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興微笑。「他若出現,你會說實?!」他問她。
「你——」
「告訴你吧,這次咱們進宮不是皇後娘娘同意的,是太後下的旨,三皇子去求太後讓涂家人進宮探病,而三皇子從頭到尾都在門外。」涂興說出實情。
她愕然看向涂家三人。「你們……一起設計我?」她沉下臉來,原以為涂家人不會欺騙她,這是怎麼回事?
三人表情皆有些不好意思。「咱們這也是好奇……」涂達搔頭說,就怕真惹怒了寶貝妹妹。
「好奇什麼?」
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聞東方,等著他解圍。
聞東方朝涂白陽緩步走去,在她面前站定後,注視著她,「我只是想听真心話,想明白你的心意。」他說。
原來這就是他們好奇的事。感覺被眾人騙,涂白陽也頗不爽的,遂仰起下巴瞪著聞東方。「若我的心意是想離開呢?」
他神情一黯。「我不會攔。」
她俏臉拉下。「好,爹,哥哥們,咱們走!」這回她真下床套上鞋往外走了。
涂家幾個男人看了臉色發青的聞東方一眼後,趕緊跟上去。
「我說陽兒,你真下定決心了?」涂達在後頭問。
「沒錯,下定決心了。」
「不後悔?」
「不後悔。」
「有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
「我嫁的不是雞也不是狗,是只會說謊的家伙。」
「說……說謊?」這又是哪來的話?
她氣呼呼的停下腳步,忽然回頭大喊道︰「小駱子,你說是只要三皇子同意,我就能出宮嗎?」
李駱站在聞東方後頭,听見這話,臉色一僵。「您是受皇上指婚進宮的,就算要離宮也要皇上同意才行……」
「那這家伙不是騙子是什麼?!」她伸長手指著聞東方。
聞東方原本陰郁的表情轉為陰險,沉沉一笑。「涂家的女兒果然不笨,馬上就能看穿。」他確實不可能放她走,方才說的是違心假話。
她鼓起臉頰走回他面前。「你想怎麼樣?」她怒問。
「是你想怎麼樣?」他溫然反問。
她咬牙,恨不得雙眼能瞪穿他,最好將他瞪成碎片。
「哼!我走是不能走的,但要我對你做的事就這麼算了,這也不成。」
「這人都殺了,難道讓三皇子以死償命?」涂興笑問。
她惱怒瞪向吃里扒外的哥哥。「以死償命不必,但我要求不得再犯。」她說出條件。
「但萬一又有人威脅到他的性命,那也得由人?」涂興再問。
「當然不能由人,但相信不是只有殺人才是唯一處置的辦法。」她凝重嚴肅的說。
「好,我答應你,再不輕易殺人。」聞東方說。
見他不多猶豫便點頭了,涂白陽怒意減去不少。「除此之外,我還有個要求。」她睨了他一眼,咬唇說道,「以後不許陰陽怪氣,一下對我愛理不踩,一下又對我發脾氣,我是你的妻子,也有人權尊嚴的。」
听她說完這話,涂家男人全噗哧笑出來了,這是在撒嬌嗎?
她立刻瞪眼橫掃過這三個不長眼的親人,三人馬上止笑,吞了吞口水。
由長輩涂亞安代表開口道︰「三皇子,咱們是真想帶走女兒的,但眼看是困難重重,這點咱們也很無奈,您與陽兒既成夫妻,涂家就盼您能善待涂家女兒。」
涂興的一只手也搭在聞東方肩上。「我瞧得出您不是甘願受制于人之輩,所以處事手段是陰狠了些,咱們能理解,為了生存這也是非常手段。可是對咱們妹子,您可不能下狠手,咱們涂家雖無財無勢,但大哥有一點說對了,涂家人不怕死,為了陽兒還是敢豁出去的。」言下之意就是聞東方真欺負涂白陽,他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聞東方點頭。「你們放心,陽兒是我的妻子,我會認真善待。另外,我既是涂家女婿便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將來絕不會讓陽兒如現在這般繼續吃苦的。」
他這番話讓涂白陽訝然,本以為他志氣不宣,甘心沉潛,原來他並未放棄自己、放棄前程,他還有抱負,還想再拚!
她驀然紅了眼眶,很高興得知他目前只是暗藏鋒芒,韜光養晦,其實心中仍有志氣。
涂興瞧她歡喜的樣子,輕咳兩聲,朝涂亞安使了眼色,又推了推涂達道︰「我瞧陽兒病情好多了,這里也沒咱們的事了,咱們回去吧。」
涂亞安與涂達會意,識相的出去了,可小君像是看熱鬧看上癮了,呆呆的留下想看後續發展,還是被涂興一瞪才馬上知趣的趕緊退出去了。
李駱本就是機靈人,不用多說,早識相的離開了。
待所有礙眼的人都走光後,聞東方笑容滿面的問涂白陽,「你留下來,是因為喜歡我嗎?」
她臉頰發燙,抓抓脖子別過臉去。「不是,是因為走不了。」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那麼,你原諒我是因為喜歡我嗎?」他再問。
「不是,是你答應我不再殺人,所以原諒。」她又搖頭否定。
「那你定是知曉我喜歡你,你才喜歡我了。」他篤定說。
「當然不是,我是因為……什麼?你剛說了什麼?!」她這才听明白他的話,吃驚的再問一次。
他笑得春風宜人。「你難道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喜歡我的嗎?莫非,是你先喜歡我,才教我喜歡上你的?」
她用力眨眼吸氣,外加用力掏耳朵。天哪!她沒听錯,這鎵伙竟也有輕浮的一面,還懂「調情」了,更知道怎麼讓她——氣死!
「我哪里喜歡你了,我因為你都病了一個月下不了床,恨不得將你——」他猛地吻上她,溫柔的,多情的,有別于妍貴妃忌日的那個晚上,那晚的吻是蠻橫的,今日的吻是乞求,是乞愛,是訴情。
她身子一震,眼楮睜得極大,一會後又慢慢閉上了。她享受這個吻,也能好好回應了,之前那個不算,這才算是她的初吻嘛,她陶醉得都忘了剛才自己在氣什麼。
如果能夠,她真不想結束,到底如何才能天長地久的吻下去呢?
然而再怎麼留戀,四片唇還是得分開,否則這麼難分難舍的吻下去,兩人還能呼吸嗎?
這吻結束後,涂白陽意猶未盡地盯著聞東方,而他則是輕笑的望著她,眼中的濃情還未散去。
「你方才錯听重點了,我強調的不是你喜歡我,而是我喜歡你。陽兒,我很高興我的妻子是你。」他由衷的告訴她。
她逐漸由迷醉中醒來,等听懂他的話後立刻綻放出歡喜至極的笑靨。
她是喜歡他的,才會在得知他殺了人後無法接受,當這個心結解開後,又親口听他說滿意她做他的妻子,這比在二十一世紀中樂透還教人開心!
「我、我也樂意你做我的丈夫,我對你、對你……其實……也是、也是……」後面的話她害羞說不出口,但何必說出口,他已經都明白。
他捧住她的臉頰,兩人四目交接彼此凝視,這回不必多說四目,兩人都很有默契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這日,他們真正成為夫妻了。
而她也終于見到他身上怵目驚心的火紋痕跡,那由前胸一直延續到後背的大片傷痕十分可怖,能從這樣的傷勢中活下來,她能想象當年他遭受了多巨大的痛苦與折磨。涂白陽親吻著他的傷痕,不舍與心痛的淚水全滴落在他扭曲的傷口上。
她的每滴淚水都像是熱油一樣燙進他心底,聞東方輕柔的吻去她的淚珠,感激她沒有在見到他丑陋的一面時驚懼退縮。
在此之前,他曾經想象過也害怕過她嫌棄的眼神,但她沒教他失望,她不僅不畏流言蜚語,不在乎他前途荊棘,還無懼他的丑陋傷痕,這樣的女人怎能不是獨一無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