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傾心 第4頁

她話一說完,李三重還來不及抽氣,轎簾被里頭的人自己拉開了,露出了一張俊美絕倫卻帶著邪氣的臉龐。

這人五官無一不上乘,渾身更散發著一股難言的迫人威儀。

此刻,他陰惻惻的眼正直視前方只顧著挪腳換姿的女子。

謝紅花完全不知自己麻煩上身了,好一會才發現鑾駕里的人已經現身,見著人後,立刻微啟了口,一臉的驚艷。「您……真是美!」這句話吐出,又教四周呈現恐怖的無聲狀態。

李三重真想拿針直接縫了她的嘴。沒有帝王喜歡听人稱自己的長相美的,尤其是眼前的這位,之前有個妃子「口無遮攔」贊他是美男子,讓太上皇當場以褻瀆帝王雄姿的罪名,命人將她的花容月貌給劃花了,從此那妃子成了無鹽女,不久便在冷宮里自我了斷。

結果跟前這個女子從剛才到現在,開口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自己直奔閻羅殿,她是怎麼了,就這麼想尋死?

南宮策犀銳的目光停在她身上。這女人圓圓的臉,圓圓的眼,圓圓的鼻頭,甚至連嘴看起來都顯圓,但偏身子不圓,還偏瘦!

她一襲的紅裳、紅鞋,頭上還綁有紅緞,哼,幸虧臉上素淨,否則真讓人以為她是剛唱完戲或逃婚出來的!

第一章妖魔天子(2)

「你是表叔的什麼人?」打量完她,南宮策質問,語氣生生冷冷,令人不寒而栗。

偏偏面前的女子似乎沒有听出危險,仍是擺著笑臉道︰「我是侯爺的妹妹,您的表姑姑!」她再次提了那五個字。

至此,李三重已經沒有勇氣看主子的臉色了。

南宮策冷然的笑了。「你才幾歲,敢自稱朕的姑姑?」他瞧她一眼的問。

她依舊笑咪咪的。「臣女今年已經二十五有了—」

「二十五」李三重听了忍不住瞪凸了眼。不會吧,她看起來像個小丫頭,居然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老女人

南宮策只是略眯了下眼,神情倒無多大的變化。「表叔為何沒親自接駕?」他再問。

「大哥病兩年了,下不了床。」她收拾起笑臉,圓圓的臉龐露出哀傷之色。

「所以,謝家就派你來迎接朕?」他並不關心表叔的死活,在意的是,為何派這蠢女人來迎駕!

謝紅花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那模樣一點也不像位皇族名媛,倒像是一般丫頭。「大哥重病,幾個嫂子又都年紀大了,行動不便,因此由臣女出面最恰當。」她眼楮笑成月牙形的解釋。

「謝家沒有其它男丁了嗎?」謝家月兌離朝堂太久,他幾乎遺忘這個家族的存在了。

「大哥膝下無子,謝家就只剩我與大哥兩人,不過,我與大哥的年紀相差了三十多歲,也還算年輕,等將來成親後,是有機會再為謝家增添後嗣的。」她自顧自的說。

成親?她的話讓他想起十一歲登基那年,謝家有女十四,請旨出嫁,但禮部頒法全國禁婚三年,以利他後宮選秀,可是之後他並未見到謝家女兒入宮候選,現在想來,眼前這自稱是他姑姑的女人應該就是那原本待嫁的女兒了。

「這麼說來,謝家已凋零到剩下女流之輩撐場面了,那麼朕在行宮里的一切,是否都由你負責?」他厲芒一閃後,笑問。

她忍不住仰頭瞧他,見他雖然滿眼笑意,可卻令人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親切之意。「呃……是的,有任何需要請太上皇盡避指示,畢竟咱們是親戚嘛!」

李三重再度翻白眼。這女人可真敢,攀親帶故完全不遺余力!

太上皇輕哼,旁人瞧不出他的喜怒,但伺候他三年的自己可是再清楚不過,主子眼角輕揚,看似面無表情,實則殺氣已現,唉,這女人,離死不遠矣。

「你領朕進去吧。」南宮策「笑臉」以對。

他忍不住頭皮發麻。主子越笑,後果越驚人啊!

「好的。」終于不用再跪,她吃力的要站起身。

李三重瞧著。看來她說腳受傷不是假的,只是,沒人敢觸踫的鑾駕,她竟抱著轎桿當柱子的撐著站起來,她到底明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誰?能容她這樣放肆嗎

這女人若不是活在洞穴里,不知世事,就是腦袋不太靈光。

南宮策雙眸眯起,瞧著她明明皺眉卻還是帶笑的嘴角,讓他越看越心癢。好久沒這種感覺了,自從……他彷佛憶起了什麼。

「你們要做什麼」謝紅花雙腳離地,被人架著走,不住驚慌的問。

「太上皇有令,砍去你的雙腿!」架著她的人「好心」的告知。

「砍、砍我的腿?為什麼?」這下她真驚了。好端端的,她的腿犯了誰?

「太上皇昨夜里教蚊子給咬了。」

「這……這跟砍我的腿有什麼關系?」

「龍腿被咬,表明你照顧不周,太上皇發怒,拿你的腿來抵罪!」說起來,也怪令人同情的,太上皇被不長眼的蚊子咬了一口,這女人就得用雙腿來賠,這還不冤嗎?

「這太不講理,我得找太上皇說理去!」她心急的道。

「你想找太上皇理論?」架著她的人訝然。這女人是史上第一人敢找太上皇抗議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這事不公平,我不服氣,得找他說清楚!」

「這事哪里不公平了?」一道悠然夾著傲氣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里。

太好了,正愁他們不會讓她去見他,想不到正主兒自己出現了!

但,他怎麼會這麼巧的現身?

放眼瞧,這是行館的後院,中央放了一副刑具。這莫不是臨時刑場吧?而某人早就懶懶愜意的坐靠在樹邊的長椅上喝茶吹風,難不成,他是專程來觀刑的?

被放下後,她立即快步走向南宮策,眾人都以為,她會撲過去抱住椅腳向他求饒,但她卻只是停在他的面前,圓臉紅通通的,連下跪也沒有,圓瞳還敢直視他,神情有些氣呼呼。

「太上皇,您不過被蚊子咬上一口,卻要砍我的腿,這說不過去!」她抗議。

「讓你的腿與朕相提並論,你不認為已是抬舉你了?」他諷聲懶問。

謝紅花鼓起腮幫子。「臣女的腿怎好與太上皇相比,只是覺得這罰得未免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朕的腿難道活該被咬?」他臉色微變。

「但蚊子不歸臣女管啊!」

「行館由謝家負責,行館里的蚊子當然也听命于你。」

「照您這麼說,天下歸太上皇管,這行館的蚊子也該听命于您,您不去制止蚊子別冒犯龍腿,卻來責罰我放任蚊子咬人,所以我才說,這事不公道。」

沒料到有人敢同他辯,他不禁一愣。「你要朕也治自己的罪?」

她竟敢點頭,而且臉上那笑意好像他終于听懂她的話了。「倘若臣女有罪,太上皇同罪。」

身旁人听了無不舌頭打結,眼珠瞪大了。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也敢講

這女子瘋了不成!

南宮策呼吸明顯加沉,怎料對方還不知死活地繼續說︰「太上皇,算了吧,罰我等于您也要自罰,何苦來哉,蚊子的事臣女之後會要人全面撲滅,絕不再讓您的龍體受到欺侮的。」

他俊臉逐漸冰冷。

李三重見了搖頭。記起之前唯一敢與太上皇強辯的人舌頭已被割了,而那還是太上皇基于對方辯的是國事,「體諒」對方為國直言,這才手下留情,只是割舌而不是割腦袋,但今日這女人辯的是一只小蟲蚊蠅,想來下場,嘖嘖,只能靠她自求多福了。

「好,朕願意自罰。」他竟說。

她吃驚了。「您真願意自罰?」

「你說的沒錯,朕連只蚊子都管不了,讓它造反侮君,你若砍腿,朕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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