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一夫(上) 第22頁

越氏鼻腔猛噴口氣,狠狠瞪了趙天祺一眼,「那算了,時間不早,趕緊出發。」

前往靜雲寺的山路因為前陣子的那幾場大雨,道路多處坍塌,整條山路變得十分崎嶇難走,一路上搖搖晃晃,搖得人都快吐了,有幾個丫鬟婆子根本忍不住。

因為山路受損嚴重,馬車只能在半山腰一處用青石鋪就的小便場停下,改用步行上山。

載著紀月雲的馬車才剛停下,不等車夫拉開車門,一直保持形象強忍著的紀月雲跟她的丫鬟已經忍不住先行沖出馬車,跪到一旁草叢將今天的早膳吐得一干二淨。

紀紫心下了馬車後馬上往反方向走去,與她們拉開距離,免得聞到那股難聞的酸臭味。

她一手撐在一棵大樹上,一手難受地撫著胸口大大喘了口氣,回頭掃了吐得滿臉蒼白的紀月雲一眼。

她真沒料到自己今天竟然會暈車,沒有事先準備緩解暈車癥狀的藥丸,還好她今天未用早膳,否則定跟紀月雲一樣。她又看了眼臉色只是稍微蒼白了些的越氏,心下不得不佩服她,這老太太一把年紀了,竟然還禁得起這般折騰!

「給。」趙天祺遞給紀紫心一個油紙袋。

「這是?」她接過,拉開油紙袋的封口一看,「梅子!安睿你怎麼會隨身攜帶梅子?」

彼不得詫異,她連忙塞了顆梅子進嘴里,酸酸的味道一入口,積壓在胸腔跟喉頭的那股惡心感瞬間一掃而空,讓她舒服得喘了口大氣。

「昨天在醫館里便听到有病人談論,因前一陣子大雨造成土壤松動,前往靜雲寺的山路嚴重坍塌,十分崎嶇不好走,容易暈車。今日出門得早,你未來得及用早膳,這番折騰胃會受不了,因此出城經過市集,等待前方商隊通過時,我趁空檔跟一旁的攤商買的。」

「原來如此。」不知怎麼的听他這麼一說,且他還注意到她沒用早膳,讓她覺得好像有一種甜甜滋味的泡泡從心湖深處「啵啵啵」冒出,整個心房瞬間被甜味給盈滿。

這種粉紅感覺讓她感到十分開心愉悅,眉開眼笑地咬著梅子,還不忘分白果跟甘草兩人,讓她們也舒緩舒緩。

「小姐,還好我們未用早膳,要不就跟二小姐一樣了。」甘草從水袋里倒了杯水給她,「小姐,先喝杯水,這樣會更舒服些。」

白果一邊咬著梅子,一邊趁著老太太整個注意力都在紀月雲身上時,偷偷地將她順手帶出門的糕點拿出一塊塞給紀紫心,並小聲地提醒她,「小姐,趁現在你舒服些,趕緊將這糕餅吃了,這樣上山才有體力,不然老太太看到又要借機罵你了。」

「好了,老太太身邊的桂嬤嬤往這里來了,別多話,免得等會兒又被扣大帽子。」她接過糕點藏在袖子里,壓低嗓音提醒。

其實不是她要這麼忍讓老太太,任由她抓著機會斥責她,而是她今天是來禮佛的,她的爪子還是要稍微收斂一點,免得被菩薩記住了。

「大小姐,老太太交代安睿就留在這里看顧馬車,別上山了,只要心中有佛,哪里都能供養,不一定要上山。」桂嬤嬤冷著臉交代越氏的命令。

「我知道了,那安睿你就先在這里等我們。」還特地讓桂嬤嬤來下達她的命令,把安睿留在這里,這下她更肯定越氏這老太婆找她到靜雲寺上香只是個幌子,這背後究竟有什麼企圖?

「安睿,要是午膳時間我們還未下來,你再上去靜雲寺用齋飯。」

「大小姐,老太太說了要安睿在這里顧馬車,不準進入靜雲寺用齋飯。」听她這麼跟安睿交代,生怕會誤事的桂嬤嬤厲聲提醒她。

「怎麼,老太太現在刻薄到連午膳都不讓人吃?」紀紫心目光凌厲地掃了桂嬤嬤一眼,嘲諷反問。

「大小姐,您誤會老太太的意思了,老太太的意思是這安睿怎麼說也不是紀府里正規的下人,而是來路不明的侍衛,跟著我們一同進入佛寺禮佛享用齋飯,恐有辱老太太跟大小姐的身分。」

「連靜雲寺的方丈都不敢攔著乞丐進入齋堂用齋飯,老太太的修行竟然比方丈還高,已經高到可以代替佛祖決定誰能進入寺廟里用齋飯了?看來一會兒我得好好問問靜雲寺方丈是怎麼修行的,這修為怎麼比不過才吃齋念佛兩年的紀老太太!」紀紫心酸不溜丟地嘲諷。

別嬤嬤噎了下,她萬萬沒料到紀紫心會這麼諷刺老太太,而紀紫心身後的白果跟甘草則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佛家有雲眾生一切皆平等,如果上香禮佛也分身分貴賤,我看也沒有必要上去了,還是回去吧!」紀紫心作勢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深知紀紫心性子的桂嬤嬤,听到這一句「回去」,驚得連忙道歉,就怕自己會壞了越氏的大事,「大小姐,是老奴轉達錯了,老太太並沒有這個意思,請大小姐原諒。」

她停下腳步,凌厲地盯視著一臉慌張的桂嬤嬤,沉聲警告,「桂嬤嬤,雖說你是在二房服侍老太太,但你的月俸可都是從我大房這邊支出的,既然你耳朵已經不好使,是不是該回鄉幫你兒子種田、幫你媳婦照顧孫子,我好再幫老太太尋一個能干利落的。」

「小姐,老奴是一時听錯了,老奴身體還十分健朗,照顧老太太是沒有問題的。」沒想到紀紫心會利用這由頭讓她卷鋪蓋走人,桂嬤嬤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紀紫心微微一笑,冷聲提醒桂嬤嬤,「我當然是希望桂嬤嬤身體健康,這樣才能好好服侍老太太。」這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再耳背一次,就回鄉跟你兒子一起種田。

「大小姐請放心,老奴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跟老太太的!」

「嗯,那走吧。」紀紫心也不想再跟她多說廢話,徑自率先走上前往靜雲寺的階梯。

由于並不是一般信眾會上靜雲寺燒香拜佛祈福的日子,加上山路受損嚴重,因此今天看不到往日那熙熙攘攘擁濟的人群,上山的階梯也好走了許多,約莫兩刻鐘後便到達山頂上的靜雲寺。

他們走到中途便有僧人從靜雲寺里出來為他們領路,領著他們一行人到大殿向佛主叩拜、上香,越氏更是添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香油錢。

經過這一番折騰,已接近晌午,他們一行人在後殿的齋堂用過齋飯後,越氏便跟寺里的師父要了幾個小院子,等稍微休憩後再回府。

靜雲寺的師父領著他們到後面一座二進的院子,紀紫心跟紀月雲分到了同一個小院子。

紀紫心歪在窗邊矮榻上閉目養神,看似在休憩,但警惕心卻不曾松懈,就怕自己一疏忽會著了別人的道。

眼眸微掀看著坐在對面床榻上慢慢品著茶飲、吃著靜雲寺栽種的果子的紀月雲,平淡的神情沒有任何一絲不安或是算計。

紀月雲那過于正常的神色,讓紀紫心不由得感到疑惑,除了讓安睿留在廣場看馬車外,從上山禮佛到現在,這一路下來似乎沒什麼異樣,難道是她多心了?

坐在床榻上的紀月雲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著繡帕壓了壓嘴角上的茶漬,「大姊。」語氣帶著幾分恭敬、幾分親昵地喚了一聲。

「有事嗎?」她眼角微掀,睞了眼五官還算精致,更帶著幾分靈秀的紀月雲。

「大姊,方才祖母說一會兒想再听听主持大師講經說法,我們若有興趣便一起到前頭听主持講經,如若不想,也可到後山走走欣賞這靜雲寺的美景。」紀月雲笑盈盈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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