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當她到了那能瞧見花園的日光餐室時,卻只見到身穿黑色管家服的喬瑟夫和幾名服侍用餐的女佣站在那兒,並無見到他人身影。
「喬管家,早安。」雖然有些疑惑,但她還是走進日光餐室里,向那挺直站立在餐桌旁,頭發無時無刻梳得整整齊齊、服裝打扮一絲不苟,挑不出半點毛病的管家喬瑟夫道早安。
「墨小姐,您早。」他微微頷首,禮貌的回應她的問好,並上前親自替她拉開座椅,謹盡貼身管家職責的服侍她入座。
「呃,那個……喬先生還沒起來嗎?」坐到餐椅上後,瞧見擺滿豐盛早餐的餐桌,只有她一人獨自享用時,她不禁有些納悶的開口詢問起喬以森的蹤影。
通常這時候他早已在餐廳等候著她,一邊用餐,一邊與她討論或交付她待修畫作事項,怎麼都到了這時候,他人還沒出現呢?
「不清楚,許是今天天氣好,先生想再多賴床也說不一定,墨小姐不必擔心,您可以先行用餐,也許先生待會兒就下來了。」然而喬瑟夫卻這般回答,似乎並不將他的未出現當作什麼大事,逕自吩咐女佣為她倒杯果汁。
「是這樣嗎?」見他如此篤定的模樣,她也只好放下心中的疑問,按照他的話,取起餐具先行用起早餐。
但過了半個多小時,她早餐都快用完了卻依然遲遲不見他現身,這讓唐筱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了。
「喬管家,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我覺得喬先生不像是會賴床的人。」她輕皺著眉,抬頭望著他說道。
就算是賴床應該也不會誤了他們兩人的晨間談事的時間吧?
喬瑟夫面無表情的掏出懷表,瞥了一眼時間,「嗯,的確是有些晚了,再這樣下去,這些準備好的早餐冷掉便不能吃了。」
唐筱聞言,額上頓時冒出三條線。
避家先生,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他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才沒現身下樓吧?
「那麼,我上樓去看看先生好了,請容我先行告退。」終于,喬瑟夫決定親自上樓去瞧瞧喬以森的情況,听見他這話的唐筱也連忙表示要一同前去。
「我、我跟你一起去。」不知為何,她莫名有些擔心他的情況,希望不是昨晚為了救她及幫她撿項鏈導致他過度疲累,身體出了什麼事。
于是,兩人一同上樓到三樓,進入他一向不許旁人輕易靠近的主臥室查看。
「先生,我是喬瑟夫,請問您起床了嗎?」喬瑟夫抬手輕敲了敲臥室房門,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卻听不到里頭的人出聲回答。
而後兩人對視一眼,換唐筱上前敲門叫喚,「呃,那個……喬先生,我是墨茉,你在里面嗎?今早沒看見你下樓用餐,我們都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
這次,房里的人回話了。
「滾開!別吵我!我要休息……」他的聲音透過那扇厚重的門板傳來,顯得粗礫又異常沙啞,其中還隱隱夾帶著幾聲重咳,讓人听了不禁替他的狀況憂心起來。
「喬先生,你是不是病了?」唐筱听出他聲音里的難受與不適,忙開口詢問他,「我可以進去嗎?」
雖說是徵詢,可不待他回應,她已逕自轉動門把,走進他一向不許外人進入的私人臥室里。
臥房內一室陰暗,房間中央那張偌大的雙人床上,隱約可瞧見男人趴在那兒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床邊,瞧見他緊緊蹙著俊眉,閉著雙眼趴在那兒不知是昏睡或是閉目休息,她慢慢伸手輕推喚著他。
「喬先生、喬先生你還好嗎?」她試著伸手探他的額溫,卻發現他正微微發著燒,不由得驚呼起來,「天,你在發燒啊,喬先生!」
一定是昨夜為了救她及幫她撿項鏈在水里待了大半天而引起的,難怪他早上沒下來用餐,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閉嘴,別在我耳邊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你出去!讓我自己安靜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就會好了!」他厭煩地撥開她的手,將臉撇轉到一旁,埋進另一側的枕頭里。
「不行,你這樣搞不好會越來越嚴重的,喬管家,喬先生他發燒了,你能幫我擰條濕毛巾過來,順便找醫生過來看看嗎?」她轉頭向站在房門口的喬瑟夫提出請求幫忙。
當喬瑟夫听從她的請求,欲提步邁進臥室時,卻被他一聲危險的威脅低喝聲給喝止住了。
「你要是敢听她的話邁進來一步,或是隨便找些我不認識的人進入我房間,我就扣光你那高到足以養活一大家子數十年的高額薪資,將你Fire掉!」媽的,這大宅里究竟是誰作主,還有沒有把他這個出錢聘請他們的主人放在眼里了!
喬瑟夫原本伸出去的腳,聞言一頓,隨即又收了回來。
「管家守則第一條,需要無時無刻遵從主人的命令,哪怕命令無理性、無道理至極。所以,身為一個畢業于英國管家學院的優秀管家,很抱歉,墨小姐,我不能違背先生的命令進房去,因此我只能將生病的先生交給你,拜托你照顧他了。」
喬瑟夫站在門外微微躬身向她道歉,不知他此刻的听從是因為他的扣薪威脅,還是真的像他口中所說的一名優秀的好管家不能違背主人命令,總之,他表示自己無法幫上忙,要將照料他的重責大任全權委托給她了。
「什麼」唐筱听了,不禁錯愕地抬頭驚望著他。
不會吧,讓她留在他房里照顧他?
「不過你放心,若有什麼需要,可以透過先生房間的室內對講機向我們吩咐,我們會盡快為你送來的,先生不喜我和佣人待在這里,為了不打擾先生清靜,我先下樓離開了。我會聯絡家庭醫生,將先生此刻的情形告訴他,請他送些退燒藥來,一切就麻煩你了。」
語畢,他再次恭敬的朝她彎身行禮,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留下唐筱一個人傻眼的獨自面對發燒中,意識半陷昏迷的喬以森。
看著他緊擰著俊眉,難受地趴在床上夢囈昏睡的模樣,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彎腰替他將落到床底下的被子拾起蓋好。
沒辦法,誰教他的病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呢,現在也只能由她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了,就當是還他昨晚的救命及拾撿項鏈的恩情吧。
于是,她動手拉開房中窗簾,讓陽光從窗外稍稍透進,照亮原本陰暗的室內,然後起身到浴室替他擰來了濕毛巾,敷在他發熱的額頭上。
待做好這些後,她才撥室內對講機請佣人送來水盆、熱開水及照料他的一切所需用品,預備照顧他直到病情好轉。
在睡了將近大半天時間,令人難受的頭疼腦熱逐漸退散去後,喬以森才慢慢清醒過來。
一睜開眼,瞧見的便是他聘請來的村姑妹修復師,正為了他不斷來回在浴室與房間之間端盆換水,忙得團團轉的模樣,見到這幕,他冷酷封閉的心不禁微微被觸動。
他知曉自己在生病時脾氣有多壞、多難搞,以往他生病時,書妍都是能閃就閃,以免遭到脾氣暴躁的他無辜遷怒,可村姑妹在喬瑟夫刻意推諉照護責任的陷害下,卻一句抱怨都沒有,就這麼默默承擔照顧他的辛苦工作,絲毫不介意他用惡劣的態度吼罵她,真不知道她是傻,還是太過善良?
凝望著她透過室內對講機向他那個精明厲害的管家詢問醫生所開立藥物的注意事項,他意外發現自己喜歡上這種被她細心照料的感覺,曾經以為冰冷死去的心似乎又被溫暖,重新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