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搞不懂我那時腦子里裝什麼,明明輕易就可以把她追到手的,還繞了一大圈的遠路!」
羅沛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但方馨惟卻討厭他此刻想著王莛的模樣。
「好啦,現在月兌離了魔咒,請像學畫一樣瘋狂的喜歡經營公司吧。」她故意學日本人的模樣,朝他鞠躬。
「現在還算喜歡。」羅沛抽了張面紙擦擦手,拿起一瓶可樂喝著。「排名第三。」
排得進第三名方馨惟听了喜出望外。那第一名……應該是王莛吧?
她不該再胡思亂想了,至少這表示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還是讓羅沛感興趣的,因為它具有挑戰及豐富的變化,原本就適合聰穎的他。
「我已經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假以時日,她就能安心的離開了。「真希望有一天它能排到第一。」
「那是不可能的!」羅沛哈哈笑了起來,「第二喜歡的是藝術,經商怎麼樣都追趕不過。」
方馨惟剛吞下最後一口披薩,她不喝可樂,所以拿起花草茶喝了口。「是是,我知道你的第一喜歡隨時會變,現在是王莛對吧?」
或許也永遠不會變,爸媽急著要他定下來,而王莛跟他感覺也挺速配的……雖然心里感覺很酸,但她的口氣卻依然活潑自然。
「最喜歡你。」一旁的男人低沉的說著。
還在啜飲花草茶的她,敷衍的點著頭。她當然知道他最喜歡的是……誰?
愕然的端著杯子,緩緩的往斜前方看去。
羅沛坐在沙發椅上,正經八百的瞧著她,不像開玩笑,神情嚴肅得像是在談一筆大生意。
「……什麼?」瞪大眼,她忍不住再問一次。
「最喜歡你。」羅沛凝視著她的雙眸,再說一次,「你永遠排第一個。」
方馨惟覺得快不能呼吸了,緩緩的放下杯子,她盡全力不讓自己顫抖。
他眼中只有她,而且還說她在他心中永遠是第一位……
「不能在王莛面前說這種話喔!她會誤會的。」尷尬的別開眼神,她低聲道︰「我知道你很喜歡我這個姊姊,我是很高興……可是這樣有點怪怪的。」
她邊說邊收拾桌上的東西,打算先逃離這尷尬的氣氛。偏偏羅沛什麼話都不說,快把她悶死。
「你有想過一個問題嗎?」忽然,他握住了她正在收拾東西的手。
她倒抽口氣,眼神盯著桌面,不敢看他。
「從小到大,有沒有一次這麼想過……」羅沛的聲音離她很近,她知道他又湊到她頰畔了。「如果我不是你弟弟的話,你會喜歡我嗎?」
低沉溫柔的嗓音在她耳畔說著,牽引著她激動的心,手上的熱度傳遍她的身體,她幾乎要因此而顫抖了。
情緒有如浪潮在她內心洶涌奔騰,卻沒有宣泄的出口!
修長的手指忽然勾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了他,迫使彼此四目相交。
羅沛的指尖仿佛正在發燙,快要灼傷她的下巴,但這些還遠不及他望著她時那雙眼里閃爍的炙熱,她怔怔回視都快要忘記呼吸!
「如果……你不是我弟弟的話……」她終于出聲了,卻听見自己的聲音在抖,「我們根本不會認識。」
他們倆原本的身分有著天壤之別,所以沒相遇的話,他會是高高在上的企業家之子,她是育幼院無人領養的孩子;他將在菁英學校中成長、所看所接觸的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士,她則會在捐助或是半工半讀的情況下努力念完大學,然後出去找份工作,幫忙育幼院。
或許有可能她會進入精利當員工,但是她讀那些科系都是為了羅家,要是今天她並非羅家養女,憑她所學,可能一輩子都跟生技公司扯不上關聯。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她的答案羅沛很不滿意,他不容許她逃避。
「這是我客觀的分析。」她緩緩的抽著手,「別這樣,你好奇怪。」她第一次感受到羅沛強烈性的霸氣。
她想抽手,羅沛反而握得更緊,皺起眉執意要她給個答案。
方馨惟不能說,也不想說謊。她不明白為什麼羅沛無緣無故要提出這種問題?
「我只問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而已。」這麼近看著小惟,他真的覺得曾經這樣靠近她過,甚至……似乎吻過她的唇。
「羅沛,你記得你到育幼院那天我們相遇的情形嗎?」她急欲後退,生怕羅沛會听見她益發響亮的狂亂心跳聲。「你要的是個姊姊。」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但我是你的姊姊,因此我才會被領養,我怎麼可能……會去思考那種問題。」她開始使勁的想抽手,「別鬧了,我要去洗手間!」
直到方馨惟低吼,羅沛才松開手,看著她漲紅了臉,目光慌亂失措的亂轉,他知道那是她徹底慌了心神的象征。
還有,她沒有注視著他說話,她在逃避。
「開這種玩笑很無聊!」出辦公室前,方馨惟回首對著他吼了聲。
她抱著空的披薩盒往資源回收區走去,渾身發軟差點就抱不住盒子,連走路也覺得虛弱無力,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匯集到腦部,讓她的頭好脹!
羅沛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而且他看她的眼神……跟那天晚上一樣,充滿!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一陣惡心忽然涌上,方馨惟捂著嘴,踉踉蹌蹌的往女廁沖去,撞開第一間廁所門,便跪在馬桶前嘩啦的吐了起來。
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胃酸的味道很嗆鼻。
所幸公司已經沒人了……方馨惟無力的走到洗手台邊漱口。是吃壞肚子嗎?可是怎麼可能那麼快……她撫著肚子,反胃的感覺尚未消散。
如果披薩有問題的話,羅沛也應該會有反應不是?怎麼就她腸胃特別差?莫名其妙就……
一瞬間,她怔怔望著鏡子里,那按在掌上的肚子。
她最近體重增加,食欲大增,怎麼吃都吃不飽……上次月事是什麼時候來的?
方馨惟臉色益發蒼白的回想,她記得她登記在行事歷上……不,不必行事歷她也知道,至少超過兩個月沒來……或是三個月
因為公事忙,有時壓力大時月事會不正常,所以她也以為、以為……忽然,她狠狠倒抽一口氣,告訴自己不可能,但是……那天晚上羅沛並沒有戴。
天哪!她知道畫展結束後會有很多事情將會不一樣,但絕對不是指這個啊!
第7章(1)
連續失眠兩夜,方馨惟還是硬著頭皮跟羅沛「單獨」出來爬山了。
昨晚,她偷偷買了驗孕棒檢測,可不管試了多少個牌子,結果都是一樣——她中了。
她不但懷孕了,懷的還是羅沛的孩子!
就只是一個晚上而已,怎麼有這麼準的事!原本她以為那晚的事已經安全過關,現在卻有個孩子住在她的子宮里
拿掉?留下來?她根本拿不定主意啊!
「要不要先騎腳踏車?我們可以先騎腳踏車,再爬山!」羅沛走在前方,開心得跟什麼一樣。
走在後面的方馨惟,滿腦子都在想孩子的事情。
如果要拿掉,還得找孩子的父親一起去醫院……這樣事情不就曝光了?而且這是羅沛的孩子,是她心愛男人的孩子,她、她舍得拿掉嗎?
「小惟?」問半天小惟都沒有回應,羅沛回頭看。
直到他轉過來,方馨惟還瞪著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臉色也略顯蒼白。
「小惟?」看著她半刻,大手握住她的上臂。「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欸?」方馨惟這才回神,眨了眨眼,「什麼?對不起……我剛沒听見。」
「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看!」羅沛憂心的擰起眉。小惟真的不對勁!「我們別爬山了,走!」
「咦?我沒事啦!」她想讓羅沛安心而這麼說,卻直接被拉著走,「你現在要去哪里啊?」
「找個地方讓你休息。」羅沛緊緊拉著她的手,絲毫未曾放松。「一定是太熱,所以中暑了。」
不是中暑,只是懷孕加上一點睡眠不足……
但是她不敢說,只得任由羅沛牽著自己回到車邊,他體貼的為她取後的背包,一進車里就把冷氣開強,還遞了水讓她喝。
坐下來的確是舒服很多,因為她好累……而且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宜做太激烈的活動。
「對不起。」她幽幽開口,「原本說好要爬山的……」
「什麼對不起?你的身體比較重要!」羅沛湊近她,大手罩住她的臉頰,「你的體溫有點高,眼楮也好紅。」
「我昨晚沒睡好。」懷孕時體溫原本就會升高……
「失眠?為什麼?」他很認真的瞅著她,「跟詹祐驊講電話講到天亮嗎?」
「拜托,我昨天晚上待在你房間到兩點耶,回去哪可能再講電話?」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數據都搞定,累都快累死了。
「喔。」雖然只是應一聲,但是羅沛的表情卻顯得神采飛揚,嘴角還掛著愉悅的笑意。
方馨惟實在搞不懂他在開心什麼,因為她失眠嗎?真是夠了!
「不然我再帶你去別的地方,既然都出來了,就該好好玩。」羅沛發動引擎,感覺相當興奮。
「靜態的吧!」她懶洋洋的說著,拉過安全帶系上。
「我們好久沒這樣子出來放松了……」忽地,羅沛意有所指的望著她,「這樣挺像約會的對吧?」
約、約會方馨惟愣愣看他,不知該怎麼回應,只好假裝他那句是無意義的玩笑話。
她可還沒忘記,前天晚上在辦公室里的尷尬話題——羅沛莫名其妙的問她是否會把他當異性看待,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她沒有勇氣去探究他問這問題的原因,因為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把他當異性看待了……現在肚子里還有他的孩子,這不為人知的新生命。
有別于方馨惟的心緒雜亂,羅沛此刻還輕松的哼著歌,愉悅得仿佛中了樂透。
這也是因為前天晚上在辦公室里小惟的反應。他那晚可以說是豁出去了,與其成天看著小惟跟詹祐驊甜甜蜜蜜,還不如主動出擊,他知道自己的勝算可能只有百分之一,但百分之一卻不等于零!
小惟說她失眠,天曉得詹祐驊出現後,他又有哪一天睡得好了?在家里時他會想著隔壁房里是否正用熱線情話綿綿;在公司時她只要一不見,他就會猜他們兩人會不會跑去哪兒談情說愛,搞得他心浮氣躁。
偏偏他又不能開除詹祐驊,因為對方是個真正有實力的人,他總不能為了私心,當個爛老板吧?
不過小惟當晚的反應給了他無限希望!如果只是弟弟,她應該會若無其事的罵他三八或是無聊,甚至根本不當回事;但她卻是滿臉通紅,甚至還避開了他的注視。
那是害羞的反應,她甚至選擇逃避,這就代表在小惟心里他的地位並不單純,一般姊弟不會有那種曖昧的氛圍出現,她一定不只把他當成弟弟!
一旦這樣認為後,他想起過去很多事情,他們狀似情人的生活模式、交談及動作,小惟都會刻意設下防線,他們終究不是親姊弟而是一般的男女,想到這點,他第一次覺得十二歲時去要這個禮物真的是太神奇了!
沒有人能夠代替小惟的地位,他的轉性、他的責任感,全是因她而起。
「想去哪里?我都帶你去。」深情看著她,他寵溺的說。
「這麼好啊?」方馨惟喜歡他那種語氣,「我今天可以當女王就對了。」
羅沛裝可憐的皺起眉。「你哪天不是女王啊?」
她伸手輕打了他一下,往窗外望去,思考著到哪個地方去才可以悠閑又不會有那麼多游客,還可以身處在大自然中。
「三峽吧。」那兒有個森林游樂區。
「好,就三峽。」
車子往三峽駛去,由于連日的操勞,方馨惟很快地就在平穩的車速中睡去。發覺她入睡後,羅沛刻意維持車速,不讓任何顛簸驚醒了身邊的佳人。
望著她的睡相,他發現自己好久沒看過沉睡中的小惟,她壓力太大,需要煩惱的事情很多,總會輕輕攏眉,雙唇緊抿,煩憂全寫在臉上。
可是這是他最愛的一張睡臉,如果能夠每天醒來都瞧見……咦,一幕影像忽然闖進了他的腦海中,為什麼他好像最近才看過小惟熟睡的樣子?
而且距離非常的近,仿佛她的臉就貼著他一般,一睜眼就能瞧見她的睫毛?
是錯覺嗎?他真的很久很久沒見過沉睡中的小惟了,平常都是她來叫他起床的。
抽空把手機改成震動,不願聲音吵醒她,此時卻正好有人打電話來,羅沛瞥了眼,是王莛,應該是有問題要問他。
他們並不是什麼男女朋友的關系,在他決意回到商場上時,就已經跟她徹底劃清關系了。
王莛也沒說什麼,因為畫展而又重逢的他們,只是為了彌補高中時的缺憾,後來就發現兩人個性並不適合。其實王莛跟他很像,一拍即合的主因,在于他是她的靈感。
不過為了避免爸媽的相親安排,他央請王莛繼續偽裝成他的女朋友,他也好專心的……跟小惟在一起。
他要怎麼讓小惟喜歡他?「姊弟」是最該死的一道藩籬,他擔心這一點讓她裹足不前或是心有掛礙;詹祐驊也是個麻煩,這男人是個比他穩重的好男人,他又該怎麼讓小惟把心移到自己身上?而且要的是男女之情——
電話震個不停,羅沛只好先將車子停到路邊,體貼的下車和王莛通話,她先是問了些畫具的問題,然後又提起他媽媽打電話給她,問她何時能到羅家吃個飯。
「我沒空,我要作畫。」王莛的聲音有點懊惱,「可以叫你媽不要再打給我了嗎?我接得很煩!」
「好,我會說的,真抱歉把你的電話給她。」都是被脅迫的。
「我是能把手機關了省事,但是現在有畫商會找我,不能關機……」王莛一頓,「你媽也在問我們的約會時程表,我說都是交給你排的。」
「夠了沒?嘖!」原來媽私底下都在忙這種事啊?直接打給他的女朋友查勤「我知道了,我會妥善處理的。」
「還有,她問我今天下午會不會跟你見面,我跟她說會喔。」
「咦?今天下午可是——」
「你跟你姊在一起對吧?你媽說你們上午去爬山,應該下午就會回來了,所以問我有沒有跟你約。」王莛聲線輕揚的笑著,「所以我說會到晚上,我多給你們這麼多時間,記得感謝我啊!」
「……啥?」听出王莛話中有話,羅沛覺得有點怪異,「什麼叫做多給我們時間?」
「羅沛,藝術家觀察力都是很敏銳的。」王莛話里掩不住笑意,「你知道當初我們為什麼分手嗎?一個跟我交往的男人,開口閉口都是他姊姊,說他對那位沒血緣關系的姊姊沒有非分之想,誰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