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傻瓜,要是真的跟你一起罵你老公,你反而會幫他說話,他究竟是不是好男人,你自己心里本來就很清楚。」
被說中的鄭喬茵轟地臉紅,「我還有事要忙,掰!」
簡依琳看著被切斷通話的手機,失笑搖頭。說到讓她害臊的事情就立刻從話題中月兌逃,真是的。
她一直都覺得,能和鄭喬茵認識,是她人生中很幸運的事。
她是她多年前要去英國大飯店工作時,在網路上找到的合租人,因為要住的地區相同加上生活習慣上的規範有共識而決定一同承租。
鄭喬茵去英國的理由和自己不同,是為了父母的期望而來英國留學,兩人性格天差地遠,卻因為住在一起而成了朋友,茵茵很好相處,和誰都能絮絮叨叨講個不停,讓她即使找不到話題也不用怕冷場。
後來,她因為和徐冠勛結婚而提早回台,茵茵雖礙于課業繁重沒法出席婚禮,卻也送上祝福寄了禮金給她,即使相隔兩地仍和她保持聯絡,回台灣過節時也都會找她一起出來。
兩年後,她完成學業回台灣找工作,得知她離婚,邀請她一起在台中合租,在辰辰出生後,搖身一變成了超疼她兒子的干媽。
雖然茵茵曾問過她辰辰的父親是誰,但她為了一己之私,說是離婚後流連酒吧時認識的對象,並不想要對方負責。
茵茵信了,沒有多做置喙,只說她對自己人生的決定勇敢負責,這就已經夠了,她這麼堅強,她當然支持她。
若不是有她在,時而幫忙帶她的孩子,她難以想像自己的生活會有多狼狽,一個人生活,真的很艱難。
所以,她一定要幫她籌備一個最完美的婚禮,讓她風光出嫁,好表達心中萬分之一的感謝。
鄒瓊華看她結束了電話走過來,不禁緊張地追問︰「所以沒搞錯吧?」
簡依琳對她不好意思地微笑,「是的,沒搞錯,我朋友沒事先通知我,我待會就去櫃台辦理入住。」
「依琳小姐,既然確定要在這下榻,也請別客氣,接受我們飯店免費的SPA療程招待。」汪士杰萬分誠懇地再次向她提起這件事。
「這個真的不用了……」
「那麼就換成您入住的期間,在餐廳用餐皆免費,如何?」
簡依琳見他那麼堅持要賠罪,再拒絕下去也只是在同個話題上繞圈,只得點頭接受,「好,那就謝謝你了。」
汪士杰做了個漂亮的三十度鞠躬禮,「多謝您的賞光,我這就去交代,那麼祝您在這里住宿愉快。」
簡依琳目送汪士杰離開,呆愣了下,忍不住自言自語,「真不習慣啊……」雖然知道他工作態度有禮,但畢竟習慣他私下的毒舌樣子,不管看幾次都無法適應。
一旁的劉羽菲用力點頭附和,「對吧,人前人後兩個樣,性格又不體貼人,難怪交不到女朋友!」
簡依琳淡笑,「你可別讓他听到你這樣說他,他會找你麻煩的。」
劉羽菲完全不怕,露出淘氣的笑,「只要依琳姊不說,他不會知道的。」
「好,我會幫你保密的。」
「謝謝依琳姊,你果然最好了。」
鄒瓊華適時介入她們的談話,「請跟我來,我帶你去櫃台辦入住。」
「那就麻煩你了。」簡依琳對她點頭,然後轉頭對劉羽菲道︰「你也回去工作吧。」
「有時間我再找你聊天。」劉羽菲充滿朝氣的揮揮手,轉身回服務中心。
在櫃台辦好住房手續後,簡依琳上樓前望了一圈飯店大廳。
久違的地方,帶給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
很多回憶還停留在她心中,讓她隱隱作痛。
三個月的時間,看來,對她而言會很漫長吧……
她始終沒想到好友的擅自決定本身就透露著古怪。
「這樣的搭配她真的會喜歡嗎?」徐冠勛右手拿冰袋敷著紅腫的右臉,一臉沉肅地看著餐車上用頂級法芙娜巧克力做的蛋糕,香氣濃郁,旁邊放有裝著紅酒酒瓶的冰桶。
在汪士杰回報他她會在這里住宿三個月後,他刻不容緩地開始籌劃浪漫告白,還特意返家將秘密武器帶來。
即使目前事情的進展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但他保持謹慎,不敢相信自己的時間很有余裕,之前就是因為他對她的態度消極才會導致椎心的遺憾,人和人之間沒有所謂的來日方長,他必須把握每個機會。
體型圓潤、笑臉很有親和力的行政主廚章澤福笑呵呵地拍胸脯保證,「相信我,總經理,這樣的搭配很受女性的歡迎,更何況,我記得依琳小姐以前曾點過一樣的東西。」
徐冠勛听了不禁生了信心,「真的?」
「是啊,所以沒問題的!」
「那好,就照計劃行事。」
章澤福再次保證,還比出大拇指,「盡避放心吧,就交給我們。」
徐冠勛信賴的頷首道︰「下午就拜托了。」
在他轉身時,章澤福叫住他,「總經理。」
「嗯?」他回頭。
「我真的很高興總經理拜托我幫忙這件事情。」章澤福面帶微笑說︰「以前啊,依琳小姐她對重要客人的菜單很嚴格,客人的飲食喜好和禁忌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會要求我做一些調整,我作為一個管理和指揮整個廚房的行政主廚,對自己的食譜難免有自傲的心,認為任何更動都是在挑戰我的專業,她的要求讓我覺得她擺明在找我碴,身為外行人懂什麼,沒資格說三道四,所以我對她的態度老是很差,也怒罵過她,然而,卻因為她的那份堅持讓我被客人贊賞,說我的料理有人情味,很體貼客人的需求,我……很羞愧,曾幾何時忘了那份為客人著想的心,還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但她從未跟我計較過,現在能為你和她做點事情,我很感謝。」
徐冠勛很意外原來依琳和主廚發生過這種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曾抱怨過任何一句話,也沒說過任何一個同仁的不是。
若不是因為他采取了不一樣的行動,他恐怕永遠都不知道,她和他底下的員工們有著怎樣的情誼。
他突地笑自己,「我和依琳一起長大,也做過夫妻,她性格內斂又總將話藏在心底,我曾以為即使她不說話我也懂她在想什麼,其實是我太過自信,正因為太靠近,沒有距離,所以才是那個真正看不透的人,或許我曾經傷害過她卻不自知,這樣的我,還是決意厚臉皮地將心意說出口,很厚臉皮,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章澤福神色溫暖地說︰「副理在早會時對干部們說,總經理早上在大廳奔跑是因為有個有精神疾病的奧客闖入接待室發飆,當時你前妻和宴會部經理及大廳副理很驚恐,總經理為了保護她們將她請出去,結果被扇了耳光,對方家人接到通知後親自來飯店道歉,所以不予追究……嗯,這說詞只有新進人員才會相信吧。」
「汪士杰那家伙連編個謊言都不夠力,回頭我再釘他。」徐冠勛開玩笑地說。
章澤福和藹地笑說︰「雖然不會有人信,可是我覺得沒有人會笑總經理,失敗的感情要再次去追回需要很大的勇氣,因為比起拼湊碎掉的東西,選擇新的對象比較容易,再說,依琳小姐值得總經理不顧一切追回來,大家都會祝福你的。」
「謝謝。」徐冠勛不在乎丟不丟臉,他也沒有心思考慮這種事情,但知道自己被支持,心里自然是有幾分暖意。
確定臉頰比較消腫後,他將冰袋還給廚房的一名助手,然後出餐廳往樓梯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