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你。」
任桓謙低頭,劉海垂在額前,一改清醒時的利落而顯得頹廢。他低沉地笑。「對,今晚是我的新婚夜……」
他俯身嗅著她頸窩的香氣,喑啞地在她耳邊低語︰「你好香。」
田予貞一愣,熱氣整個沖上臉頰,手忙腳亂。「你、你醉了……」
他仰頭,狼狽地笑。「是醉了,所以會期待等我回來的人是另一個她……」
田予貞臉上的紅潮瞬間轉為蒼白。「另一個她」……她僵硬地扶著他躺臥在大床上,她站直身,凝視著為情買醉的他,嬌軀在寒夜里顫抖。她嘲笑自己的在意。
「你醉了,我幫你倒杯熱茶——」
她還沒說完,感覺腰間一緊,灼熱的手掌像烙鐵一樣牢牢抓住她,然後身體不知怎麼地一轉,瞬間,她躺臥在床上,他手掌撐在她頭部兩側。他墨黑的眸子深邃幽闇,她發絲如瀑,肌膚如玉,他凝視著她,目光卻沒焦點。
他眼中的人是誰?她揪著心,卻來不及多想,下一秒,便被他猛烈地攫住了唇。
任桓謙長腿緊貼著她的腿,狠狠地吻她,輕易地撬開她的唇瓣,炙熱激烈地吮著,饑渴狂放地肆虐。
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她喘不過氣,本能地推抵著他結實的胸,卻像惹惱他似的,得到他更強大的壓制,吻得愈深。她昏昏然,覺得肺中的空氣要被吸光了……
接著,狂風驟雨忽然停止,她得到新鮮空氣,但他並未離開,唇舌轉而攻擊下一個目標,她感覺到睡衣的衣襟被分開,感覺到他在她肩膀的嚙咬,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感覺到他濕燙的唇舌吻著柔女敕白皙的肌膚,留下一道道屬于他的印記。
「桓謙……」她柔聲輕喚,不躲避即將來到但很陌生的情潮。
他沒有回應,酒意洶涌猛烈襲來,他突然俯下,頭偎著她頸窩,閉上雙眼,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沉重地呼吸。
墜入沉睡之前,田予貞清楚听到他深刻且痛苦的呢喃。
「曉潔……」
第2章(1)
「早。」
任桓謙來到一樓餐廳,和往常一樣道早之後,隨即入座用餐,沒留意父母和妹妹嚴肅的表情,以及周遭凝重的氣氛。
精致厚實的柚木長餐桌上有五套餐具,其中一套就在他的旁邊,他只稍稍看了一眼,沒做任何表示,便開始用餐。
中式早餐是清粥,還有許多任桓謙不曾見過的配菜,他動筷,意外發現家里廚娘的手藝大進步。
「林太太去上了烹飪課嗎?」他問。
一旁的管家正要回答,听到少爺問話的林太太立刻搶著解釋並贊美,「唉呀,少爺,早餐不是我準備的啦,這全是少女乃女乃的好手藝!少女乃女乃五點鐘就起來準備早餐了,您看這粥煮得多好,比五星級飯店大廚還厲害咧!而且這些配菜也全是少女乃女乃準備的,我什麼忙都幫不到,少女乃女乃這麼年輕,又是千金小姐出身,實在太難得了!」
聞言,任桓謙黑眸一暗,放下筷子。「咖啡。」
管家立刻要廚娘準備咖啡,林太太一愣,她沒想到自己的贊美只得到少爺冷淡的回應,她喔了聲,趕緊回到廚房準備咖啡,怎麼會這樣?有這麼賢淑的妻子,少爺應該高興,不是嗎?
任母看到兒子一知道早餐是誰準備的,就不再動筷,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兒子的古怪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老爺,女兒,多吃點,少爺不吃的份就是我們的福利,這粥煮得真好,真是用心。」
任桓謙淡淡掃過他的家人。「吃人的嘴軟。」
任老爺哼了聲。「當然,這麼賢惠的好媳婦,我們沒必要和你同一陣線冷落人家。」
任母點頭,咬了口軟女敕的玉子燒。「沒錯,這玉子燒真是好看又好吃。」
任桓謙淡哼,結果林太太遞給他的黑咖啡。
「還是我幫少爺準備吐司夾火腿蛋?」林太太問。
「不用。」任桓謙的話調毫無溫度。
「喔……」林太太楞了楞,趕緊回廚房,話說開朗的少爺自從和蔣小姐分手後,性情就變得很陰沉,原本想說娶了田小姐應該會好轉些,誰知道才新婚第一天,非但沒有變好,感覺脾氣還更古怪,完全沒有新婚的喜氣說……
任桓謙注意到周遭的低氣壓。「怎麼?你們全喜歡上田家小姐了?」
任家人不想回應。
他挑眉,挪揄道︰「喜歡卻不想承認?」
一旁的管家只好站出來化解凝重的場面。「少女乃女乃是位很優秀的小姐,難怪老爺、夫人會喜歡。」
林管家年近六十,說話字正腔圓還文縐縐的,他原本是任老爺的司機,年輕時跟著老爺從事南北貨買賣,和任家有極深的情感,他與年過五十的太太還是在任夫人撮合下歡喜結婚的。
任母優雅地啜口茶。「只可惜我兒子眼楮長到月球上,沒看到人家的好。」
任桓謙不回應。出乎意外的是,原本對聯姻做法萬分不贊成,甚至表態要阻擾的父母,在探听到田予貞認真工作、禮貌低調的評價後,整個一百八十度大改觀,甚至還認為唯有溫柔可人的田予貞,才能治愈兒子受傷的心靈。
他的家人總是習慣假設答案——他想先喝咖啡,他們就認定他不吃田予貞做的飯,搞得他要是想回頭吃飯,反而顯得刻意。他們是協議結婚,明明很單純,彼此保持原有的生活方式、互不干涉就好,他們卻要幻想兒孫滿堂幸福美滿的遠景,離譜。任桓謙冷淡地喝了口咖啡。
「大哥,你昨天幾點回來?」一直悶不吭聲的任桓瑄終于忍不住質問。
任桓謙挪開一本財經周刊。「這很重要嗎?」
任桓瑄要不是氣到了,否則她向天借膽也不敢對大哥口出惡言。「怎麼會不重要?你提早離開喜宴也就算了,昨天是你和大嫂的新婚夜耶!你放著新娘子獨守空閨,這還不重要嗎?!」
任桓謙的眼眸一暗,忽然想起昨夜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的淡淡花香……對自己突然冒出來的記憶,他皺眉,同時很快撇開那異樣的感受。「那對你不重要。」
任桓瑄快抓狂了。「大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蔣曉潔是任性自負的女人,你根本不用在意她,可是大嫂是好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好人?任桓謙抬眼,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你很清楚我為什麼會娶她,她只是以自己婚姻交換利益的女人,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
任桓瑄抗議。「大哥,那是她爸爸的主意!況且田伯伯也只是想幫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那有什麼錯?他們本質都是好人,我跟大嫂認識一個月了,我眼楮沒瞎,心智也很成熟,我會判斷誰是好人,誰是滿腦子都是利益的商人!」
任桓謙挑眉。「我是商人,你說對了。」
任桓瑄氣得跳起來。「大哥!」
任母嘆口氣,拍拍女兒的手背安撫她,同時無奈地看著兒子。「話說回來,你都不會好奇你老婆在哪?她做了整桌的菜,卻沒和我們共進早餐,你一點都不想知道嗎?或許我媳婦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冷漠的丈夫,所以避著不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