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像给人道歉求原谅这种事,要本人亲自去才显得有诚意。”顾安然冷声道,唐老爷子为了宫皓的事对唐澈胡乱发火,让安然心里很不舒服。
“唉。”唐老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安然说的对。
可是高高在上了一辈子,让他亲自给自己的孙子道歉,怎么放得下这身段哦。
“唐爷爷,有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顾安然神色严肃地道。
唐老爷子闻言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问。
顾安然直言道,“宫皓几次三番设局要置澈哥哥于死地,说明他想杀澈哥哥的心由来已久,既然如此,只要他活着,以后就很有可能还会对澈哥哥下杀手,现在澈哥哥在明,他在暗,难道您就不害怕有一天澈哥哥会死在他的手里吗?”
唐老爷子不悦地皱眉,很显然他对安然这种假设很反感。
老实说,他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担心,但他更愿意相信宫皓那天在医院里说会改过自新不再和唐澈为敌的那番话。
摇了摇头,唐老爷子对安然郑重其辞地说,“不会的,他如果还敢前来谋害澈儿的性命,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顾安然笑了,“只怕到时候你饶不饶他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句话简单粗暴的翻译一下就是,如果到时候唐澈死在了宫皓手里,不管你饶不饶过宫皓,唐澈都活不过来了。
听出顾安然话中之意,唐老爷子锐利的双眼蒙上怒意,“你就这么希望他们互相残杀?”
“!”对她发火做什么?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心里虽然十分不爽唐老爷子,但面上却洋溢着微笑,没办法,谁叫他是长辈呢,“我当然希望他们俩能够和睦相处,可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唐老爷子闻言没接话,眉头紧紧地锁起来。
顾安然知道唐老爷子把她刚才话听进去了,接着又道,“唐爷爷,你英明睿智,一定想得到宫皓不会平白无故几次三番对澈哥哥下杀手,他一定有非杀澈哥哥不可的缘由,如果我们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原因,再对症下药,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与澈哥哥回到过去继续做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据安然所知,宫皓谋害唐澈,一方面是因为唐澈手里有那什么什么藏宝图碎片,后来事实证明那传说中的藏宝图根本就没什么卵用,那藏宝的墓里面危机四伏随时都有致命的危险尚且不说,重点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贝的渣渣都没瞧见。
另一方面则是想杀了唐澈,让唐氏一族子孙凋零,后继无人,让宫家成为举世无双的豪门第一大世家,当然,这是宫皓以前的说辞。
现在看来,安然觉着宫皓不但对唐澈有杀心,就连唐老爷子的另一个孙子阎清,宫皓也想一并除去。
这样一来,偌大的唐氏家族必然会落在他这个唯一的后代手中,而宫家原本就是他的。
左手攥着唐家,右手执掌着宫家,他便成了国内无人可敌的大富豪。
说到底,宫皓就是一个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她就是故意引导唐爷爷去调查宫皓为什么非置唐澈于死地不可的原因,让他看清宫皓的真面目,让他明白谁才是最值得他疼爱的孙子。
顾安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哪晓得却被唐老爷子一句话气得半死。
“他和唐澈你死我活的对撕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么?”
这是红颜祸水都是你的错的意思。
唐老爷子偏执如此,顾安然只好呵呵哒,“唐爷爷,你未免太看得起我在宫皓心目中的分量了,既然你不愿意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那我就不说了,你继续看新闻吧,我上楼去陪澈哥哥了。”
顾安然抬脚朝楼上走。
唐老爷子抿着唇望着顾安然的背影,思量了片刻,启唇道,“别忘了替我给澈儿说声对不起。”
顾安然冷哼,要说自己去说。
唐老爷子又在她身后补充了一句,“告诉他,我最爱的孙子是他,这老唐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心灵上所受的伤害,物质永远补偿不了。
“你替我向澈儿道歉叫他别生我的气,我就去调查宫皓为什么要澈儿的真实原因。”
顾安然脚步停顿了一下,抿着唇似在思量,却是没有回头。
唐老爷子见她动容,接着又道,“如果宫皓死心不改还要置澈儿于死地,我亲自送他去监狱,从此再不管他死活。”
顾安然闻言立即转过身去看着他,“好,我想法子让澈哥哥原谅你,不过你要说话算话,只要宫皓再对澈哥哥下杀手,你就不许在偏帮他了。”
“好。”唐老爷子点头应允,他之前偏帮宫皓是因为宫皓是他的老唐家的血脉,他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如果宫皓真的死性不改还要置澈儿于死地,那他再帮着宫皓就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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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安然竭尽全力的劝说和各种谄媚献身的讨好下,唐澈终于答应原谅唐老爷子,但他却以暂时不想看到唐老爷子为由,搬出唐家老宅去住。
好在是他们老唐家有的是房产和佣人,无论唐澈搬去哪里,都有人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和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最重要的是不会再有人和他抢与安然独处的时间。
以往在唐家老宅住着的时候,只要安然一回家,唐老爷子就会叫安然陪他喝茶聊天下棋看电视,然后他就在旁边气得干瞪眼,那感觉太操蛋了。
一晃几天过去,安然学校的军训日期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她的假期也跟着结束了,好在军训结束后的日期刚好是周末,她还可以在家潇洒两天。
她现在和唐澈住的别墅替皇家学院很近,安然知道这是唐澈体恤她没有住校,每天都要早起去学校,所以才故意找了这么一个住所好让她早上能多睡一会儿。
午后,阳光明媚,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旁边摆着一本翻了几页的书。
贺川在草坪上举着一个杠铃健身,身上只穿着一个背心,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精壮的胸肌和腹部上结实的八块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还有他手臂上壮实的肌肉也暴露在大家的视野之下。
贺川每举一下杠铃,嘴里就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然后抬眸看一眼尔冬,看尔冬有没有在看他。
一袭黑色服饰装束的尔冬和唐澈一起坐在离贺川不远处的遮阳伞下,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两杯早已冷却的咖啡。
唐澈在电脑上忙活着,尔冬在发呆。
看着这副其乐融融太平盛世画面,顾安然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起,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下一秒双腿向上翘起,秋千荡起来咯。
很开心。
很想这样一直开心下去。
翌日,宫家在墓地给因被恐怖分子袭击而车毁人亡的宫皓举行葬礼。
上百人身穿黑色葬礼服饰的人队形整齐的排列站在宫皓的墓前,顾安然和唐澈以及贺川尔冬等人也在这个庞大的队伍之中。
牧师神色庄严悲痛的致追悼词。
季韵宫琳娜宫老夫人以及数年不在公共场合露面的宫皓父亲,他们脸上均显露着无比悲痛的表情。
宫家将宫皓的葬礼举办的这么隆重,无非是想制造出宫皓真的已经死了的假象,好让大家不去怀疑宫皓还活着的事。
当葬礼快要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朝着宫皓的墓飞奔而来。
当她看见墓碑上宫皓那张年轻俊逸的脸上,嘴里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不——”
泪痕布满了她的脸,眸中尽是悲痛。
她叫韩恩熙,是宫皓的合法妻子,是被宫皓算计陷害的身败名裂的可怜女人。
但是即便是如此,当她听到宫皓的死讯时,她的心还是为他痛的死去活来。
“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我不许你死!”韩恩熙情绪失控地踹着墓碑,豆大的眼泪梭梭地往下掉,“我还没有原谅你,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给我拉下去!”季韵见众人都对韩恩熙投去了异样的阳光,立即吩咐人把韩恩熙拉走。
“我不走!我不走!”韩恩熙大吼大叫着,双脚猛踢拽她的人,腥红的眼望向季韵,质问道,“这是一场骗局对不对?宫皓还没有死对不对?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是你掌控宫家的筹码,你一定不会让他死的对不对?那场车祸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对不对?死的是别人不是宫皓对不对?”
这是韩恩熙心里的奢望,她希望是这样,她希望宫皓还活着,没想到事实就是这样。
季韵被她这么一质问,瞬间脸色大变,厉声道,“快把她给我拉下去,这女人疯了!她疯了!”
韩恩熙见季韵反应激烈,情绪激动地扯开喉咙大声道,“季韵,你心虚了,我猜的没错,宫皓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你告诉他,我爱他,我愿意原谅他,只要他愿意回到我身边,他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声嘶力竭的呐喊在空气中传播回荡,久久余音未散。
她对宫皓的深情令人唏嘘感叹,同时她刚才的话语也在陆萧等警察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看着韩恩熙被人强拉下去的身影,顾安然忍不住摇头轻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疯癫至此。”
唐澈所有所思的将眸光从韩恩熙身上敛回,他紧紧的握着安然的手,突然出声问,“小丫头,如果有一天我像宫皓伤害韩恩熙那样,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像韩恩熙原谅宫皓那样原谅我?”
“呃……”顾安然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抿着唇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她启唇道,“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不过,你会像宫皓伤害韩恩熙那样伤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