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东权站在原地,心里激动得不能自己。
自从她离开家以后,已经有八年没有和她见过面了。十九岁离家,如今的她却已经是二十四岁了。不是没有去找过她,只是每次只要前脚找到她,随后她又换了地址。到最后,她竟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他很生气却更担心,派了人四处去找,但是就是找不到。
茫茫人海,一如她的妈妈,怎么能知道下落?
直到从小旭那里得到了她的消息,他终于放下心来。可是他也不敢再去找她,怕她再躲开也怕她再走。而她的决然也伤透了他的心,他硬着心肠便与她再也没有了联系。
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得,他不知道。
可是每个月他都会给她的银行卡里打钱,但是那些钱,她从来没有用过半分。
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搅着,伊东权茫然然地望着伊盼儿。其实他今天还喝了点酒,刚和合作方谈了几个庄园的收购扩展计划,心情很好。只是一沾上酒,他却发现越喝越苦。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日,他的宝贝都那么大了呢。
“伊先生,那我先走了!”合作方见伊东权喝得有些多了,于是派司机送他回来。
“好!”伊东权应了一声。
车子亮起倒退灯,“嘟嘟”了几声,掉头而去。
等到车子驶离,两父女却依旧没有说话。
伊盼儿哽咽着低下了头,倔强地迈开脚步,继续朝着别墅外走。脚步迈得那么急,却走得那么艰难。她突然想起当年离开的时候,也许他会再次将自己骂上一顿,然后避免不了得争吵,还是选择快些离开。
“盼儿!”伊东权终于开口喊了一声。
这一声呼喊,这两个字却像是针刺入伊盼儿心里。
她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但是她的脚好象是生了根,她就是动不了。
伊东权走到了她身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女儿。依稀之间,仿佛瞧见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他颤抖地伸出了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苍迈,“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越来越像了。
伊盼儿默然了,可是泪水迅速泛起眼眶,她只能咽下。
猛地抬手,挥开了他的手,“不要在我面前提妈妈,你不配!”
“……”伊东权的手就僵硬在那里,神情十分挫败,眼底闪烁过一抹疼痛。他怔怔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问道,“告诉爸爸,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爸爸?我早就没有爸爸了!”伊盼儿愤愤地望着他,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江秀丽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他们父女身边,试图想要劝解,“盼儿……”
“你给我住口!不要喊我的名字!”伊盼儿厉言相向,心里还记着是她把自己骗回来的。这个女人害得妈妈走了,生死不明,现在又来骗她!她哼了一声,嘲讽道,“狐狸精不要叫我的名字,让我觉得很恶心。”
话音未落,脸上突然火.辣.辣得烧了起来。
“啪——”伊东权扬起手,老脸十分愤慨以及伤心。
江秀丽倒抽一口冷气,懊恼地低吼,“东权,你为什么……”她又是望向伊盼儿,想要去挽回些什么,“盼儿,你痛不痛?”
“这是第二次!”伊盼儿根本就不理会江秀丽,一双明亮的大眼黯淡不已,十分悲戚地望着他。她蠕啮了唇,愤愤地说道,“这是你第二次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你不是我的爸爸,你不是!你不是!”
伊东权回过神来,想要去拥抱她,“盼儿,爸爸向你道歉,盼儿……”
他怎么会动手打了她?打在她身上,他的心却比她更加疼痛!
“我——不——要——道——歉——!”伊盼儿大叫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受惊的野兽,撕心裂肺地吼道,“我的爸爸是你吗?我的爸爸是那个将我抱在怀里,说永远也不离开我的人!他说他最爱妈妈最爱我!他怎么会是你?你可以为了这个女人让妈妈伤心离开,你也可以把我逼走!”
“你就和这个女人好好地在一起,从今以后,我是死是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伊盼儿朝后退了几个大步,无比怨恨无比悲伤地转过身,开始奔跑。
“盼儿!盼儿!盼儿!”伊东权想要追上去,可是只感觉一阵气血上涌,他晕旋不已。脑子里翻滚着波涛,他只得僵在原地。
盼儿,爸爸的宝贝,爸爸向你道歉好吗?
盼儿,生日快乐,盼儿……
江秀丽瞧见他倒了下去,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大叫出声,“东权?东权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东权?”
“我……没事!我没事!”伊东权明显气虚,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只是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山坡,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哀叹了一声,说不出来得怨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见面?
他一闭眼,终于昏了过去。
“东权?东权?快来人!老爷晕过去了,快叫医生来!”
……
伊盼儿一口气奔到了山坡下,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扭头望了一眼,而身后也一如当年那般没有人追来。她笑了,但是没有哭。仰起头望向夜空,喃喃自语,“你已经变了,不是我的爸爸了,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