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誤入錢窟 第11頁

他,討厭女人掉眼淚。

或許也不完全是討厭,而是他不知道如何應對,也無從理解。對于無法掌控的人事物,他向來敬謝不敏。

可此時看著這樣的她,讓他的心里有股說不上來且不曾有過的激動及悸動,讓他覺得焦慮,甚至是愧疚。

「你……別哭。」

「我沒哭。」戚書雅倔強的一抹眼楮,沒好氣地道,「我是看不惜她那樣說你,才會對她說出你所謂不懂尊卑倫常的話來。」

听著她的反諷,喬無惑蹙眉苦笑,可是知道她是為自己抱不平,他心里又有著難以言喻的欣慰。

這府里,不是沒有人為他抱不平,可除了她,從沒有任何人敢為他挺身而出。

他從不怪那些沉默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沒有誰一定得幫誰,想來,也只有她這種性情剛烈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喬無惑知道自己方才的語氣過于嚴厲,話也有些說重了,這會兒他放緩了態度,「孫小姐,我不是在教訓你。」

「誰說不是?」戚書雅嬌悍地瞪著他。

「在戚家,除了老夫人,很少人是真心受我的。」他的聲音平緩而沉穩。

她微頓,兩只眼楮直直的望著他。

喬無惑笑嘆了聲,「他們一直當我是眼中釘,他們的冷言冷語,我早已習慣。」

「這是姑息。」她凜然道。

他深深注視著她,「或許,但為了老夫人,我可以接受這一切。」

「就為了報恩?」戚書雅頭,「你應該知道,老夫人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知道。」喬無惑淡淡一笑,「正因為知道,我不希望她為難,甚至選邊站。」

她一時語塞,想她當初不讓戚老夫人知道金貞行來找麻煩,不也是因為這樣嗎?

「我雖不是戚家人,但老夫人對我並沒有分別心,那便已足夠。」他續道︰「但你不同,你是戚家人,而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往後你得跟他們一起生話,何苦頂撞他們,以致于你在戚府的日子過得不舒心?」他澄澈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意味深長地又道︰「壞人,由我來做就行了。」

「喬無惑……」原來他是為了她好,原來這就是他的顧慮,原來這就是他的細心及體貼。

他不是姑息,不是不苦,不是軟弱,他一切的忍讓全都是因為體貼老夫人,也是對她的用心。

這一瞬間,她理解了他的為人,對他,她心生贊佩。

其實她知道在戚府誰是真正對她好、關心她的人,像是戚老夫人和周品潔,還有他,只是和同輩比較容易拉近關系,她目前為止,只和周品潔較親近,卻遲遲沒有接近戚老夫人……

其實她應該高興自己多了家人,而不是老是對他們心生防備,跟喬無惑對老夫人的用心一比,她簡直就是冷酷了,或許她該找個機會向老夫人表示一下,免得讓她老人家一直對她感到歉疚,這樣太不應該了。

「孫小姐,做人要內方外圓,要如水,不論裝在什麼容器里,形象變了,但本質不變。」

前一刻的感動,此時又被他的說教打得四散,她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喔。」

看來他也不是這麼完美,愛說教這一點要是改一改會更好。

第4章(1)

記取了喬無惑的「教誨」,戚書雅努力的調整心態,當他所謂「形象變了,但本質不變的水」。

之後,一次在戚府遇上戚聿恬時,她主動上前喊了聲「大姑媽好」,這可把戚聿恬嚇壞了,之後只要一想起戚聿恬當時的表情,她總是忍不住想笑。

不過大概是戚聿恬在戚聿靜跟前說了什麼,周品潔自那天起就再也沒來過雅坊,她想,周品潔肯定被下了禁足令。

這日,她系上自己手染,並在邊角繡上一叢綠葉的領巾,準備帶著染好的布跟手縫的頭花去錦繡織交貨。

她正要去問問管家能不能借她一輛馬車,就踫到準備進城的喬無惑,見她手中捧著一堆東西,喬無惑什麼話都沒說,便將東西接過。

此舉,霸氣又暖心,簡直是偶像劇或羅曼史小說里的男主角才會干的事,讓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她還沒回過神,又听到他沉聲道——

「上車,我順道載你。」

「喔。」

這回,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噴出「不用,謝謝,我自己可以」這樣的回應來拒絕他,而是乖乖地順從他的指示上了車。

她想,她一定有哪里不正常了。

坐在晃晃又有點狹窄的馬車車廂里,兩人的肩膀不時的踫觸磨擦,她不是第一次和他同坐一車,但不知為何,這次她卻覺得特別特別的窘迫,她的呼吸莫名變得急促,還會不自覺地偷貓他的側臉。

英氣的濃眉、高挺的鼻子、飽滿的唇片,下巴到喉結處的線條如此誘人……第一眼看見他時,盡避她還迷迷糊糊的,但已經覺得他是個高顏值的男人。

現在,她越發覺得他好看了。

戚書雅看他看傻了,就連他突然轉頭看著她,她還無法立刻回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宭得低呼一聲,「啊!」

她本能地伸手捂著嘴,懊惱又羞赧得想跳車逃跑,她怎麼會做出這麼丟人的舉動?

喬無惑睇著她,眼底有著一抹深意。「你……」

「我不是在看你!」不等他說話,她急著辯解澄清,「我只是好奇你那邊的風景。」

他先是一怔,然後忍不住蹙眉一笑。「我只是想問……你怎麼把帕子圍在頸子上?」

「嘎?」戚書雅尷尬地模著脖子上的領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好換,她真的是蠢斃了,根本就是自己挖坑還往里邊跳。

不行,她得冷靜,她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氣,取下領巾,轉頭看著他,若無其事地道︰「送你。」說著,她把領巾折得方正,遞給了他。

喬無惑微怔,「送我?」

「嗯。」她點頭,「這是我自己手染的,可以當領巾,也能當帕子。」

「噢?」他看著她,再看著她手里的那條帕子。

他只稍稍沉默了五秒,她便心想著他可能不要,她尷尬得想收回,他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心頭一震,又驚又羞的看著他。「干……干麼?」

「不是要送我?」他問。

「你不是不要?」她秀眉一蹙。

他的眉心微微皺起,「誰跟你說不要,我正缺,拿來。」說完,他幾乎是用搶的將她手中的帕子取走。

喬無惑將帕子捏在掌心里,隱約感覺得到那帕子上仍有溫度,莫名地,他心頭悸動。

接下來的路上,他們各自看著窗外,沒有言語。

馬車才到錦繡織的鋪子大門前,里頭的掌櫃跟伙計就瞪大了眼楮。不為別的,只因他們發現停在門口的是戚家的馬車,而且是喬無惑專用的馬車。

喬無惑留在開陽的時間,幾乎天天都進城,他日日穿梭在各個戚家鋪子之間,沒人不識得他、不識得他的馬車。

坐在車前的小廝崇學下車,拿了凳子擱著,掀開簾子,「爺,到了。」

喬無惑踩著凳子下車,回身朝著車上的戚書雅伸出手。

她搭著他的手暫,小心翼翼的下來。

這時,掌櫃已經迎了出來,客氣恭敬地道︰「喬爺……」

「金掌櫃。」喬無惑一揖,「近來生意可好?」

「托福,還行。」金掌櫃困惑的瞄了眼站在他身後的戚書雅。

據他所知,這位姑娘是戚家的遠房親戚,雖然住在戚家,還得自己謀生,想來地位應與僕婢無異,可今天她卻坐著戚家大掌櫃喬無惑的馬車來,難道她的身分不如他所知的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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