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東施 第12頁

閻河小心翼翼往後一退,姌兒姑娘不想要命了嗎?怎麼踩在主子的痛處上?

「對不起,我不該口出此言,這不是你的錯。」秦姌月突然鄭重的道歉。

閻子驍和閻河同時怔住了。

「父母給你容貌,是美是丑,你都只能欣然接受。」

閻子驍失神的看著她,明明很丑,卻散發出寶石般璀璨動人的光芒。

這個家伙干啥又用這種專注的目光看她?他是不是看出她的偽裝?秦姌月清了清嗓子,覺得還是趕緊溜之大吉,「安息香就勞煩四爺了,我明日再來。」

閻子驍回過神來,撇開頭,仿佛不想再見到她的樣子。

秦姌月不在意的走到門口,又轉過身提醒他,「對了,湯藥還不能斷,可別因為怕苦就不喝哦。」

「……唆!」閻子驍懊惱的咬著牙,沒見過這樣的,毫無尊卑貴賤的認知,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靖國公府活下來的。

「當大夫的不都是這樣子嗎?」秦姌月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閻子驍氣呼呼的瞪直雙眼,「這個丫鬟真當自個兒是大夫嗎?」

閻河小小聲的道︰「姌兒姑娘是大夫啊。」

閻子驍陰惻惻的睞了他一眼,「你的主子換人了嗎?」

閻河覺得好無辜,實話實說有錯嗎?可他還是認了,主子愛面子鬧別扭,他硬要過不去,這不是找死嗎?不過,主子對姌兒姑娘的態度真是越來越耐人尋味,有時候恨不得掐死她,有時候又格外的縱容她,好像討厭她,又好像喜歡她……莫非主子喜歡姌兒姑娘?

不可能,主子是愛美之人,姌兒姑娘實在太丑了,絕對入不了主子的眼,可是,主子也絕不會容忍別人在他面前放肆,更別說是個丫鬟,若不是喜歡,那是什麼道理?

「出去,別在這兒煩我。」閻子驍擺了擺手,孩子氣的將頭轉向窗外。

他絕不承認自個兒對秦姌月太縱容了,是她不怕死的在他面前叫囂,而他是看在救命之恩的分上不跟她計較。

念頭一轉,他又惱了,就算是他的熱命恩人,他也沒必要如此包容她,不是嗎?無論如何,她就是個身分卑微的丫鬟,在他面前,她沒有曲意迎合,至少要該低眉順眼,誰會像她一樣恨不得將他踩成一塊爛泥。

閻子驍越想越嘔,怎麼會有這樣的丫鬟呢?明日見到她,他一定要狠狠指正她,丫鬟就應該有丫鬟的樣子,她這般不知高地厚,早晚會惹禍上身。

秦姌月骨子里是一個相當自我的人,她從來不在意自個兒在他人眼中是什麼樣的人,只是盡本分將自個兒的事做好,最後的目標則是威武侯府,確定她爹是死是活。不過,她也絕不承認自個兒不知天高地厚,她自以為在眾人面表現合宜,若問她為何在「四爺」面前如此放肆,她絕對抗議,他們是大夫和病人的關系,她嘮叨幾句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何來放肆之說?

自從打消章清蘭毒害二太太的念頭,章清蘭就很少跟著秦姌月上百草堂,畢竟她是千金之軀,若是哪日被人發現她半夜翻牆爬進百草堂,于她名聲不好,而秦姌月也喜歡單獨行動,尤其發現「四爺」並未去燕州,她更樂于當個獨行俠。

離開百草堂,她會直接回房弄點熱水給自個兒洗澡,再卸妝敷臉睡覺,可是今日剛進了瀟湘閣就見到春晚,還沒開口問發生什麼事,春晚就拉起她沖向正房。

「別急,我又不會跑掉。」

「姑娘等你好久了。」

當丫鬟的讓主子久等確實說不過去,秦姌月很自動地加緊腳步。

章清蘭一見到秦姌月,便興奮的沖上前拉住她的手,「找到源頭了!」

春退到門外守著,秦姌月推著章清蘭回內室,兩人在榻上坐下。

「我還以為要等上一陣子,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

「二伯母的女乃娘王嬤嬤正好去香料鋪子取貨,吳融假裝上門買香料的客人,親眼見到掌櫃將一包安息香交給王嬤嬤。」

秦姌月贊賞的挑起眉,「這個吳融膽子夠大,可以好好栽培。」

「我叫吳融最好看清、听清楚,不要自個兒胡亂猜測。」

秦姌月點了點頭,「可有查清楚那間香料鋪子的底細?」

「吳融查了,那是二伯母的嫁妝鋪子。」

秦姌月對這樣的答案不意外,「用自個兒的鋪子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理論上比較安全妥當,不過卻也是很危險的事,若教人當場逮個正著,由大夫當眾證實安息香里面含毒,這可真是死路條。」

章清蘭兩眼一亮,「可以嗎?」

秦姌月賞了她一個白眼,「哪那有這麼容易的事?」

章清蘭的肩膀瞬間下垂,「是啊,世上最容易的是巧合,最難的也是巧合。」

秦姌月對她的見解深表認同,「三姑娘還真說對了,制造出來的巧合很容易,可是真正的巧合要靠上天相助。」

章清蘭重新打起精神,「制造出來的巧合?」

「三姑娘別高興得太早了,雖然制造出來的巧合很容易,但這並非挖個坑讓對方跳進去就好了,此計牽連數方人馬,將每一方人馬同時引進我們設下的局,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略微一想,章清蘭就明白了,「行不通嗎?」

「最重要的是我們沒有人脈,無法安排一場巧妙的人贓俱獲。」

章清蘭又重新點燃希望之火,「你是說,只要有人脈就可以家排?」

「姑娘想想,若是發現三太太有可能懷孕,晚上又睡不好,對方會不會試圖在安息香里面加重馬錢子的分量?待王嬤嬤去鋪子拿安息香,此時,突然有人鬧上門說他們鋪子的安息香含毒,而五城兵馬司正好有人在那兒,你說,這場戲繼續唱下去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換言之,這場戲至少要有三方人馬,除了王嬤嬤,鬧事的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必須握在他們手上。

「我爹應該有人脈。」

秦姌月毫不遲疑的搖頭否決,「不行,用使三爺相信二太太想謀害三太太,可是三爺沾上此事,有心人操弄一下反倒或了三房設計二房,二太太謀害三太太的事很容易就會被蒙混過去。」

沒錯,祖母的偏心有目共睹,若沒有死人,最後必定不了了之。章清蘭苦惱的咬著唇,「明明已經逮住對方了,卻不能一把將她拉出來,真是可惡!」

「別急,慢慢來,總會找到機會。」

「萬一,我娘出了意外呢?」

「所以她必須要堅強起來才能自保。三太太既然知道自個兒有危險了,若她還不慬得防備,你就算能幫她逃過一次,能夠幫她逃過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往後數不清的幾次嗎?」

三姑娘畢竟是要出嫁的女兒,三太太又沒有兒子可靠,那就要自立自強。

章清蘭苦笑,「我懂你的意思,我不可能無微不至護著我娘。」

「老天爺憐你,借著夢境警告你,而你只能盡最大努力扭轉局勢,這已經在做了,夠了。」頓了一下,秦姌月實在不忍心,對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姑娘,遂勸道︰「我以為三太太心很軟但並非糊涂、不諳世事之人,三姑娘應該試著相信三太太,凡事跟三太太商量,一來三太太可以更清楚局勢,二來可以從其中學習思考、觀察。」

「我好像不知不覺當中將我娘當成小孩子了。」

「三姑娘是純孝之人」

「我太心急了,滿腦子只想著快快揭穿二伯母的真面目。」

憑心而論,若她同三姑娘一樣,上一世香消玉殞在天真不諳世事的十四歲,她不見得做得比三姑娘還好。她經歷過社會的洗禮,明白蹲得更低不是委屈自己,而是為了跳得更高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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