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冬在他的唇上感受不到溫度,只覺得連他的擁抱都無法驅走清晨海邊微涼的寒意。
數日後,關家送來一堆的訂親禮品,把藍家客廳堆得滿滿的,管家何嫂笑得合不攏嘴,特助汪媛也開心不已地——清點記錄著,藍家上上下下都很高興關家對這門親事的重視,只有藍冬顯得意興闌珊,懶懶地窩在窗邊的躺椅上。
「小姐,關家少爺真的很有心,送來了這麼多女人都會愛的東西,您嫁過去之後一定會很幸福。」何嫂見她懶洋洋的,特地泡了一壺薄荷茶過來,倒了一杯遞給她。
「喝一點吧小姐,何嫂知道您委屈,可關家少爺也是人中之龍,說實在的也沒齡了小姐您,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藍冬接過茶慢慢喝著。「我沒胡思亂想。」
「還說沒呢,整張臉都皺得像凍豆腐了。」
旁邊汪媛听了,笑著走過來幫腔。「何嫂說得沒錯,關家少爺真的是個極心細的人,他對小姐的好可不是普通級的,那天他在監控錄影中發現小姐不告而別,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幫小姐在關家老爺面前圓過去,交代我該怎麼說怎麼做,就怕壞了小姐在關老爺面前的形象,可見關少爺多麼重視小姐。」
聞言,藍冬一愕,抬眼望向汪媛。「監控錄影?你是說,他不是找不到我才開車順著山路去找我,而是在監控錄影里發現我走下山,才開車去追我?」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嗎?」汪媛又笑。「我當時翻遍整個關家都找不到小姐,只好去找關少爺,關少爺就直接調錄影出來看,很快就發現小姐離開關家下山了,走的還是側門……」
藍冬的心思當真是混亂到頂了。
她該慶幸沈鏡飛把她拉到那夾縫間後才對她亂來,那個地方正好是監視器拍不到的地方。
不過,關海晨既然能看到她從側門離開走下山,自然也可以看見書房外的一切景象,如此看來,他不只看見她離開,應該也看見了沈鏡飛……
所以,是他主動去找沈鏡飛,而不是沈鏡飛故意去找他說他們認識的事?所以,那天關海晨會突然冒出給她選擇機會的話,完全是因為在錄影里發現了她和沈鏡飛,而不得不產生了懷疑……
藍冬越想越不安,神色益發沉重起來。
第4章(2)
「小姐,你怎麼了?」汪媛發覺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沒事……對了,我叫你幫我查的人呢?」
「沈鏡飛嗎?我查了。他是澳門最大賭場的老板,是鼎鼎大名的賭場王子,傳說是黑道大亨的兒子,今年三十二歲,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和他傳過緋聞的女人無數,全都是明星和模特兒,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卻沒有一個能夠超過三個月,可以說一直在單身中。
「不過他的事業版圖跟他的感情倒是恰恰相反,賭場越開越多間,遍布在世界各地,資產規模一年比一年更大,在金融投資界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不知小姐查他有什麼用處?我這里還有他在世界各地投資的賭場地理位置及規模,這些資訊夠嗎?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查他的交友圈什麼的?」
「不必了,很夠了。」藍冬的臉更蒼白了。
難怪那天他說他想做的事沒什麼不敢的,這個男人根本是天之驕子,渾身上下的浪蕩氣息果然其來有自!打小在賭場王國里長大,男人會玩的他恐怕早都玩過了,這樣的他能念到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也算是聰明上進,可惜骨子里的那股壞就是壞,不然怎麼可以在知道她是他朋友的未婚妻之後,還敢那樣吻她?
他還說跟她上床很美妙?該死的男人!他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非要那樣戲弄她?如果哪一天關海晨知道她曾經和他好友上過床——不行!她還是得去會會沈鏡飛!
她必須確定他不會突然從中搞破壞!汪媛和何嫂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擔憂地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藍冬突然站起身。「我先回房了,沒事別來吵我。」
「那晚餐呢?」
「不必準備了,晚一點我可能會出門……」
藍冬就那樣只身一人站在賭場的迎賓大廳里,來來往往的賓客都不敢驚擾她那雍容華貴的風華。
沈鏡飛站在二樓的某處,一雙沈著的黑眸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全身包得緊緊的,連領口都系上,但那縴合度的好身材依然展露無遺,再加上她擁有庸脂俗粉都無法取代的大家閨秀氣質,就像是一塊上等美玉,讓人模過了就難免眷戀,再也看不上其他。
包何況,他見過她在他懷中最風騷嫵媚的模樣,那皺眉隱忍、春情方動的表情,比起此刻高傲端莊的她更讓人為之心動。
賢良淑德?他實在很難將這四個字與他認識的那個女人聯想在一塊。或許在禮教束縛下的她是這種女人,但骨子里的她卻是希冀自由奔放的靈魂,想解月兌,卻再次折翼陷落到傳統的窠臼中……
可惜了。
不過能配關海晨,她也不算委屈。
沈鏡飛微微斂眼。「依菲,請藍小姐上來,我在那間VIP貴賓室等她。」一直默默杵在沈鏡飛身後不遠處的杜依菲,是他的私人秘書,二十八歲,頭發總是綰起,套裝下的身材玲瓏有致,但臉上那副金邊眼鏡卻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老氣許多,听到沈鏡飛的指示,她安靜地走下樓去請人。
沈鏡飛高大的身影背對著門,望著窗外的無邊海景,直到听見了腳步聲,他才回過頭來。
「你找我干什麼?」
「你怎麼不詫異我如何找上門來?」
「我沈鏡飛在香港澳門地帶可是個名人,你查得出我的身分並不奇怪,查不出來才讓人意外。」
聞言,藍冬正式而優雅地朝他欠了欠身。「請恕小女子見識淺薄,有眼不識泰山,看低了您的身分地位,以為您是那種為了一丁點小事便會借機勒索的流氓壞蛋,更以為你是會偷打小報告的陰險小人……是我錯了,我特地登門道歉以示誠意,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沈鏡飛看著她討好賣乖的模樣,不由得莞爾。「看來你真的很擔心我會多嘴去破壞你的那門好親事。」
藍冬沒答話也沒反駁,彷佛默認了他的話。
他微笑,從酒櫃上取了一瓶威士忌,親自倒了一杯遞給她。「干了它吧,我保證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藍冬看著他,再看看那杯威士忌,猶豫了幾秒便接過來一口氣喝下去,她被那辛辣的味道嗆到咳嗽,半彎身子扶著沙發,濃烈的酒氣更是不斷在鼻尖冒出,醺得她難受。
「有人像你這樣喝酒的嗎?喝那麼快干什麼?」一只大手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背,就像在瑞士時看見她被水嗆到時一樣的溫柔。「它是威士忌,不是紅酒,也不是啤酒。」
「我只是想早一點離開你。」她邊嗆咳著邊說道。
她嗆出淚來,沈鏡飛拿紙巾輕柔地替她拭去。「听起來像是反話……舍不得離開我?」
「才不。」
答得這麼快,還真令人傷心。
沈鏡飛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緊張得又開始掙扎。「你干什麼?」
「不干什麼。」他把她拉到窗邊,雙手定在她縴細的肩上,讓她面對窗外的那片海洋。「看見這片大海了嗎?無邊無際的藍,總可以稍稍安撫我這顆愛流浪的心,就算在我沒有出去流浪的日子,我也不會感覺被束縛。所以我投資的賭場飯店都有一大片無邊無際的海,因為這樣我才可以感覺到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