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找的。」他淡淡說道,黑眸巡視過她身上的痕印,彷佛在審視勛章。「我已經忍耐太久,而你還故意挑釁。」他的確失控,在她身上留下不少痕跡。
「那你也不需要那麼用力,這樣我要怎麼出去見人?」她抱怨著,吃下一口女敕女敕蕨菜,咀嚼咽下後又說道︰「現在是夏天,穿的都是短袖,這些吻痕根本就沒辦法用衣服遮住。」
「那就不要遮。」他的臉皮厚如銅牆鐵壁,故意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不遮也好,誰看了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這些是吻痕,又不是刺青,上頭可沒有你的名字。」她瞪了他一眼,瞧他驕傲得像是開屏的孔雀,一副樂于炫耀的模樣。她這身吻痕,更助長他的男性佔有欲。
要不是他上有父母,還要顧及臉面,小鎮民風又較為純樸,他八成會把她抱出去示眾,宣告她已經名花有主,別人都休想沾惹。
她一邊忿忿想著,粗糙的大手卻突然探來,在她手腕上輕輕一觸,姿態無限珍愛憐惜,她意外的抬起頭來,猝不及防的望見他溫柔的神情。
「對不起,弄痛你了。」他輕聲說道,低沉嗓音如能醉人,黑眸飽含暖意,比炙熱激情更讓人難以抵擋。
「你……你太用力了……」她一時吶吶,抱怨說得像是撒嬌。
「我太想念你了,所以無法控制。」他坦承,舉起她空著的那只手,湊上薄唇輕憐蜜愛的吻著,因為讓她受傷而自責不已,彷佛她是最珍貴的瓷器般輕柔,舍不得稍稍用力。
這毫不掩飾的溫柔,實在太過卑鄙,她反倒無法再責怪他,縱然還是全身酸痛不已,但看著他黑眸中的自責,就覺得也不是不能忍受,只能無奈的嘆息。
恨著他冷淡時的漠然,又無力招駕他的熱情,她的心才會牢牢被握在他手里,即使想要逃避,卻也無能為力。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擁有這樣的魔力,讓她盡力想遺忘,卻還是忘不了,把身心都遺失在他懷抱中。再加上,她在心中設下的關卡,他雖然不自知,卻已經闖過八成……就因為他不自知,所以所作所為都是真實的,沒有虛假與欺騙,她才更難以自拔……
「來,再吃幾口,把午餐吃完後,坐一會兒之後再睡。」就算瞧出她心思紛亂,忠國也沒有說破,黑眸盯著餐盤里剩下的食物,哄她再多吃一些,接過筷子一口口喂她。「我跟家里的人說了,你有點不舒服,所以餐時你也不必下樓,今天就在床上好好休息。」
可能是因為體力透支,也可能是因為他的溫柔,她吃得比平常多了一些,涼筍跟蕨菜都吃得見底,剩下的醉雞則是被他兩三口就消滅,空下的餐盤就往書桌上去。
「沒規矩。」她說,指責他沒有把餐盤拿回樓下。
他像只大貓似的伸懶腰,湊到床上來,一點也不在乎。「你還在床上吃飯呢,誰比較沒規矩?」五十步笑百步,他們真是半斤八兩,天生的一對。
「是被你帶壞的。」她瞅著他,非要把錯賴在他身上。
「好好好,都是我,可以了吧?」他半點都不介意,背靠著床頭把她抱在懷里,只要佳人在懷一切好說。「把手伸出來。」
「做什麼?」她一邊問著,一功乖乖伸手,乖馴得毫無防備。
「擦藥。」他從床頭拿起一罐藥膏,打開瓶蓋時,濃烈的薄荷味飄散出來。大手挖出藥膏,在手中搓得暖了,才在她肌膚上薄薄擦了一層。「這藥膏能化血散瘀,對吻痕很有效。」
「你怎麼會知道對吻痕很有效?」酸溜溜的妒意,逆涌到她喉間,灼得她輕柔的語音變得有些尖銳。
「別吃醋。」他樂得心花朵朵開。
「誰吃醋了?」她可不認。
「你啊。」他毫不留情的指出,穩穩抓住她的手,不允許她縮回,笑著在她鬧別扭的臉上硬是印下一吻。「就說別吃醋了,這藥膏我家里平時拿來舒筋活血,小胖結婚得最早,不想讓老爸跟小媽看見身上的吻痕,用了這藥膏最有效,我幾個弟弟結婚後,她都大力推薦,我剛剛端午餐上來時,她還一直對我擠眉弄眼,拼命指著脖子,暗示我不要忘了替你擦。」
僵硬的嬌軀慢慢軟下,好不容易又軟貼回他懷中,倒沒想到先前對她敵意最重的楊小胖,這時反倒最是細心。
「她不討厭我了?」她沒有忘記剛到楊家時,小胖盛大「歡迎」的方式,的確是別出心裁,換做是其他女人肯定哭著掉頭就走。
「她其實心腸最軟,容不下女生被欺負,先前會演上那一出,是因為不知道來龍去脈,以為我受了你的蠱惑,把禍水往家里帶。」他又取了一些藥膏,抹在她粉潤的雙肩,沒有錯過細膩處的紅痕。「現在,知道是我辜負你跟小愚,她老早就偏心到你那邊去了,只差沒有痛扁我一頓給你看。」
她靠在他寬闊溫暖的胸懷里,听著他聊著家人的事,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她也有家人,總無私的提供支持,對她萬般寵愛,而他身為長子,處境截然不同,侃侃而談的言語中沒有半點隱瞞,兄妹間的吵鬧,一樁樁一件件都被他說得精采有趣。
他說,小妹以前是鄰里間赫赫有名的黑社會明日之星,為了初戀情人才拼命減肥,有了這能騙人的嬌滴滴假象,其實手腳還是狠得讓意圖不軌的人都要痛哭求饒。
他說,小弟愛國是業務高手,笑得最燦爛時,其實正是氣到最想殺人。
他說,三弟仁國愛上保護對象時,他因為過度關心,還故意去勾引湘悅做測試,結果好心被雷劈,慘遭一頓痛揍。
他說,二弟愛財如命,江湖人稱鐵算盤,接近婉麗時別有居心,但是愛得無法自拔,卻險些失去摯愛,好不容易才獲得原諒,順利抱得美人歸。
他說,父親剛毅木訥,一直以來正氣凜然,是他們兄妹們的榜樣。
他說,是因為小媽,他們一家才能這麼幸福。
他說了又說,輕柔的為她把身上所有吻痕,都薄薄的擦上一層藥,再將她捧護在心口,只差沒把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
「現在,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他低靠在她耳邊問,沙啞語音無限疼寵深情。
她趴臥著沒有說話,呼吸很均勻。
「慶慶?」
「嗯?」
「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有。」她輕聲說。
她又靜了下來,像小貓般溫馴,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想睡了。」
懊要知道的,她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但是听他親口說出,卻又另有一番意義,她知道他有多謹慎,除了她之外,這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曾听過他這番毫無保留的坦白。
這時,她太過感動,無法面對他,只能裝睡來暫時逃避。
「好。」他背靠床頭動也不動,任由她挪了個舒適的姿勢,把他這個在世界上名氣不小,有的人稱為守護神,有的人則視為索命惡鬼的人物當巨型玩具抱枕使用。
只是才過了一會兒,門上就傳來輕敲,軟脆的聲音在外頭不確定的喊著︰「媽咪,我可以進來嗎?」
枕在他懷中的嬌小人兒,立刻抓住薄被,想要坐起來,卻又被他霸道的抱住,完全動彈不得,更別說是躲了。
「進來。」他揚聲喊,語音帶笑。
「你……」她想罵又想躲,卻兩樣都做不了,先前的感動,被他的惡意捉弄像流水般流盡。
房門被推開,綁著辮子的小愚探頭進來,看見兩人窩抱在床上時,驚喜的眨眨雙眼,很快的溜進來,跟著往床上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