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她淺笑盈盈地問,即使臉上的紅斑猶在,但那種絕代的風華,卻仍在一舉一動之中透露出來。
「解決了一半,另一半看來要用點強硬的手段了。」龍潚很放松的在她身邊坐下來,一點都不像剛殺了一個人。
喝了一口茶,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她應該猜得到他今去做了什麼,卻如此鎮定,令他相當好奇。
「不過本將軍很好奇,怎麼就算我再頹廢再喪志,你卻能始終這麼氣定神閑,像是不怕本將軍一蹶不振?你倒學玄機子老師學得透徹了!」
「難道不好嗎?義父的氣度,可不是常人能有的。」綦卉平和地說道。
「但是本將軍在抱你的時候,可不希望聯想起一個發須皆白的老頭半分。」龍潚有些不滿。
他固然敬重老師,但老師把他的女人教成這種老成持重、波瀾不興的德性,倒是令他有些不喜了。
這顯然是一句調情,綦卉終于有了點嬌羞的反應,白了他一眼。
「你……原來大將軍也會這樣貧嘴!」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釋他方才的問題。「你連面對百萬大軍都能面不改色的殺進殺出,幾個小謠言就能打倒你?至少我是不信的。尤其那謠言顯然是顧不平放出來的,你最討厭那家伙,怎麼可能讓他稱心如意?」
「你這麼了解我?」龍潚輕笑起來,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顯得有些撩動人心。
綦卉听了覺得心頭癢癢的,他的聲音像是摻進了她的內心,鼓動挑撥著她壓抑下來的戀慕。
若不是這份冷靜,面對他這般侵略性強的男人,她很快就會丟盔棄甲,又如何能與他這麼平靜且理智的交談呢?她望著他,目光溫柔。
「我從在義父身邊學習,為的就是成為你的軍師,而要成為你的軍師,就要先了解你是什麼樣的人。」
龍潚從這輕描淡寫的話語中,明白那背後是經過多少努力,不禁動容。
就連他的心月復都不理解他,她卻能做到……
她侃侃而談,說得就像在他身邊看著似的。「最可能是你察覺了什麼不對勁,索性就失志給他們看,一方面清理身邊那些有異心、意志不堅的人,另一方面也能將內奸引誘秀出來。只可惜,那個人隱藏得太深了,連游說你都只派了一個小卒,還被你給殺了。」
她有些無奈,原本還想讓他把那奸細交給她,讓她審問一下,說不定能套出什麼東西來。
她意有所指地道︰「那小卒在軍中的地位倒是不低,所以可以指使他的人……只怕更高,說不定殺人的利刃都擺在你咽喉邊了呢!」
「那種小卒,殺了也不可惜。」龍潚揮了揮手,殺小魚當餌才能釣到大魚。
不過他現在可不想討論那個死人,反而是對自信滿滿的她感到興味十足。
「那麼神機妙算的小森軍師,你認為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
「我想,既然朝廷都說你叛變,派了督軍要來收回兵權……那你就叛變給他們看吧!」演戲當然要演全套羅!她直視著他。「如果不這麼做,那咽喉邊的利刃,怎麼敢刺過來?」
這一席話直接打中了龍潚的心,讓他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不愧是本將軍的軍師,知道本將軍就喜歡直接反擊!」
他的意氣風發,又再一次撩動了綦卉的心弦,讓她的愛意涌動,本能地月兌口說道︰「因為我不只是你的軍師,還是你的女人啊!」
她的情意,他這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龍潚收起了笑容,認真地與她四目相交。
「小森,我一直以來都小看你了,看來你真的有資格做本將軍身邊的那個人。」說他一時情動也好,沖動行事也罷,他現在真的是這麼想。
「待此事了了,本將軍,本將軍決定給你一個名分!」
「名分?是什麼樣的名分?」然而說到這個,綦卉卻是沒有了微笑,表情微微嚴肅起來。
「將軍夫人如何?」龍潚像是開玩笑般說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份承諾他是十成的慎重。
「那麼,我會是你唯一給予名分的女人嗎?」綦卉卻不按他的套路,莫名其妙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龍潚遲疑了起來,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有很多女人,他的同儕甚至父執輩,也都是三妻四妾,所以他從來沒考慮過獨鐘一朵花的事情。
他的遲疑,傷了綦卉的心。
她有些苦澀地了頭。「你猶豫了,將軍,這代表著你心里並不這麼認為,所以我也想提出我的要求。」
她吸了口氣,壓下那痛。「我的要求就是請將軍收回你的承諾吧,我並不需要你給的名分!」
人生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的求親被拒絕,龍潚頓覺尊嚴掃地,牌氣一下子沖了上來。「什麼意思?難道你還嫌棄?」
「大將軍,是你嫌棄我啊。」她苦笑著,「對你來說,只要你看上眼的女人,都有可能從你手里得到名分,那麼這個名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呢?我這麼努力得到的東西,卻和別人輕而易舉逢迎獻婚得到的一樣,所以是大將軍嫌棄我吧?」
她的歪理,听起來居然有那麼幾分道理!
可是龍潚不接受,他給她名分是天大的恩賜,她竟敢拒絕,那就是她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
他不得不承認,她在他心中的重量已然非常大,而他這麼重視她,她卻沒有同等的回報,表示他並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這令他十分不平,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踩在腳底。
「你……你激怒我了,女人!」龍潚沉下臉,語氣也不善起來。
「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綦卉輕輕一嘆,她知道他生氣了,卻沒有辦法,她不想騙他。
他有尊嚴,她就沒有嗎?她不願與人共事一夫,因為她認為自己值得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對待。
如果他不能是那個人,那麼至少在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里只能裝下她,這樣退而求其次,她還委屈了呢!他像施恩一般要給她名分,她會接受才奇怪了。
龍潚沒有遇過像她想法這麼奇特的女人,一時之間竟不知怎麼駁斥她的話,索性直問道︰「你既不想要名分,又為何要成為本將軍的女人?」
為什麼?綦卉幽幽地望著他,沒有一絲隱瞞地坦然回道︰「因為我喜歡你啊!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我與你若是無法做到那兩情長久,那我也只能把握朝朝暮暮了……」
這番話,她說得情意真切,婉約動人,龍潚即使生氣,那股氣卻也被這種溫柔給壓住,怎麼也發不出來。
她真的很聰明,用這種方法以柔克剛,讓他啞巴吃黃連。
「你……哼!」他無奈地冷哼了一聲,索性掉頭走人。
他想要她,面子卻叫他不能要;他很氣她,理智卻叫他不能氣;他更愛她,尊嚴卻叫他不準愛。
再繼續與她共處一室,他一定會悶到瘋掉!
綦卉沒有阻止他的離去,因為她內心的翻騰並不下于他。她的冷靜畏裝出來的,否則她也會面臨崩潰,在她強大的心防底下,也不過是一株小小的、脆弱的愛苗,是經不起他催殘的。
他還惱她,代表放不下她吧?如果放不下,那為什麼她不能成為他的唯一?
如果她真的像自己說的這麼豁達,為什麼胸口仍隱隱作痛?
到底是他想不開,還是她想不開?
第6章(2)
這一日,龍潚秘密出了盤石城,並沒有帶著綦卉,事實上,他已經三天沒有和綦卉說話了。
因為她再一次的惹火他,而且是真真正正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