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妻掌後宅 第22頁

「宋護、宋惜。」陶涼玉吟著這兩個名字,仰起臉嬌笑的道︰「要不咱們生個雙生子吧,剛好就能一塊用上這兩個名字了。」

他笑斥,「這雙生子哪是你說想生就能生的?」

「要不以後再生一個,這樣兩個名字就能用上了。」

他無法答應她的要求,默然片刻道︰「生一個就夠你辛苦了,以後再說吧。」

送她回到寢房,他沒有多留便轉身離去。

她怔然的望著他的背影,不明白為何在得知她有了孩子後,他對她仍是這樣冷淡?

她原以為能藉由這個孩子,讓兩人重新回到以前那般恩愛的日子,他對她真的已無心了嗎?!連這孩子都挽不回他的心?

第7章(1)

午後降下暴雪,一直到深夜都沒停過,陶涼玉睡在炕上,怕她冷著了,侍雨在屋里還燒了兩個炭盆。

寂靜漆黑的房里,只有靠近寢房里的那兩個炭盆發出微弱的火光。

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她沒有讓婢女們值夜,讓她們全都回房里去睡了,侍雨與弄梅所住的耳房就在隔壁不遠,若有什麼事,只要一拉床榻邊的絲絛,她們房里的鈴鐺便會響起來,屆時便會趕過來。

忽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有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來人微微停頓了下,接著借著炭盆的火光看清了床榻的位置,輕輕移動腳步走過去。

來到床前,來人站在床畔,睇著此刻熟睡的陶涼玉。

片刻之後,他抬起枯瘦的手,顫巍巍的撫模著她酣睡的臉龐。

就在這時,又有人悄然打開房門進來,發現屋里竟已有人,連忙大步過來,一把揪住了先來的那人。

怕驚醒沉睡的妻子,宋憶風含怒的低聲質問,「你是何人,為何擅闖進來?」

那先來之人掙扎著想扳開提住自己衣襟的手,似有顧忌,因此也低著嗓開口,「你放開我。」

听見對方的聲音,宋憶風微詫,松手放開他,那人登時慌張的扭頭往外跑去。

宋憶風也追了出去,他身手矯健,沒費多少功夫便追上那人,果真是陶涼玉先前帶回來的那位不知名的大叔。

「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在深夜闖進我妻子的房里?」他懷疑此人與陶涼玉有關,因此並未太過失禮。

那男子不肯說,緊抿著唇,見前方的去路被他擋住,他掉頭朝左邊而去。

宋憶風不肯就這樣讓他離去,喊住他,「站住,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誰。」

那男人腳步略略一頓,便置之不理繼續往前走,然而卻在听見宋憶風下一句話時,愕然的停下了步子。

「你就是涼玉的母親苦等不歸的丈夫對嗎?」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那男子驚愕的回過頭。

宋憶風朝他走過去,「你昨日在得知我岳母病逝的消息時,那悲傷的神情引起了我的懷疑。」

當年他被涼玉母女所救,在她們那里養傷那段時間,得知涼玉的母親一直在等候離家出走的丈夫回來。昨日在花園時見到他在听見涼玉的閨名時的反應,及後來知道她母親過世的消息時那哀慟欲絕的模樣,他當時便已猜到了幾分,方才他只是試他一試,果真是他。

陶時先滿臉愧疚的低垂下頭,默然不語。

他既是涼玉的父親,便是他的岳父,故而宋憶風的神態也多了幾分尊敬。

「岳父,外頭風雪大,有什麼話我們進屋里說吧。」他領著他走到附近一座無人住的小院子里。

兩人在桌前相對而坐,一旁燃著的燭火照映著兩人的面容。

沉默須臾後,陶時先看向宋憶風,啟口要求他,「你別告訴涼玉,我是她父親的事。」

宋憶風有些意外,「這是為何?您不想與涼玉相認嗎?」

陶時先眼里布滿了難以言說的哀痛,「我……不配,我拋下了她們母女倆,沒有盡到當她父親的責任,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讓她知道有我這樣的父親。」

「這樣瞞著涼玉好嗎?」宋憶風暗自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發覺此人渾身散發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沉痛滄桑,不知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才令得他拋妻棄女。

他露出一個含悲的笑容,「不知道有我這樣一個父親的存在,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你別告訴她我的事,就讓她把我當成陌生人吧。」說完這些,他站起身,削瘦的身軀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外走去。

宋憶風沒有再阻止他,他發覺這位岳父似乎滿懷著悲傷的心事,心如死灰。

沉吟須臾,他決定就如他所言,暫時不將他的身分告知妻子。

而就在這對翁婿深夜晤談的這一晚,酣睡中的陶涼玉作了一個惡夢——

那是個初春的時節,乍暖還寒的時候。

她與侍雨、弄梅正在廚房里做著糕點,將包著餡料的面團捏成一個個動物的形狀。

「相公喜歡吃芝麻餡的,這幾個捏成貓兒好了,免得同紅豆餡的混在一塊。」

她將要給丈夫吃的那幾個面團捏得格外的用心,看著一只只白胖胖的貓兒排排站著,不禁笑得眉目彎彎。

忽地,心頭猛不防地一顫,她下意識的抬手按住胸口。

「怎麼了夫人?」一旁的侍雨見狀關心的問道。

「胸口這兒方才顫了下。」

「會不會是肚子里的孩子踢的?」侍雨猜測。

「我只听人提過胎兒會踢肚子,倒沒听說會踢到胸口那兒去。」弄梅接著說道︰「若是夫人覺得不舒坦,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

「只有剛才顫了下而已,沒事了。」她心頭莫名的有些不踏實,卻不知是為何,只當是自個兒多心了。

抬手撫著懷了四個月的肚月復,她輕聲對著里頭的寶寶說道︰「寶寶要乖乖呦,你爹爹很快就會回來了。」

「夫人,奴婢猜,您這肚子里的一定是個胖小子。」侍雨笑說。

「何以見得?」陶涼玉問。

「您沒听人家說過嗎,這尖肚生子,圓肚產女。」

弄梅笑駁,「那也不是全準兒的,當年我娘懷我時肚子就是尖的,結果我生下來卻是個女兒。」

侍雨不以為然的回道︰「很多人都這麼說,還是有八成準的。」

她倒是不介意這孩子是男是女,這是她和丈夫的頭一個孩兒,她滿懷期待,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出世、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三人談談笑笑的說了一陣,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旋即有個下人神色驚惶的跑進來稟道︰「夫人,不好了,莊主他出事了。」

她驚愕的站起身,「莊主出了什麼事?」

「他被抬回來了。」

「他是傷了、還是病了?」她神色焦急的詢問。

「莊主他、他……死了!」那下人說完,低下頭抹著淚。

「死……了?!」她整個人呆住,懷疑自個兒听錯了。

侍雨驚問︰「袁子,你說莊主死了,這怎麼可能?這話可不能胡說!」

那下人著急的表示,「我沒有亂說,是二爺和九叔他們幾個把莊主給抬了回來,現下人已送進了房里,管事讓奴才來請夫人過去。」

「莊主正值英年,怎麼可能就這麼去了呢?」侍雨仍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

陶涼玉也不相信,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臉色煞白,不停的在心里告訴自己,絕對不可能,一定是那人說錯了。

相公身子一向健朗,怎麼可能會突然死了呢,她不相信。

回到寢房,看見宋憶辰、吳天瞬和方九他們幾個人圍在床榻前,屋里還傳來李昭宜在哭泣的聲音,她停住腳步,不敢再前進一步。

吳天瞬看見她,抹著淚上前稟告,「夫人,莊主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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