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 第9頁

「挑東西?」走進房中的野風定眼一看,前頭三張方桌上布置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物品,琳目什麼都有。

「快挑。」妞妞使勁地再推她一把。

野風可有可無地走上前,左右看了兩眼,便隨意自中間的桌上挑起一只看似陳舊的小小藥忤。

得到房中神捕的認可後,妞妞又再推著她前往第二間廂房命她再挑一一樣,野風配合地又再挑中一本破破爛爛的醫書,緊接著就被拖至最後一間廂房中,再挑了一只 金又帶銀的酒壺。

在看到野風拿起那只酒壺時,不只是跑過來爭先搶看的神捕們,都激動得漲紅了臉,就連一直站在遠處的葉慈,也都快壓不下胸臆間那狂奔不受拘束的心跳。松崗反復深喘了幾口大氣,難掩情緒顫顫地問。

「你……你可知,這些人中何人是神官?」

野風抬首看了忤在中庭里的人們一眼,目光掃至葉慈時,她的頭皮頓時感到陣陣發麻,原本平順的呼吸一窒,她忙穩下情緒裝作不動聲色。

「他吧。」她看似不經意的指向葉慈。

「可敢驗證?」就連朔方也忍不住沖上前緊張的問。

她柳眉一繞,「驗證?」

大步走來的葉慈,排開人群來至她的面前,她在歪著頭看向他時,他朝她伸出手。

「失禮了。」

野風不語地看著他慎重萬分地執起她的右手,與他的左手輕輕交握,一股古怪的暖意與寒意就像是秋原上被點燃的野火,恣意且不受控制地在他倆交握的掌心中蓄起,並在下一刻化為摧枯拉朽的內勁,硬生生將葉慈整個震飛出去。

就在那眨眼一間,葉慈整個人騰飛起來狠狠撞斷幾根梁柱,再跌撞至院牆旁才停止。野風錯愕地微張著嘴,眨眨眼看清葉慈的慘狀後,她納悶地低首看著自己平凡無奇的掌心。她好像……沒做什麼吧?

她再以指戳戳掌心,不明白啥時她這麼天生神力了?

「你……沒事吧?」她面帶歉意地問向那個被撞飛了,居然還可以在下一刻就站起,拍拍衣袖就又朝她走過來的男子。

「無事。」葉慈緊握著猶帶著她手心溫度的掌心,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仰起的臉龐,目光最終停頓在她臉上的那道傷疤上。

「那就好。」見他無恙,松了口氣的野風朝他點了個頭後便轉身要走。

「等等。」朔方忙上前去攔下她,「你這就要走了?」她應得很理所當然,「是啊。」

「你不知道我們是來這兒做什麼的嗎?」朔方在她要繞過他時趕緊再問。

「不知道。」她就是撿柴撿到一半,莫名被拖來這湊熱鬧的而已。

「那你還來?」

「這不是讓人推著來的嗎?」野風懶得在這點小事上糾纏,「若無他事,我回去了。」

「慢著,我們是神宮的人!」松崗忙大聲地對完全就在狀況外的她道。

她一頓,「神宮?」

「雲取爆可曾听過?」松崗兩眼飽含希冀地問。

遺憾的是,她非常不賞面,「不曾。」

「藥神呢?」這個听也該听過吧?

「在下行醫,自是听過祖師爺大名。」這下子,對什麼事都憊懶的野風,總算是被他們勾起了點興趣。

「我們是奉藥神之命來此尋找轉世宮主的。」怕她又要走,松崗連忙一鼓作氣把話說完。

「這與我何干?」她有些不耐煩地問,照樣抬起腳跟往外頭走。

松崗死死攔住她,「自然有關,因我們的大神官剛剛確定了,你就是雲取爆的新一任轉世宮主!」野風剛抬起的腳跟雲時又重新黏回原地,她訝然的轉過眼眸,與近在咫尺的松崗大眼瞠小眼。

「你沒搞錯?」她沉默了一會兒,以看瘋子的目光看著他。

「絕對沒有!」她都可以從數百樣物品中,確確實實地挑中第六世宮主生前所愛用的物品,就一如當年葉慈也是這般挑中第六世神官的隨身之物一樣,他怎麼可能會搞錯?不給野風絲毫反駿余地,葉慈已大步上前,將衣袍一掀,單膝及地跪至她的面前。

「宮主,我終于找到您了。」

野風俯身看著葉慈的臉龐,午夜夢回間,那一張總是不讓她看清的容顏,練緩地自她的記憶最深的底處浮上,再默默貼合至眼前的這張俊容之上,令她在怔忡之間,忍不住伸出手以指輕觸他的面頰。

「我沒作夢?」

「並沒有。」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葉慈再也忍抑不住,他迅即抬手反握住她欲離的指尖,站起身將她的掌心貼至他的面頰上。

野風僵直著身軀,「這麼說你是真的了?」

「如假包換。」

她想也不想地抽開她的手,轉身就走,腳下的步子踩得又急又快,待到繞過街角再看不到祠堂時,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快跑起來。

「這、這……大人?」朔方模不著頭緒地問著站在原地,既不上前追去,也無任何動靜的葉慈。

大步跑過鎮上的大街,一股源自胸月復間難耐的燥意,令野風不禁使出士級初階的內力蓄于雙腳之上,點踏之間她已飛過街上民宅的房檐、跳過鎮牆,她最後轉向地疾奔向鎮外私宅的方向,聆听著耳際傳來陣陣有如擂鼓的心跳聲,令她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奔至離家不遠處的林子里,野風放緩了步伐,一掌攆按在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感覺她泛熱的腦袋一回憶起那個被稱作神官之人的臉龐時,她的整顆腦袋似就要燃燒起來。

身為行醫者,她其實……不是不知道那座雲取爆的。

她知道天下醫者之所以能夠習醫,皆是源于藥神的恩典,而藥神又將所有的寵愛全都給了這世間唯一的代言人……那個承襲了藥神法典,代藥神在世間行醫的雲取爆宮主。

她更知道,那個傳說中擁有藥神無上法力的宮主,代代皆是轉世投生的。

可……那等傳說中之人,又怎會是她?

呵呵,開玩笑的吧?哪可能會有這種事?

但就在她極力想否認這來得太突然的消息時,于她心中,又隱隱約約的有種篤定,正一點一滴地消融著她的自欺,並提醒著她想要遺忘的心虛。

早在當年趙元廣老是動不動就買醫書給她時,她亦發覺了,平常背起四五書經,一直都不怎麼勤奮也沒什麼天賦的她,只要一翻到醫書或藥典,她便過目不忘,就像是前世早已看過千百回似的,且她從不懼怕血腥,亦不會不耐煩那些龐雜難記的藥理。

或許趙元廣早就察覺了這一點吧,故而在他回今之前,他總是帶著她四處行醫治病,甚至是在臨終前告訴她,若是日後在維生的百業中她不知該擇哪一項,那她就不妨選擇行醫濟世,因她的天分著實太過奇特。

腦際一片紛亂,野風推開掌下的樹身,轉身朝家門走去。沿路上,浮映在她腦海間的,全是那張她以往在夢中怎麼都看不清,卻在今日將她給嚇得心不知該怎麼跳的面龐。

不知不覺間,她已回到家門前,正打算掏出鑰匙打開外門時,已有人自里頭替她開啟。

她愣愣地看著那些個神捕笑得過于熱情的笑顏,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再次打量起自家家門和院牆。

嗯,這是她家沒錯。

她再轉過頭盯著這一大票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宮主。」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後的葉慈,恭謹地站在她的身後拱手對她輕喚。

一听到他那溫潤中又帶點低啞的嗓音,野風的心跳險些又再次漏了一拍,她艱難地慢慢轉過身,猶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位不但自她的夢中走出來,還在今日莫名奉她為主的男子時,她突然注意到他微微輕顫的雙手,以及他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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