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主的男人(下) 第30頁

後者眉目微凜,瞳仁兒刷過銳光,額角隱隱鼓跳。

這混蛋姑娘又跳出來攪和什麼?

錦仁帝也很想知道姑娘要什麼,遂笑咪咪問︰「那公主且說說,聶卿功在社稷,為國為民,為何不能許他婚事自主?」

麗揚真情流露,急聲輕嚷︰「皇帝陛下若許北定王爺這等恩惠,那、那他去娶別家姑娘不娶我怎辦?他被我搶回窩子里去,跟我結定了,在鷹族的蒼鷹大神之前,他已都是我的人了!」

當真擲地有聲、振聾發聵啊!

兩名宮人悄悄掩嘴笑,藺勉一臉黯淡,聶行儼垂首斂目看不清表情。

第10章(2)

錦仁帝最樂,笑得胡子都在飄,頻頻頷首——

「是的,是了,朕在帝京亦有耳聞,哈哈,其實召你們倆進來說話,朕就是想問問實情究竟如何啊?」

聶行儼雙臂往前一揖。「陛下,微臣……」

「皇帝陛下有所不知——」麗揚搶話。「當時北境軍力阻陀離于五戟嶺外,帝京大危,北定王爺分身乏術無法施以援手,是他說陛下的京城和江山,無論如何必得保下,我被他一番赤誠感動才快馬加鞭直奔帝京,之後才與東臨、南境兩軍聯手,喚鷹群相幫……」略頓,驕傲地揚高下巴卻癟了癟嘴。

「皇帝陛下,他若不娶我,那不是過河拆橋嗎?」

聶行儼抬頭瞪人,麗揚後腦勺被瞪得熱熱的,但,沒在怕。

錦仁帝被他倆逗得直笑,見北定王那有話說不得的愕然表情,當真不知鷹族公主會突然來這麼一招似。

但畢竟是于國有功的大功臣,不能太掃功臣臉面,皇帝于是端整面容,清清喉嚨問︰「那公主可有想法?」

「有!」麗揚坦率應聲,小臉仍仰得高高,眸中充滿期盼。「皇帝陛下要許北定王爺恩惠之前,不如先賞我吧?」

皇帝挑眉。「公主想討什麼賞,盡避開口。」

「我啥都不要,就要他。」說到「他」,她秀指又對著聶行儼直指過去。「陛下把我指給他,也把他指給我吧?」

「唔……由朕指婚嗎?定然不錯。哈哈,也好也好,可行可行,既不過河拆橋,更成全你鷹族結定的恩義,就這麼辦。」

某人一听,眉開眼笑喜孜孜,立時拜倒。「皇帝陛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呵呵呵,呃……是說,聶卿意下如何啊?」皇帝老兒這時才想起要問問另一位當事人的想法。

聶行儼同樣拜下,徐穩有力道——

「一切全憑陛下作主。」

天朝皇帝為答謝鷹族三公主危時相挺的義氣,特意為三公主指婚……呃,不,是由著她自個兒指婚,結果一指指中大將軍北定王爺。

錦仁帝原本欲允北定王爺婚事自主之請,無奈三公主麗揚橫空殺出,硬生生逼得錦仁帝不得不「犧牲功臣以全天朝與鷹族之情義」。

北定王爺一被指婚,考慮到北境諸多軍務端賴他掌持,不好久留帝京,婚事準備于是進行得如火如荼,僅短短半個月,麗揚公主的一百二十抬、首尾長達數里的嫁妝便浩浩蕩蕩抬進北定王府。

錦仁帝考量麗揚公主獨自在帝京無人為其備嫁,亦心疼她親族皆被陀離所害,因此指婚過後,便將麗揚公主備嫁一事交由皇後操辦,麗揚由內廷出嫁,身分與天朝公主一般尊貴。

既是簡在帝心的異族公主,又有皇後主持備嫁,整座內廷後宮自然對三公主麗揚抱持高度興趣,想多來親近親近的嬪妃與公主們多了去。

結果為她備嫁不只皇後盡心,內廷不少位妃嬪娘娘亦為她添妝,這一百二十抬嫁奩的前幾十件皆是錦仁帝所賜,接著是皇後所賜,跟著是各宮娘娘們的心意,還有天養牧場托帝京風雲客棧為她備上的實用物件和吉利物品。

天養牧場的親友們接到知會,緊趕慢趕,終于在麗揚出閣的前一天抵達帝京。

麗揚今晚格外開懷。

開懷的原因不是因今夜是洞房花燭夜……呃,她是為洞房花燭夜開心啦,但此非主因,而是今夜終于讓她等到了,終于拜過堂,送入洞房,終于啊!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當成天朝公主備嫁,拘在內廷的半個月盡避見識到不少稀奇玩意兒,亂七八糟識了些人,還是悶啊!

今夜回歸北定王府,嘿嘿嘿,待啟程返回北境,她麗揚又是遨游九州的大鷹。

此時前頭宴席早已開吃。

新郎官送她進囍房,在喜娘們一連串的吉祥話里為她挑開紅頭帕,與她一塊吃了不少意喻吉祥的果物,又喝過合巹酒,總之是「秤心如意」又「棗生桂子」,該辦的全都辦了,新郎官又因前頭催促,只得出面應酬。

喜娘們幫麗揚拆卸鳳冠霞帔,伺候她梳洗。

今日干爹干娘和天養牧場一些親朋好友皆趕來,剛才小賢妹子還溜進囍房里跟她說了好一會兒話,說干爹干娘被老王妃請上座,一同受新郎新婦跪拜時,干爹虎目淚汪汪,干娘眸眶也紅了,讓她听著心暖暖,眸子也跟著潮潤。

當喜娘打散她的發束,為她梳順青絲,新郎官去而復返,大步踏進房內。

「出去。」聶行儼淡淡兩字一吐,喜娘們的小心肝嚇得撲通亂跳,實瞧不出大將軍王爺心緒究竟如何,冷眉峻龐,目深唇凜,像……不如何痛快?

欸,都說是莫名其妙被指婚出去,莫怪臉色不豫,可惜這位北定王妃了,雖才相處短短時候,都覺是個可愛奔放的女子啊……眾喜娘滿腦子想法,拋給端坐榻上的人兒好幾記同情兼鼓舞的眼光,隨即魚貫退出,不忘牢牢帶上門扉。

這家伙!

聶行儼開罵︰「滴溜溜轉著陣珠,心虛了?還想琢磨什麼鬼點子?還想著避我不見嗎?能嗎?可能嗎?!」

見他往門上落閂,跟著大步流星過來,麗揚縮到榻內,背貼著內牆嚷嚷——

「沒的沒的,沒要避你不見啊!被拘在內廷十多天,說是要備嫁,皇後娘娘管得可嚴了,還命宮人嬤嬤督促我親繡嫁妝帕子,說至少得自個兒繡出一條才成,要送給夫君的……」

「帕子呢?」北定王爺雙臂抱胸,如托塔天王般杵在榻前,困得她無處竄。

麗揚皺皺鼻子,硬著頭皮從懷中掏出。「總之繡得很丑,你盡避嫌棄好了……」

帕子與遞出的手一同被她的夫君握住,拖了去。

聶行儼將其湊近一看,帕上勉強可辨是一對戲水鴨子……呃,鴛鴦,確實是丑,但再丑他都要,再瞅她的手,指上紅點當真不少,挨了數十針應是有的。

他落坐,展臂一撈,將她撈到大腿上困住,大掌摩挲著她的指,仿佛這麼做能讓那些紅點子盡數消失。

麗揚知他想質問什麼,反手輕捏他的指,乖乖先招了——

「你想跟皇上討恩典,想自主婚事,我早該猜到才是……你故意將結定的事兒傳開,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傳進帝京,就是想讓皇帝陛下心里先有個底兒,待你討得恩典,與我在一塊兒了,也就順理成章。但……我可以做得更好的,由我開口,硬將你搶到手,皇帝拿你來賞我,是他對北定王府有愧,而非你挾北境大捷之功索求聖上恩賜。」

聶行儼之後一想,當然能知她的心思,只是被迫分開半個月,真真磨心。

此時此際,她終于又落回他懷中,終于。

「你這腦袋瓜能不能別琢磨這麼多?」嘆氣,一掌按著她的頭貼在胸口。

「你是我的人,我就想琢磨你啊。」她低嚷,藕臂抱緊男人的同時,男人的唇已探下去索求她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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