直氣壯、毫不猶豫的口氣說︰「當然不會。」

于是一句「愛招惹誰就去招惹誰」一句「當然不會」成了兩人對彼此的諾言。

在回答「當然不會」那天,她收到一串別致的八寶珠鏈,不但會散發出香氣,而且每顆珠子上頭都刻了不同的動物,她相當喜歡,想也不想就把它戴在身上。

宇文驥和繪夏之間的親昵已經到了不必解釋的程度,下人們紛紛猜測兩人關系匪淺,為此,那些踩低拜高的勢利僕役,對繪夏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第9章(2)

采鷺再也受不了滿月復委屈,向宇文驥求證,他想也不想就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說︰「對,繪夏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那口氣,再無懷疑。

他的篤定引發采鷺的深切恐懼,她急道︰「你喜愛的人是李若予,不是她,她只是一個很像李若予的贗品。」

她的話踩到宇文驥的底線,他冷淡回答︰「她不是贗品。」

約莫是恐慌太過,采鷺居然沒發現自己該適可而止,繼續揚言。

「她哪里不是?李若予愛動物,她也愛;李若予愛施粥當好人,她也是;李若予老是笑得一臉無害、天真爛漫,她學得維妙維俏;李若予——」

「夠了,閉嘴!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這是他對采鷺說過最嚴重的話了,她是他的二嫂,是他的革命同袍,他們是一起走過黑暗、走過復仇的並肩好友,他發誓要善待她,讓她一世無憂,從沒想到繪夏會讓他們爭吵。

「我的身份?是啊,我也想弄懂我到底是宇文相爺的夫人,還是他的二嫂?」

「你很清楚。」

在這件事上頭,他從未改變,他問過采鷺,如果她不願為二哥守節,他能夠理解,但當時,她想也不想就告訴他,她生是宇文家的人、死是宇文家的鬼,她絕對不會琵琶別抱。

「對,我是很清楚,很清楚自己是宇文相爺的正牌夫人,所以繪夏嫁進來是小妾嘍?」她挑釁的問。

「你是我的二嫂,且身份對繪夏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她、她愛他,他們的心彼此相屬。

「是嗎?女人沒辦法獨自存活,我們只能依附著男人活著,所以我們必須和別的女人爭名份、爭地位、爭孩子、爭丈夫的寵愛,我們爭了一輩子,最終還要爭自己牌位放在什麼方位。

「阿驥,我不得不說,你太不了解女人,就像你從沒听懂過我真正的心意,我賀采鷺,不想當個名不副實的相爺夫人,我想當你宇文家真真正正的妻子,為你持家、為你帶孩子,陪你走完人生每段路。」

「你……」

「訝異嗎?我明知道你愛李若予,卻還是願意在你身邊陪你、為你持家,知道我憑恃的是什麼嗎?我憑恃的是李若予死了,她永遠都不會從棺木里面跳出來同我爭主位,五年、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我會贏得你的心,成為跟在你身邊的唯一女人。」

「我對你從來沒有那樣的心思。」

「我知道,所以我投資的不是三、五天,而是十年、二十年、未來誰知道呢?未來當你看見溫婉柔順的采鷺夫人和孟繪夏爭得頭破血流時,就會理解,你現在的輕松有多麼荒謬。」

「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喜歡的是二哥、二哥喜愛的也是你。」他的眉頭攏起,隱在袖下的手握成拳頭。這件事他做錯了!

「對啊,可惜他和李若予一樣死去,他不會在我身邊對我說話,不會在床上為我暖腳丫,不會在我傷心的時候逗我開心,不會在我寂寞的時候抱我入懷。听懂了嗎?我要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不是一個牌位。」

「既然如此,你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她反口問。

「搬到城東欲水巷,那里我有一棟房子。」快刀砍亂麻,他不願意采鷺在自己身上有不實際的想像。

「不怕外人說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我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況且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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