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為救自己而受傷後,不得不改變主意,改立東景為太子,因以他那副身子,已不能擔當大位,為了保護他,只能冊封他為親王里最為尊貴的寶賢王,以保他一世安康。
他不盼東麟多爭氣,只盼著他能長命百歲,一世平安。
他接著看向江寧安詢問兒子的病情,「寶賢王這病可要緊?」
江寧安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王爺風邪入體,高燒不退,不宜再趕路,最好能靜心休養幾日再行上路,以免路上顛簸,影響王爺的病情。」
啟元帝心疼兒子,當即吩咐內侍太監傳他命令,要在驛館休息幾日,待兒子痊愈後再啟程回京。
聞言,羅東麟沙啞著嗓,出聲勸道︰「有江太醫在這,兒臣這病很快就能痊愈,父皇別擔心,宮里還在等著父皇回去處理朝政,您別為了兒臣耽誤朝中大事,待兒臣的病好轉些,再自行回京即可。」
「這……好吧,你就在這兒安心養病,不用急著回京,待病徹底養好之後再回來。」
秋獵這一趟來回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離開這麼久,啟元帝確實也不太放心宮里的事,听他這麼一勸,便答應了下來,臨走前他叮囑江寧安。
「江太醫,你好好照顧寶賢王,不得有誤。」
她急忙應道︰「微臣定會照顧好王爺,請皇上放心。」
休整一日後,翌日,啟元帝便起駕回京。
第二天,江寧安見羅東麟的燒仍是沒退,整日昏睡不醒,想了想,吩咐太監拿來些水酒,用水酒擦拭他的身子和四肢。
太監依照她的交代,解開他的衣扣,先擦拭上半身,接著再將褻褲的褲腳卷起,擦拭下半身。
在太監為他擦拭身子時,江寧安原想回避,但想起她現下頂替兄長的身分,是個太醫,沒理由回避,只得站在一旁看著。
在太監擦拭他的兩腿時,她下意識的看過去,接著目光微微一怔,眼神盯著他的左腳仔細看了看,眸里閃過一抹疑惑,她抬手按了按他的左腳,那上頭雖留下一道傷疤,但已愈合,左腳的肌肉並沒有萎縮的情況,十分結實,那為何他行走時左腳會跛呢?
侍立在旁的陶左、陶右見狀,默默互覷一眼,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
這時,羅東麟清醒了過來,似是感覺到有人按著他的腳,不自覺抽動了下,江寧安連忙放開他的腳,抬目看向他,迎上他的眼神,登時面露喜色。
「王爺醒了?」
「江太醫適才在做什麼?」羅東麟瘡啞的嗓音里帶著些剛睡醒的鼻音,他雖病了,卻不代表他沒有知覺,他醒來的那一瞬,察覺有人在按他的左腳。
江寧安解釋,「王爺起了高燒,服了兩日的藥都遲遲不退,故下官命人拿水酒給王爺擦拭身子好退燒。」至于適才查看他左腳的事,她隱下沒說,現下重要的是先治好他的病再說。
他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只道︰「本王有些餓了。」
她連忙吩咐丫鬟端來熬好的米粥,讓他先補養些胃氣,再進湯藥。
飲完湯藥,他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抬手探向他的前額,高燒已略略退了些,接著每隔半時辰,她便查看一次,過午後,那燒終于完全退去,她這才放下心來,再開了帖藥方,讓人照著抓來,煎給他服用。
下午喝一帖,臨睡前再飲一帖,翌晨醒來,羅東麟精神多了,沒再昏睡,身子也覺得松快許多,胃口也好了些,早上喝了兩碗粥。
江寧安見狀喜道︰「王爺胃口開了,表示病也快好了。」
「多虧江太醫醫術精湛,本王這病才能好得這麼快。」羅東麟仍帶著有些病容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哪里,是王爺鴻福齊天,病才好得快。」江寧安不敢居功,謙讓道。
「昨兒個本王感覺有人不時把手擱到我額上,是這手嗎?」他說著,冷不防便抓住她的手。
前兩日他雖然一直昏昏沉沉,卻也隱約知道他一直守在床榻邊照看他,每隔一小段時間,便把手放到他前額,那手掌溫溫軟軟的,十分舒服,那時他便很想將他的手抓下來揉捏一番。
江寧安吃了一驚,試圖想抽回手,卻抽不回來,急忙道︰「下官是為了查看王爺的燒退了沒,才冒犯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嗯,恕你無罪。」話雖這麼說,羅東麟卻無意放手,將她的手抓在手里,恣意揉捏著。
「王、王爺?」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江寧安有些揣揣難安,她的手可不是面團啊,別再捏來捏去了。
似是終于盡興,羅東麟這才放開她的手,語帶笑意道︰「江太醫這手,竟比女子還柔若無骨。」
聞言,她嚇得不敢多說什麼,趕緊將手藏在身後,後退了一步,干笑的應著,「是、是嗎?」
「你治好了本王的病,你說你希望本王怎麼賞賜你?」
隱隱覺得他睇向她的眼神透著抹怪異,讓江寧安不敢領受他的賞賜,推拒道︰「王爺的病還不算完全痊愈,再說,為王爺治好病本就是下官的職責,是下官應做的事,王爺無須客氣。」說完,她借口要為他再換個藥方,趁機離開房里。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羅東麟抬手摩娑著下顎,那眼神仿佛瞧見獵物的猛獸,流露出一抹異彩。
發現下顎長了些胡碴子,他命服侍的太監替他刮除時,忽然想起江雲庭那張蓄著落腮胡的臉,若是刮掉那些胡子,不知他底下的那張臉孔長什麼模樣?
第4章(1)
「王、王爺?」僵著臉,江寧安一動都不敢動,驚疑的嗓音微透著一絲顫意。
因為此刻正有一只手在模著她臉上那些胡子,她怕一動,那些粘在臉上的胡子就會被扯下來,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看出了什麼,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今晨,她進來為寶賢王請脈,哪里知道才甫切完脈,他就突然抬手模起她臉上的胡子。
「江太醫年紀輕輕的,為何要留著這滿臉落腮胡?」他手指漫不經心的撫模她頰邊那濃密的胡子。
江寧安神色緊繃的回答,「因、因為下官這臉長得女敕,瞧著沒氣勢,所以才會蓄胡。」兄長確實是因為面容過于清秀,這才留起胡子,想讓自個兒看起來老成些。
「哦,听你這麼說,倒讓本王好奇的想瞧瞧你這胡子下的臉生得什麼模樣。」
他低柔的嗓音透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他話才說完,江寧安便驚駭得顧不得其他,直直後退一步,正好擺月兌了他的手。
她連忙再退幾步,兩只手捂著臉,失聲叫道︰「使不得、使不得,這胡子我留了好久,是我的命根子,誰敢刮我胡子,我同誰拚命!」
許是這陣子裝兄長的嗓音裝得久了,已成習慣,即使在這時候,她也依然沒變回自個兒的嗓音。
羅東麟有些不悅的眯了眯眼,「過來。」
她瞪著他不肯過去。
見她一臉不忿的盯著他,羅東麟退讓了一步道︰「本王答應不刮你胡子便是。」
「真的嗎?」她懷疑的看著他。
還敢質疑他的話,他眉首微挑,「別讓本王再說第二次。」
她這才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過去。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神色間仍透著絲防備。
他瞥她一眼,慢聲問︰「本王記得,前幾日醒來時,江太醫似乎在按著本王的腳,本王的腳可是有什麼問題?」
听他提起這事,江寧安想起那日查看他左腳時的疑惑,沒有多想便回答,「下官那日發現王爺的左腳雖曾受過傷,但早已痊愈,應能同右腳一樣行走自如才是,王爺能否讓下官再為王爺進一步檢查,看看問題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