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小表病得很重,再不醫治就小命不保,所以……」
「她在哪里?」不等他說完,勵守峰已急切的想知道她的下落。
「她……那個……」龜爺支支吾吾,「柳……柳媽媽正在給她驗身。」
「驗身?」他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們在什麼地方?快告訴我!」他瞠瞪著雙眼,情緒激憤地追問。
「直走到底,轉個彎,直走過三個圓拱門,門上貼了張紅紙的房間。」
標爺話才說完,勵守峰已像一支箭矢般飛射而出——
柳媽媽坐在床邊,一派悠閑的啜著熱茶,目光犀利而直接,像是在審視貨品般的打量著兔兒。
「先把外衣月兌掉。」她語氣淡淡的,仿佛這樣的事早習以為常。
兔兒的十指都凍僵了,但她還是顫抖著雙手,慢慢月兌掉厚重的外衣。
柳媽媽擱下茶杯,起身走向她,然後在衣著單薄的她身邊繞過來走過去的端詳著,捏捏她的肩膀,模模她的,「嗯……是單薄了點。」
雖說對方是個女人,但這樣被模模捏捏的,還是教兔兒感到羞恥。
「你還是雛兒吧?」柳媽媽直接問。
她點了點頭。
「這麼吧,我會用五十兩把你賣給你的相公,其中二十兩歸你。」
兔兒一听,立刻問︰「我能立刻拿到二十兩嗎?」
柳媽媽蹙眉啐道︰「我都還沒你找到相公呢。」
「柳媽媽,我等著這些錢救我弟弟的命,請你給個方便。」她身段放軟的哀求著。
「好吧。」柳媽媽十分干脆,倒也沒為難她,「待會兒我會要帳房先給你二十兩。」
「謝謝柳媽媽,你的大恩大德,兔兒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回報你的。」
「傻丫頭,你到這兒來不是為了做牛做馬……」柳媽媽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笑視著她,「我要你好好的伺候男人,替柳媽媽我多賺些銀兩,懂嗎?」
她秀眉微蹙,「我明白。」
「明白就好。」往後退一步,兩眼定定的看著她,「來,把衣服月兌了。」
兔兒以為自己听錯了,還瞪大了眼楮。
「我花了那麼多錢,總得先驗貨吧。要是你身上有什麼傷痕或是疙瘩的,那我豈不虧大了。」
知道這是避免不了的過程,為了多康,她豁出去了。
她動手解著腰帶,但不知怎的,手指抖得厲害,怎麼都扯不開。
「怎麼了你?笨手笨腳的!」柳媽媽語氣有點不耐。
「對、對不起……」明明已下了決心,可她的眼淚卻怎麼也停不住。
柳媽媽等得不耐煩,上前一步,三兩下就解開她的腰帶,雙手往她肩上一抓,扯落了她的單衣。
就在同時,外頭一陣騷動,有人破門而入——
勵守峰來到房門刖,立刻被站在外頭的保鏢給攔下。「你是……」
「別攔我。」他沉聲警告。
保鏢橫眉豎目的看他,「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說著,伸手想推開他。
他身子一側,單手扼住保鏢的手腕,借力使力的將壯碩的阻礙者給甩了出去,保鏢重摔在地,一時半刻爬不起來。
轉過身,他一腳踹開房門,映入眼底的是單衣褪至腰際,果身露背的範兔兒。
柳媽媽被他這個不速之各嚇得倒退兩步,「你……你是誰呀?」
勵守峰二話不說扯下披風,快步上前,一把往她身上罩住。
兔兒陡地一驚,倏地回頭,「是你?」
他不急著回答她,只強勢的用披風將她包得密不透風。
她疑惑的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勵守峰凝視著她,「跟我走。」說罷,他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頭走。
兔兒的雙腳卻像是釘在地上似的不動,「你瘋了?」
「你才瘋了!」他濃眉緊皺地喝斥,「你想過這種送往迎來、毫無尊嚴跟自由的生活?」
「尊嚴?」她淒然淚下,蹙眉苦笑,道︰「別把尊嚴這兩個字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你……」
「你失去過什麼?你嘗過那種深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漸漸逝去的苦嗎?」她唇瓣歙動著,「要是有錢,老爹不會死……我早該這麼做了,我早該丟掉那該死的尊嚴跟清白……」
「範兔兒……」他從沒嘗過這種揪心的痛。此刻,看著她那盈滿淒楚悲哀的眸子,他的心口仿佛有千萬支針在刺戳般難受。
「像你這種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氣惱的瞪著他,「我不能讓多康死去,我不能……」說著,她忽然喘不過氣來,身子一軟,整個人昏了過去。
「範兔兒!」勵守峰及時出手抱住昏厥的她,看著懷里已完全失去意識的她,心一陣一陣的抽痛著。
她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即使是隔著他的披風,他還是可以感覺到她的身子是冰涼的。
他毫不猶豫的將攔腰抱起,轉身便要走出房間。
「慢著!」柳媽媽見狀心驚的叫住他,「她可是我香柳樓的姑娘!」
門外,方才被他輕輕松松就撂倒的保鏢又擋住去路,羞惱又凶惡的瞪著他。
他臉上不見一絲懼色,不疾不徐的轉頭看著主事者,「從現在開始,她是我勵守峰的人!」
「勵……守峰?」柳媽媽瞪大了眼楮︰「你……你是那個皇商?」
皇商可是餃當今皇上之命做買賣的人,不管進出哪個省城,可都擁有免審免查的特權。別說是她柳媽媽了,就算是臨冬城的城主都惹他不起。
「現在,我能走了吧?」他冷冷的問道。
柳媽媽一時說不出話,面有憂懼之色的點了點頭。
幣心懷里人兒的安危,勵守峰邁開大步走了出去,門外的保鏢也不敢攔他,畏縮地退至一旁。
第4章(1)
天字一號房里,兔兒躺在暖暖的炕上。
勵守峰差人燒了一盆熱水來,坐在床尾,親自為她擦拭並暖和她那雙凍傷的腳丫子。
她長得清瘦蒼白,手腳縴細得不像北方的姑娘,他猜想是因為她從小沒能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她受了多少苦?而他又曾經的以言語傷害她?
想到這兒,他心里深感歉疚。
「老、老爹……」突然她眉心一皺,囈語著,「對不起……對……不起……」
他將她的腳丫子擦干,將被子蓋上,然後挪近她。
「範兔兒?」他以為她醒了,但沒有。她似乎作著夢,讓她傷心的夢,因為此刻的她正流著淚。
「多康……對不起……」
自她眼里淌下的淚揪著他的心,讓他對她生了憐惜。盡避她是一個如此強悍的丫頭,卻比任何女人更需要被保護。
而他,從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他,竟有著想保護她的念頭。
伸出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並輕握住她的手。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般,她緊緊的拉住他的手,「老爹……老爹……」
他輕嘆一聲,兩只眼楮定定的注視著她。
這時,李飛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來。
勵守峰跟他比了個「小聲說話」的手勢,他明白的點了點頭,來到離床邊約一步的距離,看著躺在床上的兔兒,還有他們兩人緊握著的手……
「就是她吧?」他低聲的問︰「就是她讓你鎮日心神不寧、心煩氣躁?」
勵守峰瞥了他一眼,「多事。」
李飛偷偷一笑,「還以為少爺你不懂得憐香惜玉,原來……」
「別胡扯,我只是同情她。」不願讓人窺探心事,勵守峰懊惱的瞪他一眼,轉移話題,「我要你去辦的事都辦好了?」
「放心,我已去大雜院將那生病的孩子送到葉大夫府上了。」
「唔。」勵守峰滿意地應聲。
「沒事的話,我先出去。」李飛說完,小心翼翼的退出房外,帶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