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醫院總不能留太久,樺兒,媽下星期來接你出院好不好?」克麗斯汀、密特朗比較理智,溫柔的定出一個期限。「這幾天再讓凌醫師跟其他科醫師做會診,替你再做一次全身性的精密檢查,如果沒問題就別待在醫院里了。」
「這……好吧。」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了,蔣宜樺看著母親,扁扁小嘴,不甘不願的點頭。「可是我有一個請求,可以嗎?」
「就算一百個請求爸都會答應你,盡避說。」不理會妻子的冷眼瞪視,蔣毅父愛泛濫。
沒辦法,女兒那雙小鹿班比的眼神那麼楚楚可憐,把他都給融化了。
「我可不可以到處走走,一直待在病房里我都快發霉長菇了。」這段時間被限制行動,她真的快悶壞了。「你們放心,我會很低調,不會再找人麻煩,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重新做人,絕對不再惹事了。」
餅去的蔣宜樺已經死去,現在開始她要代替蔣宜樺展開新的人生,當然不會重蹈她的覆轍,盡做些不討喜的事。
蔣毅和克麗斯汀、密特朗聞言又要噴淚了。
看來發生這場車禍也不盡然全是壞事,至少女兒經過這一劫後月兌胎換骨,變得懂事多了。
第3章(1)
獲準踏出病房溜達的蔣宜樺,在隔日拿到母親請管家送來的衣物之後,她立即換掉病服穿上洋裝。
這件洋裝不論質料剪裁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布料柔軟,走動時裙擺輕柔飄逸,穿起來舒服又貴氣,但她不喜歡,因為設計稍嫌華麗了些。
可原主蔣宜樺喜歡的風格就是如此,母親派人幫她送來的衣服里就屬這件最低調了。
離開VIP病房前,她在鏡子前又審視自己一遍,暴露在空氣中的光果手臂讓她很困擾,領口的設計也太過暴露,她回頭又找了找,幸運的找到一件領口瓖著小珍珠的白色毛呢短版外套。
穿上外套把自己包緊緊後,蔣宜樺刻意戴上口罩,用柔軟漂亮的絲巾代替毛帽將光頭隱藏住,舍棄華麗的高跟鞋,套上很不搭嘎的拖鞋走出病房。
她低調的在醫院里走著,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前進,打算到藍棟復健科病房見涂白洋。
說來吊詭,聖誕夜時,涂白洋因為不明原因昏倒在路邊,醒來後整個人變得憨傻,經過一連串檢查都查不出原因,且因為她的手傷仍需要做復健,因此現在都待在復健科病房。
前往藍棟必須經過醫院一樓大廳,她加快腳步穿梭在吵雜的人群中,這時間正值中午,早上門診剛結束,大廳的收費處和領藥口擠滿了人,好不容易結束上半天工作的醫護人員也在大廳中穿梭,三三兩兩結伴到餐廳用餐。
大廳里人來人往,嬌小的蔣宜樺被撞了一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所幸迎面而來的男人出手相救,對方伸出手臂及時勾住她的腰肢,解救她免于跌個狗吃屎的窘境。
她半旋身,被迫跌入一堵寬闊的胸膛中,當下窘得忙不迭的退開。
「謝謝。」
她有禮貌的向對方九十度鞠躬道謝,正要抬頭看對方之際,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不客氣,只是舉手之勞。」
她倏地一僵,一股冷意從腳底流竄至四肢百骸。
陶志緯!這聲音的主人就算化成灰她都認得。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撞痛了?」見她低頭不語,嬌小的身子在顫抖著,陶志緯關心的聲音更加溫柔。
「冷嗎?我的外套借你穿吧,我是外科的醫師,你下次有經過外科再還給我。」陶志緯說著便月兌下外套。
「我不冷。」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遇上陶志緯,她頓時慌了,恐懼瞬間涌上來。
她低頭快速離開,感覺自己緊張不安到額頭和手心都在冒冷汗。
看著蔣宜樺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陶志緯拿著外套的手停在半空中,對這沒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開了眼界。
向來只要他出手,沒有女人不對他痴迷,他對自己的魅力充滿自信,這還是頭一次遇上沒把他當回事的女人。
不過話說回來,那女人怎麼有點眼熟?是曾經跟他有一腿的女病患,還是曾跟他有過一夜的俏護理師?
噙著一抹放肆的笑意,他只花半分鐘便放棄搜尋過去那些風花雪月的記憶。
要女人還不簡單,只要他溫柔一笑再朝對方勾勾手,馬上有一堆女人想爬上他的床。
今天吳沛馨跟姐妹淘搭機到香港血拚,正是他外出狩獵的好時機。
他邊朝外科方向走去,心里邊盤算著今天工作結束後到夜店去,喝酒放松之余順便找個辣妹開房間泡上一整夜。
蔣宜樺直到遠遠離開醫院大廳,進入藍棟大樓才敢停下腳步。
隱身在轉角,她雙手揪著裙擺,小臉布滿驚懼之色。
那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如今在她眼中是個魔鬼,她不敢跟他太過接近,在想到對付他的辦法之前,她都必須離他遠遠的。
花了好些時間,蔣宜樺才從驚懼中恢復過來。
她快速前往復健科,一路上不斷給自己打氣凝聚勇氣,她不會永遠這麼怯懦無助,總有一天她會找到機會給陶志緯和吳沛馨致命的一擊。
來到復健科A1203號病房,蔣宜樺終于見到了好友涂白洋。
她難掩激動的走上前看著坐在窗邊發呆的涂白洋,緩緩在她面前蹲下,發顫的小手抓著好友的手。
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好友了。
前世臨終前,她最掛心的就是好友,生怕她會因失去依靠沒人照顧,看來她多慮了。
好友看起來很好,即使在聖誕夜出了那種不知名的意外,失去自理能力,她依舊被照顧得很妥善,臉上還掛著孩子般傻傻的笑意。
她離開後,是誰費心照顧白洋的?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凌然了。
似乎是應驗她心里的揣測似的,身穿白袍的凌然適巧拿著病歷表進來巡房。
「白洋,今天又對天空發呆了,你每天看天空看不膩嗎?!」
渾厚低沉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凌然沒發現蹲在涂白洋面前的蔣宜樺,他低頭翻閱病歷,在上頭振筆疾書。
闔上病歷,他昂首闊步走到窗戶邊,這才發現有個系著漂亮頭巾,穿著跟拖鞋
一點都不配的洋裝,從口罩上方露出一雙圓滾滾大眼楮的女人蹲在地上。
腳步驀地頓住,他眯眼看著那雙似曾相識的圓亮杏陣。
「你——」有一瞬間的錯覺,他差點把江圓圓的名字叫出口。
將滾到舌尖的聲音硬是收回去,他上下掃了對方一眼,這才認出這女人的身分。
「你來這里做什麼?!」
被他一吼,蔣宜樺嚇得縮了縮肩,低垂著小臉慌慌張張的站起來。
「對不起,我、我是經過我爸允許才踏出病房的,我、我擔心白洋才會來看看她的狀況……」她驀地打住,不敢再說下去。
對上凌然困惑又質疑的眼神,蔣宜樺心喊︰糟糕!
「你認識白洋?什麼時候認識的?怎樣的狀況下認識?」一個箭步殺過去,凌然眼神凌厲的盯著蔣宜樺。
擔心?!虧她能假惺惺的說出這種鬼話。
蔣宜樺和涂白洋明明八竿子打不著關系……難道是吳沛馨指使,害死了江圓圓還不罷休,就連江圓圓的好友涂白洋都不肯放過?!
凌然知道自己這樣的猜測很牽強,但這是他唯一能聯想的可能,要不他實在想不透為何蔣宜樺會突然出現在涂白洋的病房里。
「呃,我、我——」蔣宜樺支支吾吾,擠不出正當理由來。
他俊容一凜,眯起眼,眼神迸射出危險光芒再度逼近,蔣宜樺被步步逼到窗前,背部抵著窗台,不知如何應付咄咄逼人的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