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陸詩妍想起她發生意外那晚的情景,回道︰「是的,那天上的月亮紅到讓人覺得詭異。」
神婆一笑。「那是一百零八年才出現一次的血靈月,總是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這麼說來,她的魂會附在向麗平身上,是那血靈月的奇異力量造成的?
「婆婆,我能回去嗎?」她著急的向道。
「我不知道。」神婆老實回道︰「我只知道你必須在三個月內魂歸原處,否則將永遠宿在這軀殼之中。」
三個月內?天老爺,都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而且她要如何魂歸原處?靳雪鴻在等她,她想回去呀!
她越想越著急,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姑娘,」神婆見她一臉憂急悲傷,安撫道︰「別急著難過,也不是沒有機會。」
「婆婆,我已經附在向家小姐身上兩個多月了……」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可是我想不到任何可以回去的方法。」
神婆目光一凝,伸出右手食指輕蝕觸的腦門,沉著鎮定地道︰「用你的意念,意念有多強,機會就有多大。」
她不解地反問︰「意念?」
「沒錯。」神婆一笑。「想想你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她想,她爹、繼母跟詩媚一定因為她的昏迷不醒而哀傷憂愁,為了她們,她當然非回去不可。
還有靳雪鴻,他仍在等著她,等待著奇跡,為了她,她亦是非回去不可。
「姑娘,」神婆用深沉又慈祥的眼神凝視著她。「你如此善良,老婆子我會為你祈禱的。」
版別了偶遇的神婆,陸詩妍一路往萬寶齋而去。
她不斷地在腦海里想著她爹、她繼母、詩媚,還有靳雪鴻,她想魂歸原處,想再度以陸詩妍的身分活著,唯有如此,她才能跟他們再續前緣。
意念有多強,機會就有多大。
神婆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她要努力的增強自己的意念,畢竟她的時間不多了。
返回萬寶齋,一輛馬車停在店門口,陸詩妍正感到好奇,就見四名女子陸續從馬車上下來,當她看見最後兩人的側臉時,她震驚得差點尖叫。
是母親跟詩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急忙邁開大步,可是她跑了幾步倏地停了下來,現在的她是向麗平,是她們不認識的人,她不能貿然與她們相認,她不想嚇壞她們。
于是,她保持距離看著她們。
門口的伙計見到客人上門,立刻上前招呼,「夫人小姐,請問今天來是賣物、典當還是買物?」
趙氏說道︰「我們是安陽陸家來的,不知靳少東家在不在?」
伙計一听,立刻將她們迎入店內。
陸詩妍跟在她們身後,保持著有點近又不會太近,足以听見她們說些什麼的距離。
趙氏母女倆進到店里,康百鳴一听伙計說她們來自安陽陸家,立刻上前相迎,得知她們的身分,他連忙將兩人領進里面。
陸詩妍知道康百鳴要帶她們去見靳雪鴻,為了能近距離的接觸她們,她捱上前去跟康百鳴說道︰「大掌櫃,我去沏茶!」
康百鳴愣了一下,這不是她分內的活兒,不過想著她也許是想幫幫忙,便也由著她。「好,有勞你了。」
陸詩妍答應一聲,立即轉身去準備茶水。
康百鳴領著趙氏母女來到接待客人的小廳,轉身又去通知人在書房的靳雪鴻。
靳雪鴻得知後,不免感到奇怪,一來,他從未私下與陸家有什麼聯系,更別說是跟趙氏母女倆了;二來,若陸家有什麼事要與他商討或是通知他,應該也是透過他住在淮城的父親,即便要親自與他商議,也應是派陸府管家或伙計來,而不是內宅女眷。
不過這樣的想法他放在心里頭,來到花廳後,他仍舊沉穩有禮地道︰「嬸娘、二小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賢佷言重了,我與詩媚突然來訪,才該向你致歉呢!」趙氏笑著說完,急忙向女兒拋去一個眼神。「詩媚,快叫人呀。」
她第一次見著他時,他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那時她便已看出他成年後必是個美男子,果然,今日第二次相見,他確實是個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像他這樣的男子若能成為女兒的夫君、她的女婿,多好啊!
陸詩媚看著眼前高大俊偉、風度翩翩的靳雪鴻,一顆心都沸騰了起來。「雪鴻哥哥,我是詩媚,不知道雪鴻哥哥是否還記得我?」
「那已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吧?」靳雪鴻不疾不徐地道︰「當時你還小。」
「可不是嗎?」趙氏一笑。「你瞧,一轉眼你們都是婚嫁的年紀了。」
靳雪鴻唇角微微一勾,話鋒一轉,「不知嬸娘遠道而來,有何要事?」
趙氏頓了一下,說道︰「沒什麼事,只是我跟詩媚回娘家省親,你陸叔叔便要我回程時順道過來看看你。」
「原來如此。」他微微頷首。「陸叔叔有心了。」
「應該的,咱兩家可是親家呢!」趙氏刻意提醒他靳、陸兩家仍有婚約之事。
陸詩妍沏好了茶,備了點心,小心翼翼地端了進來。
一見是她端茶送水,靳雪鴻也有些疑惑,但因為客人在,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陸詩妍在一旁張羅著茶水點心時,靳雪鴻又問道︰「嬸娘,不知詩妍她現況如何?」
趙氏微頓,跟女兒互視一眼,然後面露憂傷,先是長嘆一口氣,才道︰「唉,想必你已經知道詩妍的事了……」
听見他們聊及自己,陸詩妍豎起了耳朵細細听著。
「嗯,家父已經派人通知我了。」靳雪鴻有些緊張。「詩妍她真的……」
他話未說完,趙氏突然哭了起來,哀傷地道︰「詩妍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都怪我,我不該幫著她求她爹,她若是不來景安城,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故……」
「娘,」陸詩媚見娘親哭了,急忙安慰道︰「別傷心了,姊姊吉人天相,會醒的。」
听見趙氏將場意外歸咎于自己,又哭得那麼傷心,陸詩妍感到心疼又自責,是她執意要來景安城的,母親也是因為疼她,才會幫著她向她爹求情,說來都是她自己不好。
「景安城?」靳雪鴻微頓。「當時詩妍要來景安城?」
「是呀。」趙氏說道︰「她知道景安城有個古董商收了鋪子,許多古董珍寶要出售,便央求爹讓她來,沒想到……」說著,她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娘,別哭了。」陸詩媚輕輕拍撫著娘親的。「姊姊只是昏迷,總有一天會醒的。」說著說著,她自個兒也掉下眼淚。
見趙氏母女倆為了自己那麼悲傷,陸詩妍的心一揪,忍不住一陣鼻酸,亦落下了傷心不舍的淚水。
靳雪鴻眼角余光瞥見這一幕,著實感到困惑。
人家哭,她也跟著哭?她這麼容易感傷嗎?她又知道趙氏母女為什麼哭嗎?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賢佷,」趙氏哽咽地道︰「不瞞你說,大夫說詩妍蘇醒的機會不大,或許就這麼一睡不起了……」
聞言,靳雪鴻心情一沉,沉默不語。
趙氏與女兒又互瞥一眼,然後語帶試探地道︰「賢佷,靳家跟陸家的婚約不會就這麼一筆勾消了吧?」
雪鴻的濃眉微微皺起,堅定地道︰「不會。」
一听,趙氏掩不住心頭的喜意,但表面上仍故作擔憂地問道︰「是嗎?若詩妍當真醒不來了,那……」
他目光一凝,肯定地道︰「她會醒的。」
迎上他那堅毅澄定的黑眸,趙氏微頓,若有所思。「你有此信念,真是太好了。」她又看了女兒一眼。「我跟詩媚也期盺著上天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