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秘密 第1頁

第1章(1)

嘩啦!

匡啷!

砰!砰!砰!

沙呼!沙呼!沙呼……

「快呀!跑快一點!」

「快什麼快,老子肯定拿第一……」

「哼!就憑你們?」

「……收起你的白眼,這一次我絕不輸人……」

一群十一、二歲的少年策著馬,如見紅發怒的野牛般橫沖直撞,左手緊握韁繩,右手持鞭猛力揮下。

集市的大小攤販被撞得東倒西歪,那邊是流了一地湯水的攤車,這邊是踩了無數馬蹄印的各式布料,還有滿地的碎瓷破陶、五馬分尸的字畫,以及再也賣不出的爛菜蔬和爛果子,雞鴨滿街走,捉也捉不完,流滿地的雞蛋教小販欲哭無淚。

這日子讓人怎麼過下去呀?老百姓苦哇!

這些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京城中最令人頭疼的五霸,有鎮國將軍愛子、富春侯府的嫡三子、安國公府的次子、魏王的獨生子,以及赫赫有名的紈褲五皇子君無垢,全是沒人得罪得起的權貴子弟。

他們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成群結隊的出來胡鬧,把天子腳下的皇城當成自家後花園,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文武百官沒一個敢冒出頭指責,連維護京城秩序的京兆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們胡鬧。

然而他們一時的玩心卻害得小老百姓三餐無以溫飽,小民勢弱,只能抹著淚忍氣吞聲,默默受欺壓。

容貌出眾、氣焰張狂的五名錦衣少年持續駕馬狂奔,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同伴們叫囂,不服氣地爭強,馬蹄一揚,踢翻了一個又一個攤子,只求贏,無視人命,管他馬蹄下傷了多少百姓。

此時,街上一間不起眼的書畫鋪子里,走出一名膚白杏眸的小丫頭,衣袖上頭繡著兩只調皮黃鸝鳥爭食,她年約七、八歲,梳著小圓髻,十分稚氣的臉龐,卻是個小面癱。

她手上抱著一疊書,身後跟著兩名十三、四歲的丫鬟,主僕三人的衣著很低調,像是小戶人家出身的姑娘,可是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色調黯淡的布料是價格不菲的流光綾。

「鬧騰。」小泵娘朱唇輕啟。

「小姐,別……」

穿著淺黃繡菊衣裙的丫鬟剛輕輕一呼,隔壁竹編器物鋪子擱置在門邊的一排竹子無風自倒,倒下的竹子還不偏不倚的打向跑在最前頭的那匹馬,被異物一驚的黑色大馬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抬起,突和其來的變故讓騎在馬背上的錦衣少年措手不及,咚地從馬背上摔落,差點被馬蹄往胸口一踩。

好在少年紈褲雖紈褲,在生死關頭時手腳還是挺俐落的,穿著銀白色衣袍的身子往側邊一滾,正好滾到小泵娘要下階梯的繡花鞋前。

一雙睜大的深色眼眸正對著不及巴掌大的小鞋,鞋面上瓖了幾顆粉色珍珠,珍珠上面繪著指甲蓋大小的小圖,分別是四季的縮影,但因四為不吉祥的數字,因此左右各添了繪了蝙蝠的珍珠,意喻雙福。

一邊六顆珍珠,亦有六六大順之意。

「好有趣的鞋子,那麼小的珍珠也能畫景。」真是太奇特了,他頭一回瞧見在珍珠上作畫,回頭他也試試。

「讓開,你擋路了。」

听到脆生生帶點軟綿的聲調,臉皮特厚的錦衣少年不怒反笑,無賴的以手托腮,索性橫躺在小泵娘面前。「你不認識我?」他得意的揚起眉,笑得十分猖狂。

「素昧平生,我自幼長在深閨之中,耳不聞窗外事,依循閨訓,如何能與外人往來。」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小泵娘依舊面無表情,有如一座小冰岩,使人難以攀越。

可是人就是這麼矛盾,她越是不理人,君無垢越看雙眼越發亮,彷佛發現了什麼令人好奇的東西,目光凝著在她身上,雙眼眨都不眨一下。

「這可不行呀!親親,別人你可以絲毫不識,但是本皇子你不可不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

沒等他說完,小泵娘身邊的黃衣丫頭不快的輕斥道︰「登徒子,誰是你的親親,別出口下流壞了我家小姐的閨譽,哪兒來的哪兒去,快快滾開!」

「放肆!本皇子也是你一個丫鬟能大呼小叫的?」他長鞭一甩,差點毀了小丫鬟的臉,破風一聲甩過她耳際。

不苟言笑的女孩淡然說道︰「珊瑚,退到一邊,沒听到他自稱皇子嗎?」如今京里敢欺男霸女,狂肆過街的,也只有那一位皇子了。

小臉煞白的珊瑚打了個哆嗦,面無血色的往後一退。

君無垢這位小祖宗還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從小便是宮中橫著走的主兒,其母德妃是最受寵的妃子,為四妃之首,只差一步就是皇貴妃,地位幾乎與皇後並駕齊驅。

因此他從宮內橫到宮外,霸道又狂妄,七、八歲就私自出宮,與交好的權貴子弟四下玩樂,斗雞走狗,招搖餅市,看到好玩的事就參一腳,誰敢擋他玩興絕對沒什麼好下場。

這一玩就玩出名號了,紈褲皇子君無垢之名響徹整個京城,只要遠遠听到那狂放的笑聲和噠噠的馬蹄聲,便知這位鬼見愁來了,路上行人紛紛走避,攤販們也趕緊收攤。

可是這廝的動作快如閃電,剛听見聲音人已到了眼前,呼嘯而過,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哀號聲,以及敢怒不敢言的憤慨和怨懟。

誰教人家是皇子,平頭百姓開罪不起,除了自認倒霉外還能怎麼樣,總不可能殺進皇宮討公道。

「她叫珊瑚,妹妹叫什麼名兒呀?本皇子看你順眼。」看小泵娘不驚不懼的神情,君無垢更想逗她。

他的那群「好朋友」在不遠處看他耍橫,知他性情的人都曉得他在興頭上最好別打擾,否則他反過來整人一通。

不過小小的喧鬧聲還是有的,幾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在馬上發出輕喝聲,叫他快快完事,他們還要出城賽馬。

君無垢理都不理他那群狐群狗黨,照樣興致盎然的逗弄笑也不笑的小泵娘,盯著她忒嚴肅的粉白小臉。

「堂堂皇子躺在地上,不覺得不倫不類又難看嗎?」她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睥睨一眼。

君無垢無賴的咂咂嘴。「我摔下馬了。」

「所以……」她該負責?

「我受傷了。」他拍拍沾滿灰塵的大腿,表示傷得不輕。

「然後呢?」小泵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派從容,把手中厚厚一疊的書冊從左手換到右手。

他霸氣一笑。「你該上前扶起我,用糯糯的嗓音問我傷得重不重,看顧我的傷處。」

「男女七歲不同席,而我九歲了,親自看護不合禮教,而且見你面無痛色,還能說笑調戲人,可見你傷得不重,最多是皮肉痛。」搞不好只是輕微擦傷。太久沒動動手腳,失誤了,那根竹竿該打在他頭上,而不是讓無辜的馬兒代為受過。

「哎喲!你哪只眼楮看見本皇子不痛的?本皇子這叫強顏歡笑,勉強與你逗樂,才能稍微分散一些痛的感覺。」他笑嘻嘻的伸手一摘,竟摘下桃花色繡花鞋上繪有蝙蝠的粉色珍珠。

「還我。」小泵娘眉頭一蹙。

「不還。」君無垢故意拿到鼻下一嗅,做出陶醉樣,還企圖摘下另一顆繪蝠珍珠湊成一雙,但小泵娘的小腳靈活地往後一退,他再次伸出的手因此落空。

「真不還?」粉色小臉漾上一層詭色。

「就不還。」躺得四平八穩的君無垢還蹺起腳,晶亮的雙眼滿是促狹笑意,一手撐著腮幫子,一手將珍珠上下拋擲又接住。

「不還就不還,你留著磨成粉敷面,听說珍珠粉能夠讓肌膚變白。」小泵娘的語氣不冷不熱,不過仍能從她的語調中听出她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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