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財妻(下) 第13頁

「郡主,左旭來了,說有事要跟晁大人稟報。」

「讓他過來吧。」

身上幾乎快濕透的左旭站在門口,快言快語地道︰「頭兒,確實如你猜測,船上沒有糧物的渣滓,不過也沒再查出其他可疑之處,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晁樞引嗯了聲,倒是尹摯沒瞧見杜獲,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句,「怎麼沒瞧見杜獲?」

「他還留在碼頭那兒,說是想要再找找,說不準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倒是仔細。」尹摯撇了撇嘴。

「左旭,回去休息吧。」晁樞引擺了擺手。

「是。」左旭喜出望外地拱手離開。

尹摯回頭望向晁樞引,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晁大人,雖說你洞燭機先,但這糧船被調包,你認為如果沒有內鬼,辦得到嗎?」

簡昊衍的人能夠駛船接糧,可要接糧之前總得要出示各種公文,才足以取信于人,而那些公文是那麼簡單就能仿造的?

「當然有內鬼。」他承認。

尹摯一個箭步坐到他身旁。「你認為是誰?」杜獲吧,一定是杜獲!

晁樞引笑了笑,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還要等到明天?尹摯腦袋一轉,杏眼一瞟。「你設了圈套?」

「明日就知道。」

尹摯很不雅地嘖了聲,惱他老愛賣關子,提早跟她說會少塊肉嗎?

小氣鬼,果真是奸商的料。

翌日,大雨榜沱中,沒等到晁樞引前來解惑,反倒是龐定將從外頭得知的第一手熱燙燙的消息送到她面前。

「同知跟知府吵起來了?」

「吵得不可開交,還要晁大人評判。」

「吵什麼?」尹摯一臉興味盎然。

「原因出在同知認定知府根本就是簡昊衍一派。」龐定也一臉興致勃勃,等著分享最新消息。

「……咦?這太好笑了吧,我記得杭州知府牧晉是晁樞引亡父好友,哪可能會是簡昊衍一派?」如果是真的,這官場也太黑暗了些。

「你怎會知道牧晉與家父是好友?」回應她的是剛踏進門內的晁樞引。

龐定扼腕極了,只因還沒來得及道出最熱鬧的那一段,頭兒就來了。

「呃……皇上說得。」尹摯不自然地轉開眼。

「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他要怎麼跟你說?」晁樞引雙手環胸,站在榻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咦?皇上竟然不知道這事?尹摯擺手讓多靜和龐定都先退下。

「其實是听我娘說的啦。」她抿著嘴道。

「令堂應該也不會知道這事,就連朝堂中知情的人也不多。」他爹的個性太過耿直,所以在朝中沒能交上幾個知心好友。

尹摯攏了攏身上的瓖狐裘錦襖,縮了縮肩頭。「今天的雨勢還是很大,真的好冷。」

晁樞引沒應聲,動也沒動地等著她回答。

僵持太久,尹摯突地羞惱成怒地道︰「對,我讓人查的,怎樣,不成嗎?你也不想想你之前沒模清對方底細,才會一出門就遇襲受重傷,所以你要下杭州時我就先查了,省得你到時候又出事,還連怎麼出事的都不知道。」

瞧她玉白小臉染上一層淡淡櫻紅,似惱似瞋,他不禁低笑出聲。

「笑什麼?」沒瞧見她已經惱羞成怒了,再笑,她就放狗咬人!

晁樞引彎下腰摟著她,心想他要下杭州之前,明明就惡意譏刺她,言明往後不再往來,誰知道她撂盡狠話,卻還是背地里擔心他。

她怎會如此可愛?以往覺得有多礙眼,現在就有多順眼,尤其是她恁地張牙舞爪地掩飾,更教他愛憐不已。

「你做什麼?」她有些不自在地扭著肩頭。

書房的門又沒關,一伙人都在外頭,他這般理所當然與她卿卿我我,真以為她豪放到連臉皮都不要了?

「來替你解惑。」

「解惑就解惑,你不要動手動腳。」見他微松手,她趕忙從案後溜到一旁太師椅坐下。

晁樞引很自然地就往她身旁一坐。「你說的很對,知府與我父親確實交好,當初也曾經被簡昊衍迫害過,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簡昊衍的人。」

「所以內鬼是誰?」不要一直吊著她,給她一個痛快。

「火勢被撲滅的最末艘船上搜出蓋了知府大印的漕單,表明是向漕運衙門借調的船,前往揚州運糧,有那張用印的漕單,代表這是知府調的船無誤,如今船出事又查出船上無糧,同知就認為知府調包了糧船,于是知府成了眾矢之的。」

「這可好笑了,就這麼巧在最末艘船上發現公文?」尹摯好笑道,腦袋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月兌口道︰「知府的大印會放在外書房嗎?」

晁樞引睨她一眼。「這得問知府大人,不過他現在暫時被按察使給押進牢里了。」

「驚動按察使了?」

「是啊,就這麼巧。」晁樞引哼笑了聲。「當初我為了糧庫的事找上都布按三司時,他們一個推一個,布政使無法調糧,按察使說不越權辦案,而都指揮使則是干脆把所有事都推給我,說我是皇上派來的都督,自然由我全權處理,可一早同知鬧了這事,正午時按察使就來了。」

「……一丘之貉,你認為他們都是簡昊衍的人?」

「按察使約莫是想賣個人情,衡豎他這個動作沒人能說他錯,倒是同知,肯定是簡臭衍的同伙,先押下知府,他可以暫代知府之職,所以堤防的修築恐怕會有點問題。」

「只是一個破口,應該還不足以為患。」雖說她知道入冬後的杭州會進入另一波雨季,但絕對沒有入夏那波來得凶猛。

「不,今日那叔去堤防那兒看過了,他說昨兒火燒船時,船只撞上了碼頭幾處堤防,堤防出現裂縫,可能是之前被炸出破口時就有了,如今倒是得想法子趕緊修補。」

「那就趕緊修啊。」嘿,堤防要是潰堤一段之後,恐怕往後整段都會塌,其中凶險連三歲小孩都懂。

「我今天口頭跟同知說了,他說他會看著辦。」

尹摯翻了個大白眼,隨即霸氣地道︰「你去找人手,我讓那叔帶人去調灰漿,所有的開銷找我拿!」

晁樞引不禁被她逗笑。「你是擔心別人不曉得你銀子多?」

「我就是財大氣粗,喜歡拿錢砸人,這點小錢,我砸得起。」尹摯白了他一眼,上下打量著他,酸溜溜地問︰「對了,晁大人與鄭姑娘交好,說不準讓鄭姑娘出手就能一勞永逸呢,哪里需要我展現財大氣粗。」

晁樞引被她氣笑,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自從我懷里的人變成醋桶,我可是再沒與她見過面,你提那人做什麼?」

「唷,那你得趕緊去跟她見上一面啊。」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待我回來,這屋子就泡在醋里頭了。」

尹摯懶得理他,話題一轉,問︰「殿下呢?打昨兒個你就沒跟我提他的事,他也沒到我這兒來。」

「一個要出閣的姑娘家,怎麼好讓外男進你的院子?」

「外頭那堆外男該怎麼辦?」縴白的長指往門外一指。她的護衛可不少,熟面孔的約莫七八個,不怎麼熟的還有二十幾個,每晚都要輪值守院子,總不能要她把人都給撤了吧。

「往後有我護著你。」

「呵,你先辦妥你的差事再說。」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而是簡昊衍太老奸巨猾。」斗嘴歸斗嘴,可說到要緊事她也正經起來。

「反正你要記得,不管怎樣,躁進乃是兵家大忌,咱們按部就班,引君入甕就好。」

晁樞引勾起唇角,不自覺地往她唇上一啄,嚇得她險些尖叫出聲,杏眼直朝門外望,慶幸所有人都背對著門,要不她真不知道要怎麼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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