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子封見到思凡背上一片鮮血時,腦中瞬間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停頓了,只覺眼前一片紅,他彷佛可以听見自思凡背上流淌鮮血的聲響,一聲接一聲,粉碎他的心。
但即使他已思緒大亂,仍舊面無表情,冷淡開口,「就這樣?」
他的語氣冷清且不在乎,彷佛受傷的不是他的心頭肉。
紫鳶以為他會情緒激動,卻沒想到他依然一派冷淡,她有些緊張猶豫了,沒忘記前陣子公子封曾動念要親手殺掉俞思凡。俞思凡確實是他的心頭肉,可他野心勃勃,倘若覺得俞思凡會成為他的絆腳石,想要借由她的手除去也不無可能。「你不可能不在乎這個女人的死活!不要又跟我虛張聲勢!」
鮑子封淡笑,「你不妨親自確認我是否虛張聲勢。」
紫鳶抓不住鮑子封的心思,她眼一橫,故意弄痛思凡的傷,冷笑,「那這樣呢?你也不心痛?」
思凡痛得倒抽了口氣,但她沒有驚叫,除了不想讓紫鳶得逞外,也不想擾亂公子封的思緒,不論他決定怎麼做,她都相信他。
鮑子封似笑非笑的瞅著紫鳶,雙手一攤,「就這樣?」
「你這個瘋子!丙然將權位看得比女人還重,俞思凡,你可看清這男人的真面目了,在他心里,你一點都不重要,他如此狠心絕情,你還要愛他?」紫鳶譏笑揶揄。
思凡痛到全身抖得不象話,卻笑了,「我偏就要愛他。」
「你也瘋了。」紫鳶嗤之以鼻。
鮑子封和高野密切留意紫鳶的一舉一動,當她不以為然仰頭嗤嘲時,他們兩個同時躍向紫鳶。
斑野狠戾擊向紫鳶,公子封則急著搶回他的女人。
一時大意的紫鳶沒料到他們會趁隙出手,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思凡的心口時,她猛地後腦勺用力往後一撞。
叩一聲,紫鳶的鼻梁應聲而斷,痛得她眼冒金星,鼻血直流,「可惡!」高野趁此機會左右同時出掌,凌厲拍向紫鳶的天靈蓋。
紫鳶心下大驚,慌亂推出思凡,讓思凡代她承受這致命的一擊,她則轉身逃跑。
斑野見狀,于千韻一發之際急急收掌,內力激蕩胸口,使他口吐鮮血,于半空中翻了個身,踉蹌落地。
鮑子封驚險搶回思凡,已嚇出滿身冷汗,當他將思凡密密實實擁在懷中,臉上的驚慌才真正顯露,他的手模到她血濕的背時,手抖得難以控制,他喉頭哽住,說不出話來,慌亂點住她背後的穴道,阻止更多的血流出。
驚魂未定的思凡呆望焦急的男人,心跳得又急又快,久久說不出話。
紫鳶一逃,高野急追,怒喝︰「孽徒!哪里逃!」
一隊護衛跟著高野前去追殺紫鳶,其余則留下來保護公子封和思凡。
思凡眼見心愛的男人為她亂了手腳,努力擠出笑容安慰,「我沒事。」
心如刀割的公子封攢緊眉心,忍不住低吼,「你傷得很重,豈會沒事。」他急忙中不忘溫柔的將她攔腰抱起,「別怕,我馬上帶你回府,讓大夫過來為你診治,你會沒事,一定會沒事。」他不斷說著,安慰她以及自己。
「紫鳶……」她仍掛心紫鳶,雖然被紫鳶所傷,雖然埋怨紫鳶竟是三公子派來的棋子,但畢竟相處多年,她沒辦法說割舍便馬上割舍。
「她狼心對你下毒手,你還擔心她!」公子封氣急敗壞,除非將紫鳶千刀萬剮,否則難消他心頭怒火。
「啊——」紫鳶的慘叫聲遠遠傳來。
思凡肩頭一縮,心知不論她說什麼,封都不可能輕饒紫鳶。
鮑子封一心只在意她,大步將她抱上馬,「這是她的選擇,怨不得人。」
「可是……」臉色愈來愈死白的思凡又听見紫鳶慘叫一聲,心揪痛。
鮑子封發現她氣息愈來愈微弱,心更慌,他在她耳畔低喃,「為了我,你一定要撐住,否則我會血洗天下,你听到了嗎?」
她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他的焦急震痛她的心,冰涼的小手無力覆在大掌上,虛軟無力的說︰「不要……」
「有我在,你絕對不會有事。」公子封如是說服自己,快馬加鞭趕回府。
至于背叛的紫鳶,他很確信高野會好好收拾,不會讓他失望。
意識不清的思凡趴著接受大夫的治療,當她痛得想翻身時,一雙熟悉的大掌立刻按住她,不許她亂動。
總是被細心呵護的她,近來一再受傷,公子封再也難以忍受。
他特地命人建造用來藏她的圜子遭烈焰吞噬琴閣,其他兄弟應當已收到消息,那座園子再也不適合藏她,所以他將她帶回身邊,仔仔細細揣在心口,讓所有妄想傷她的人,非得經過他不可。
他不讓任何人進房,親自照顧她,在她疼得蹙緊眉心時,于她耳畔輕聲低喃,哄著,寵著。
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去,太陽升起,府內的僕役守在房外,隨時听候主子的差遣。
心疼的公子封讓未著寸縷的思凡趴臥在他身上,為了不震疼她背上的傷,大半個夜,他動都不動一下。
她那血淋淋的傷,似在心頭烙了印,使他每想一次,就要痛一次。
「公子爺。」高野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說。」公子封仍未移動半分,聲音卻是放輕,不願吵醒懷中好不容易安穩睡沉的人兒。
「紫鳶已受到應有的懲罰。」
鮑子封唇角滿意勾揚,「把她送回老三那,畢竟是老三的人,不還給老三,我會過意不去。」
「是,昨夜二公子的書樓已全部燒毀,弦月姑娘如公子爺所願陪伴左相府里的思凡姑娘,而八公子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小廝則受了重傷。」高野語氣平板的陳述昨夜的事。
鮑子封眉一挑,「沒死?」
「還沒死。」
「罷了,這也讓老八夠心痛,你下去好好治療傷勢。」
「是。」高野恭敬退下。
鮑子封溫柔吻吻她的發心,低喃,「你說,大家怎會那麼傻,竟以為有辦法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打你出生,老天爺就注定你會是我的人,你為我而生,誰也無法拆散我們。」
他擁著她,吻著,愛著,心因她的存在而柔軟,也因她而冷硬無情。
突然間,外頭傳來喧鬧聲。
鮑子封眉心一蹙,待要發怒時,便听見老七在外頭嚷嚷。
鮑子策對阻止他沖入房內的僕役大發雷霆,「全都給本公子滾開,你們是什麼東西?膽敢阻攔本公子。」
「七公子,公子爺交代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內。」守在房外的僕役好聲好氣的擋下七公子策。
「連本公子也擋?」公子策怒吼,就要踹開擋路的僕役。
「這……」
鮑子封輕手輕腳放下懷里的人兒,輕柔的為她蓋上被子,才下床解開床幔,再三確定她春光未外泄,這才揚聲,「七弟,進來吧。」
鮑子策橫了擋路的僕役一眼,開門入內,焦急嚷嚷,「五哥,你身子不適嗎?否則怎會還窩在房里?莫非你昨兒個遇刺?」
鮑子封下巴揚了下,公子策立刻意會的合上門,壓低音量道︰「五哥,你沒事吧?今兒個我醒來,才曉得昨夜老二、老三和老八全都出了事,眼下已亂成一團。」
鮑子封冷笑,眼底盡是殺機。
鮑子策見狀,恍然大悟,「五哥,莫非……」
鮑子封抬手制止,公子策意會頷首,「五哥,你沒事就好。」
「思凡受傷了。」
「什麼?!」
「紫鳶是老三派來的人。」
「什麼?!」公子策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了,「該死的老三,竟然留這一手。」他生氣的踱步,這才發現內室放下的床幔,隱約可以看見床上躺了個人,他立即轉身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