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 第20頁

「咳,宮主,你這是?」葉慈不得不出聲提醒一下,眼前這個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走神的某人。

「調戲你,美人。」

「行了,別再勾引我了。」她就是那種一頭栽進去後,又能很快就拔出來的實例,「等會兒咱們就上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神宮,省得司徒霜那個不死心的家伙,又再派什麼魑魅魍魎把咱們給阻在路上。」,「是。」總算月兌離困境的葉慈,很感謝她轉移了注意力,可在慶幸之余,心底又有那麼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失落。

匆匆集合眾人,並迅速打點完畢火速上路後,這一回,即使野風沒有開口,葉慈等人也自動自發的往山里的深處走,受夠教訓的他們,沒再搏運氣地往官道上蹦,或是在鄉間小道上遛達,他們一致決定,放棄自雲取爆正門處光明正大的進宮,改從雲取爆的後山地道,神不知鬼不覺地自地底下入宮。

由于趕得急,原本十日的路程硬是被他們縮短成七日,葉慈推開後山一座由百姓們供奉的藥神小廟大門,開神座底下的開關,拉著野風的手走入密道之中。

相傳雲取爆中有兩條密道,一條為百年前,神捕們為私底下向百姓換物資所造,另一條為十年前祭司們為幫助司徒霜,在宮中藥園處所挖的密道,而這兩條密道,宮中的兩派人馬皆知它的存在,卻從不知對方的密道位在何處。

身在黑漆漆的密道中,昏天暗地走了近一日,被葉慈牽著走的野風,因困意而閉著眼邊走邊點著頭,點著點著,她都不知何時眾人已停下腳步,等她一過神來,她已來到了歷代宮主埋骨的地宮之中。

寬廣遼闊的地宮中,冰冷的殿廊與宮柱無聲錯落于地底之下,魚膏點燃的燈火,宛如一朵朵來自幽冥的綠焰,勾撩著人們的神魂,也誘惑著野風一步步走向祭台。

什麼都還來不及想,野風只覺得整個人似被某種力量操控,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踩著奇怪的腳步邁入陣法之中,而陣眼處的祭台上,有一張玉制的長桌,桌上置著雲取爆代代傳承下來的金印與藥神法典。

左手拿起金印,右手掌心按向藥神法典,剎那間,一道璀璨的金光自藥典中出直射向她的眉心,祭台邊的大陣忽明忽亮了一會兒,便消失不見,這時原被擋在陣外的葉慈快步奔上前,一把撈住整個人往後栽倒的野風。

明亮刺眼的火光自野風的身上冒出,而後纏繞在她的身上,看似化為一襲曳著火焰的衣裳。抱著她同樣置身在烈火中的葉慈,全然不覺得有半點燙熱,可整個人身心都撲騰在熊熊烈焰中的野風卻不這麼想。

迸老的傳承化為火焰,一步步燒盡野風身上曾擁有的過去,再注進藥神與前人代代流傳下來的智能與記憶,其中的痛苦,令野風時而緊縮著身子抵擋痛苦,時而極力伸展著四肢,甚想要逃離這片無止境的折磨。

時間不知到底流逝了多久,等到野風在葉慈的懷中再次一來時,原本跟著他們的眾神捕,已先行一步回到地上的雲取爆去了,此時偌大的地宮中,就只剩下葉慈一人與她作伴。「我的腦袋就快被煮熟了……」她申吟地把臉埋進他的懷中,身子偶爾還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

「不會的。」他輕聲安撫著,伸手替她拂去濕淋淋地貼在她頸間的長發。

「怎不會?」她悶在他懷中發出不平的低叫,「那是火啊,你難道沒見著嗎?我發了一頭一身的火,那火大到我還以為我這是香爐了……」葉慈強忍下不合時宜的笑音,再一次替她擦去滿頭滿臉的汗水。

「快瞧瞧我有沒有被燒掉什麼。」她渾身仍熱得難受,全身上下也似月兌了力一般,沒法動彈之余她也只能請他幫忙。

他配合地抬起她的臉蛋,指尖撫過她的眉眼,再滑至她的發誓上替她卸掉頭上的累盩,緩緩以指梳松她的發好晾干,免得一頭的大汗等會兒會冷著她。

「還好,都還在原位。」

「真要燒掉,這座神宮很快就會被我改成和尚廟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很樂意拖著他們有難一起當。

「睡會兒吧。」葉慈合上她的眼簾,不忍心告訴她,其實傳承一事還沒有結束,她抱怨得太早了。

她整個人昏乎乎的,雖也很想按他的話一睡解千痛,可一直竄進她腦海的龐大記憶,卻怎麼也不肯放過她。

「雲取爆保管的閱魂錄……是不是不只一本?」在他以為沉默許久的她已睡著時,她突然語調清晰地問。

他一怔,許久才回答。

「嗯。」

「清罡真人當年沒全數追回來?」身為道家之首,他就這麼放過其他本的閱魂錄?

「只追回一本。」一直藏著這秘密的葉慈,不得不重新提及這件再不想回憶起來的往事,「當年,司徒霜一口氣用去了近半本,剩余的半本,則和其他兩本皆失在外。」

「失在外?司徒霜他怎會沒全抓在手中?」

「听說是被他許出來的魂役給盜走了。」這些年來,為了這個黑吃黑,司徒霜派出了最得力的兩名魂役一直在外頭尋找著。

「什麼?」她沒想到還有這等內幕,「魂役中出了個叛徒?」不是听說魂役是全面服從魂主,且盡忠職守全無二心嗎?

葉慈頭,「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或許對司徒霜來說,手底下有個叛逃的魂役,是個再打臉不過的恥辱,因此司徒霜寧可窩著藏著,也不願告訴任何人實情。

森冷且無處不在的寒意,突然像一柄月兌了弓的銳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射入她的身子里,極熱之後驟冷,不知道接下來還有這一遭的野風,在這莫大的差距下,冷得牙關頻頻打顫,差點就咬著了她的舌頭。

「宮主?」感覺她的身子大肆顫抖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只蝦米般,葉慈忙把她抱緊一點。

「我冷……」嘴唇凍得青紫的她,恨不能將整個人都縮進他的懷里般,一運地將身子緊纏在他的身上。

「忍一忍。」葉慈月兌去她濕透的內外衫,將祭台邊準備好的衣袍給她換上,「沒事,天明後就會好一些的。」她迫不及待地扯開他的衣襟,將渾身發冷的身子貼上他火熱的胸膛,任他用他的衣衫將他們兩人包在一塊兒,並兩手緊緊攀住他的背後,緊抱住眼下在冰天雪地中唯一的熱源。

葉慈的大掌,徐徐撫著她的背後替她生暖,她在凍得就快受不了時,驀然抬首望著眼底滿是不舍的他。

「你當年……繼承神官之時……也、也像我這麼慘嗎?」既然他倆是形影不離的一體,那麼她現下所受的,他當年不就也曾經歷過?

葉慈靜默了一會兒,才雲淡風輕地道。

「我疼了一夜。」且心,也痛了一夜。

就在葉潤走後。

第5章(1)

「你們這群敗家的孩子……」

在地宮中掙扎了兩日兩夜,被火燒、被冰凍,生不如死的挺過了所請藥神傳承之後,野風總算被葉慈拎出了地宮重見天日。

只是乍見這傳聞中的雲取爆,卻讓她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恨不能挽起衣袖、再找幾根雞毛撢,將這群一直住在金窩銀屋里的神捕,統統都拎過來打頓。

目光所及之處,這座隱世數百年不為人知的神宮,金璧輝煌得有如仙界的宮廷,橫在她頂上的殿梁,是上千根沉香木所構成的;殿上用黃金鋪成的台階,金光閃閃得差點閃瞎她的眼;宮中的地上,則清一色鋪上價格她無法估算出來的白玉,殿外廊上的欄桿正散放著檀香木濃郁的香氣,宮殿外頭的花園中植滿名貴的高級藥草;最過分的是,中庭處那一池清澈沒有結冰的水池,似是用大量青玉和珍珠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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