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楊大成這樣的人也不只一位,他只是其中之一,他們分布在各地伺機而動,專挑富戶下手。
不過即便找到阿拉漢和楊大成的蹤跡,他們還是順利逃跑了,他們去往的地方便是鎮外的莊園,人手不足的衛海天無法圍捕,只能任其揚長而去。
莊園並未查封,他們也假裝不知有異,想留著這處慢慢往下查,查出更多對朝廷有不軌之心的賊人。
「要去京城?」
衛海天毫無半絲退縮,面對蘇東承不快的瞪視,他坦然以對。「是,而且要盡快。」
「快什麼,人都跑了還追得上嗎?你早走晚走還是落于人後。」他是很想早點找到被騙的證據,好讓自己的心得到平靜,從失敗的惡夢中走出來,但他不想賠上自己的閨女。
月兒這些年吃了不少苦,為了他這個不中用的父親日日操勞,他沒法讓她過上好日子也不希望她繼續受苦,日以繼夜為蘇家忙和。
「蘇伯父,您想讓害您一無所有的人逃之夭夭嗎?他此時不知躲在何處嘲笑您,笑您一如從前的好騙,他打您面前經過您卻認不出他。」
請將不如激將,衛海天這番話倒是讓蘇東承做下決定。
楊大成善于偽裝,每回下手行騙前都會先做一番改變,以防哪一天被他騙過的人認出,無法繼續騙人。
這一次慘踢鐵板是沒料到鳳陽鎮是蘇東承的老家,且他們居然舉家又搬回來,恰好楊大成偷懶一回,未在臉上多加裝扮,僅在面上多加了胡子,裝扮成科考失利轉而行商的中年商。
謝連橫是棋痴,所以他投其所好以棋會友,先以棋藝拉攏與之交好,再無意間透露鹽田致富一事,以此做為切入點,勾起人性貪婪的一面,最後再提出合股買鹽田。
可惜夜路走多了會踫到鬼,胸有成竹的他自以為是另一場完美的騙局,哪知有人從中破壞,讓他功敗垂成,得到消息後同過街老鼠一般匆忙逃走,來不及帶上和他狼狽為奸的謝連縱。
「臭小子,你說什麼,老子過的橋比你吃過的鹽還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蘇東承氣呼呼的瞪著眼,他努力把眼楮睜大再睜大,想在氣勢上壓人一頭,可是無牙的老虎咬不了人,他再裝腔作勢也壓不過身經百戰的鐵血將軍,自個兒先落了下風。
衛海天嘴角微勾,眼帶笑意。「蘇伯父,我帶月牙兒同行也是為了她好,京城人文薈萃,懂行識貨的人比較多,我們此行順便把她的繡品推出去,讓人知曉她的卓越繡技。」
男人的心態只有男人最了解,在蘇東承面前,他並未刻意隱藏對人家女兒的意圖,也藉此宣告他接下來想做的事。
「真有這麼簡單?」蘇東承一臉不信。
「月牙兒的好繡技不該就此埋沒,對她好的事我都願意去做,京城離此不過十來天路程,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就怕他放心不了這邊,想去去不了。
丙然如他所料——
「哼!我這頭的事能不顧不管嗎?年輕人做事不瞻前顧後,想一套是一套,沒我老人家盯著真是不行……」
他叨叨念念,倚老賣老,認為小輩眼皮子淺,想得不夠周全,要他一再叮嚀才听得進耳。
楊大成是去了京城,可這邊的線索仍得繼續調查,走不開的蘇東承和喬叔留守家鄉,衛海天則帶著蘇明月一起去京城,她是受害人,由她指控楊大成,逮到人後直接送官受審。
「爹,您別為我們擔心,我會有分寸的,絕不會讓您的心血付諸流水。」為了重振蘇家榮光,她也得孤注一擲。
蘇明月的繡品在衛海天的幫助下已小有名氣,但是還不夠,她想讓更多人看見她的刺,以期好還要更好,更上一層樓。
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希望一輩子是默默無聞的繡娘,終日坐在繡架前只為人作嫁衣,她也想一鳴驚人,成為這一行的佼佼者,讓人看到繡畫的美和真正的意境,進而喜愛繡品。
「什麼你們,爹不放心的人是你,此去京城就你一個女人家,爹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不安。」兒行千里父憂心、加衣添飯不急行,還有「惡狼」環伺在側,他真是操透心了。
在鳳陽鎮還有他能看顧著女兒,或跟衛海天喝喝酒牽制他,之後去了京城該如何是好,他如花似玉的乖女喲!
「就是嘛!為什麼姊姊要跟這個人去京城,他做過什麼事你都忘記了嗎?別以為施點小惠就能得到原諒,我記你一輩子!」蘇明章更是直接了當的反對,負心之人不值得被信任,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背信一回。
蘇小弟做人真直呀!衛海天心里想著,努力適應蘇家父子對他的怨慰,誰叫他做下天理難容的混帳事。
「爹、小章子,你們不要老是記掛以前的事,人要往前走,衛大哥是幫我們捉賊,你們不感激他反而一直質疑他,是人都會不痛快。」她知道他們是為了她好,但是她不走出去,永遠看不見外面天空的遼闊。
「我不打緊,能幫上一點忙我心足矣。」衛海天適時的開口,博取好感。穩住了月牙兒,其他人都不是個事兒。
「听到沒,人家不計較你們的小心眼,你們也別盡挑別人的錯處,世上無完人,做好自己就好。」要捉到壞人,光憑喬叔和蘇家幾個人是不夠的,他們需要助力。
「姊姊偏心。」光替那人說好話,要不是姓衛的,她會遇人不淑嗎?耽誤了年少青春。
蘇明章對無緣姊夫的不滿都滿到額頭了,一張稚女敕的小臉布滿烏雲,陰得發沉。
「月兒呀,爹不是計較,而是他不安好心,這一路上你多留點心,別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爹當年就是太信任朋友了,這才千金散盡、灰溜溜回老家。」他以自己為借鏡告誡女兒,防人之心不可無,別人說出的話要斟酌再三。
「不安好心」的衛海天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早已悄悄地將蘇明月的品和行李搬上馬車,還在馬車內鋪了好幾層被褥,讓蘇明月坐得安穩。
「我知道了,爹,我會照顧自己,你和喬叔去「許正昌」的底細時也要小心,若有不對勁立即抽身。」她也擔心這兩人呀!一湊在一塊就像吃了補藥似的,熱血沸騰不下十來歲的少年。
「哎呀!爹一把年紀了還沒你精明嗎?我和老喬心里都有數,倒是你要謹慎些,你許伯伯做人太沒良心了,害了那麼多人,要是知曉你盯上他,恐會對你不利。」至于衛家小子,他皮粗肉厚骨頭硬,被人砍上幾刀也不痛不癢。
「‘許正昌’本名楊大成。」怎麼還改不了口?
一旁的衛海天忍不住插了一句話,沒想到惹來兩道白眼——不管許正昌或是楊大成都是同一個人,知道是在說誰就好,名字不重要。
誰知道今日過後他會不會有其他化名,記太多只會讓自己搞混了,益發不知該如何稱呼那個人。
「小章子,姊姊不在,爹就是你的責任,你要盯著他,不許他再喝酒……」喝酒喝多了都把身體搞壞了。
「我戒了,真的……呃,少喝了許多……」在女兒了然于心的眼神中,蘇東承心虛地沒了聲音。
他還是會喝酒,但不像以前那樣爛醉如泥,一喝醉就大吼大叫,算是小有節制了,小酌怡情。
「好,我不爹喝酒。」男子漢一言九鼎。
「臭小子,誰才是你爹,管到老子頭上!」一听沒酒喝,蘇東承氣惱地給兒子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