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俊娘子 第32頁

「是啊,阿叔跟曜兒最愛洗香香。」他將小小爺拎下來改挾在臂彎,讓孩子拿著蘿卜條喂馬。

穆容華探手輕搔孩子圓顎,靦眺問︰「我昨兒揪著你都說什麼了?」

游石珍眼珠溜動,想得認真。「唔,就一直喊哥哥啊扮哥……哥哥,妹妹周身無力動都動不了。哥哥,抱抱妹妹吧。哥哥,妹妹等著你呢。哥哥,不夠不夠,人家還要。哥哥,你好猛啊。這樣。」

即便沒逛過窯子,也听關外馬場一干大小漢子們哥哥長、妹妹短地笑鬧過。

穆容華傻眼。

周遭頓時響起忍笑沒忍成的悶哼聲。游石珍清朗嗓聲根本沒想壓低,馬夫大叔和大哥們又都豎耳朵竊听,自然要笑。

「你胡謅。」盡避好氣又好笑,她盡量保持淡定。

游石珍也不理她的駁斥,似記起什麼,墨眉一揚。

「啊,對了!你還說了一事,而且一直說、一直說,重復再重復,拉我的手一說再說,要不就捧住我的臉三說四說,就算醉眼朦朧,語氣依然認真得不得了。」他做足氣勢,吊足了她的胃口,慢吞吞才道——

「你說,游石珍,我會護著你,不教誰把你欺負了去。」

她眸光再次與他相餃,他瞳底的火在竄躍,熱度一下子騰進她心口。

這一次,她毫無反駁之意,只有霞暖侵膚,竟連頸子也泛紅。

「游石珍,我會護著你,不教誰把你欺負了去。」她沉靜重復,靜謐謐的容顏有種「既下決定,就篤定一輩子」的神氣。

「好。」受保護的男人露出白牙笑著,眼里的火仿佛化作流金。

「即便你肯乖乖挨揍,也得問我同不同意、肯不肯。」她望著他臉上青紫,表情益發認真,語氣益發肅穆。

「須知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你痛我更痛,你舍得了自己,可我舍不得你,游石珍,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原就豪邁的笑一下子好看三倍,也不管臂彎挾著「小人」一只以及在場其他人,他攬來她的肩就想親嘴。

也是情生意動,穆容華一時間沒想避開,而是斂下羽睫。

眼見兩人就要親上,自家二爺就要親上穆家大少,精實高大的黝漢子就要親上

秀逸清俊的佳公子,且不管佳公子底細為何,眼前瞧起來就是正宗男男親,多麼淳德,多麼禁忌,多麼刺激啊剌激,連小小爺都瞪圓圓期待,他離得最近,能看得最仔細,他最喜歡一起玩親親。

突然——

「這是‘太川行’游家地盤,我上門尋人罷了,不知國舅爺還想怎麼鬧?」隱忍的聲音從外邊傳來,話一落,此時人應該遠在江南的穆行謹竟快步走進馬廄。

馬夫大哥和大叔們同時扼腕大嘆,連小小爺也扼腕地學貓狠喵了聲,因為就要親上的「兩男」忽地定住,四目倏地投向門口。

穆容華見到穆十一帶著小廝出現已夠驚訝,再瞥見那個尾隨他們主僕倆進來的玉面少年……人真要懵了。

「我今早剛到永寧,寶綿丫頭說你被游家請去作客,一夜未歸,城里今日也傳得繪聲繪影,說你跟游家秀爺斗酒斗得風雲變色,最後兩敗俱傷讓人挾了走。」

見到穆容華,穆行謹眉色明顯一弛。「……沒事就好。」

他方才問了游家門房她的行蹤,本以為她在大宅內,結果門房指了這條路,讓他從側邊直接進到馬廄。

游石珍此時已將小小爺交給馬夫大叔帶著,自個兒雙臂盤胸杵在那兒,他目光淡淡掃過前頭半場,姿態似無害,實則蓄勢待發。

「你不是剛返家,怎又來到江北?是為生意上的事?叔父和嬸子知道嗎?」回過神,穆容華連三問,眸光不解卻也戒備地挪向站在略遠處不動的少年。

「家里知我行蹤。」穆行謹忽然撇撇嘴。「被逼煩了,所以出來走走。」

「逼煩了?」她蹙眉。

行謹的隨行小廝替主子回話。「大少爺,呃,咱是說……大小姐,咱們老爺夫人要替十一爺相親,家里送來好多大家閨秀的畫像,爺被逼煩了才離家散心,但有留書給老爺夫人。」

「……相親?」穆容華再定定神,而後頷首。「也是,你都行過弱冠之禮,合該相個好姑娘家定下。」

她驟然听到一聲冷哼,飛睫瞥去,貌美如花的少年一臉抑郁。

「倫大公子來訪永寧,所為又是何事?」

馬廄內一片沉靜,回應穆容華的僅有馬匹噴氣和踏足之聲。

沒人替自己作答,倫成淵悶了會兒終于蹭出聲音——

「我是來當他的隨從的。」

「他」指的自然是穆行謹。

听得這話,穆容華覺得仿佛昨兒個斗酒的余威猶存,頭暈腦脹又耳鳴心悸……隨從?這又是哪招?!

一個位高權重一品大官家的獨生公子,更是當朝國舅爺,還真一個、半個隨從都沒帶,自個兒卻趕著去當某位平民百姓的隨從!

「我也可以當他的小廝,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倫成淵又追加一句,听得穆十一的正宮小廝一臉悲憤。

穆容華發現自己即便想管也管不了了,尤其當她發覺此情事或許倫成淵並非一廂情願,定然有誰輕放,才會允許對方步步逼近。

她認了,莫可奈何只好垂首嘆氣。

有人用手時頂頂她,這舉動向來親昵,她抬頭給了身旁男人一個軟軟的、無奈的笑——我很好,沒事,不擔心的。她笑里如此傳達。

游石珍勾起嘴角,抬手揉揉她的頭,將她戴冠的發絲揉得微紊,卻揉得她一顆心軟乎乎,軟得跟小小爺的女敕臉有得比。

等等!

等等啊——

誰在那里?!

那軟女敕又肥美到流油的小小人兒是誰?!想干什麼?!

游家足抵萬金的小小爺不知何時擺月兌馬夫大叔的圈護,更不知他手里那顆地鼠小鞭炮是如何入手的,只知他拿的是馬夫大叔的老煙桿,填在煙斗里的煙草絲仍燃

著碎火星子,小小爺用煙草火星子點燃鞭炮,然後——

小小爺把鞭炮插在一坨馬糞里。

馬糞很大一堆,當真很大、很大一堆,是馬夫們清掃出來暫且放在一旁的。

不僅是她,游石珍亦留意到那肥美身影,但一切已然太遲。

「阿叔啊叔啊——」鞭炮燃起,小小爺興奮叫聲響徹馬廄,舉高肥臂晃著身子歪歪扭扭奔來。

游石珍瞬間出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他迎向小小爺,探臂一撈將孩子挾在腋下,回身欲撤時,另一臂把怔住的穆容華摟進懷里,跟著提氣一騰,瞬間躍進馬槽最角落的所在,那地方空著沒關馬,有草棚遮頂,更遠遠避開那堆馬糞。

砰!

鞭炮爆開!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馬糞堆也炸開!

簡直是天女散黃花,十分的聳動有力!

熟悉小小爺作派的游家馬夫們見肥娃高叫又竄逃,即便不知發生何事,第一時間全本能地尋找躲避處,稻草堆、門板、馬車底下等等,全派上用場。

丙然平時有在練,馬夫大哥、大叔們堪稱完美地躲過一場「馬糞雪」,被噴得滿臉滿身的就那麼三人——穆行謹、無辜的穆家小廝,再加一個倫大公子。

小小爺分明是欺生。

完完全全就是欺生。無誤!

十來匹馬徒受驚嚇,猶在各自的欄柵內嘶鳴踏動。

被馬糞徹底招呼過的人也還僵愣在原地。

如此亂七八糟的,游石珍卻只想大笑。

于是笑著吁出一口氣,他寬額抵在穆大少額上,而臂彎里的小小爺絕對是不甘寂寞的,頂著肥額一直靠過來。

「阿叔啊叔,人來來嗚嚕咕嚕晤唔……」小小爺邊頂邊搶話,以明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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